通路被蘭穆護昆達的記憶開啟,派蒙立刻催促起來,聲音裡帶著一絲緊張後的振奮:“通路已經打開了,我們走吧!”
他們踏入其中,眼前的景象卻讓所有人都心頭一沉。越往深處,四周的景致便越發荒蕪,生機勃勃的草木被灰敗的枯枝取代,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朽氣息。
“這到底是……”派蒙的聲音有些發顫。
“那就是上一次戰爭結束的地方。”蘭羅摩的聲音變得沉重而悠遠,仿佛在敘述一段不屬於它的古老記憶,“我們……他們在這裡壓製了無留陀的化身,然後設下四重的封印,將它囚禁在這裡。”
派蒙倒吸一口涼氣,躲到了熒的身後:“真可怕……無留陀的化身,就在這裡麵嗎?”
蘭羅摩點了點頭,它周身散發的柔和綠光似乎也黯淡了幾分:“無留陀已經侵蝕了本應生長在它之上的莎蘭樹,以此受肉再次獲得了形象。如果置之不理,它終究會侵蝕地上一切的生命吧。現在的它力量還不完全,要消滅無留陀化身的話,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戰勝它之後,我們就能取得惟耶之實了。”它頓了頓,語氣變得堅定,“那菈旅行者、派蒙,我們出發吧。”
派蒙注意到,這個小家夥的說話風格似乎又回到了那種承載著古老智慧的沉穩狀態,不再像之前那般天真。
戰鬥一觸即發,當他們踏入那片被徹底腐化的核心區域時,派蒙立刻感覺到了死域的壓迫感,“這裡開始又有死域的影響了。旅行者,要小心一點!”
蘭羅摩的聲音在他們身側響起,帶著一絲悲傷:“原本裡麵應該有棵巨大的莎蘭樹,是蘭穆護昆達為了壓製無留陀的化身長成的。但那棵樹已經被無留陀侵蝕完了。我們走吧,我能感覺到,離無留陀的化身越來越近了。”
隨著深入,一個由扭曲的巨大藤蔓和汙穢能量構成的龐然大物出現在他們眼前,它靜靜地盤踞在空間的中央,仿佛一顆跳動著的、充滿了惡意的黑色心臟。
“那個就是……無留陀的化身嗎……”派蒙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熒沒有言語,隻是握緊了手中的斫峰之刃,劍身在汙穢的環境中依舊散發著淡淡的金光,與她身上流轉的岩元素力遙相呼應。她不再依賴戰甲,而是選擇用最純粹的劍技與元素力來麵對這場戰鬥,這既是磨礪,也是一種決心。
她嬌喝一聲,身形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上去,金色的劍光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線,狠狠地斬在化身的軀體上。然而,劍鋒與那汙穢的藤蔓碰撞,隻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並未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原來如此。”蘭羅摩立刻看穿了其中的玄機,“它已經將自己的「精神」轉移了。隻有破壞精神的容器,才能對它的形體造成損傷。跟我來。”
它轉身向著側方一處汙穢能量更為濃鬱的區域飛去,同時不忘叮囑:“不要離我太遠。我可以恢複你們的力量。希望能減輕一些戰鬥的負擔。”
眾人立刻跟上,左鈺一邊跑,一邊伸出手指,在空氣中劃過幾道複雜的軌跡。一縷縷幽藍色的奧術能量在他指尖流轉,最終彙聚成一道幾乎無法用肉眼察覺的偵測波紋擴散開來。“果然,就像許多古老傳說裡的邪物一樣,它的核心力量被分散儲存在不同的‘錨點’裡。我們現在要去摧毀的就是其中一個。”他向熒和派蒙解釋道。
他們很快便來到了一處被死域瘤盤踞的平台。派蒙看著那不斷散發著不祥氣息的巨大腫瘤,緊張地問:“死域瘤……那個,無留陀化身的「精神」,就在這裡嗎?”
蘭羅摩肯定地回答:“嗯。那菈旅行者,將它破壞掉吧。”
話音未落,那顆巨大的死域瘤仿佛被激怒的心臟般猛地一縮,隨即爆發出刺眼至極的猩紅光芒。一股名為“凋零朽敗之光”的毀滅性能量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所過之處,岩石開裂,枯藤化灰,空氣中發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腐蝕聲。蘭羅摩反應極快,立刻張開一道由純粹生命力構成的翠綠色護罩,將眾人嚴密地籠罩其中,“進入我的護罩,躲避它的攻擊!”
毀滅性的黑光衝刷著翠綠色的護罩,激起一圈圈漣漪,光罩之外是死亡絕域,光罩之內卻是暫時的安寧。
“這些是它的觸角,是它汲取力量的通道,必須先全部斬斷。”左鈺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分布在死域瘤周圍的三處較小的死域枝節,語氣沉穩,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他雙手在胸前合十,隨即向兩側猛地張開,三枚由純粹暗影能量凝聚而成的、如同扭曲骷髏印記般的詛咒符文呼嘯而出,後發先至,精準無比地烙印在了三處枝節之上。那幾處枝節上流轉的不祥紅光頓時變得遲滯而混亂,能量的供給也出現了明顯的凝滯,變得脆弱不堪。
熒的眼神銳利如鷹,就在能量波席卷而過的短暫間隙,她已然捕捉到了最佳的攻擊時機。她如同一頭矯健的獵豹,從護罩的邊緣猛然衝出,手中的斫峰之刃上凝聚起厚重的岩元素光芒,在昏暗的環境中拉出一道璀璨的金色軌跡。她身形閃爍,連續三劍,每一劍都樸實無華,卻蘊含著萬鈞之力,精準地斬在被左鈺削弱的死域枝節之上。隻聽“哢嚓”三聲脆響,三處枝節應聲而碎,化作漫天飛散的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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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清除了枝節似乎觸動了更深層的防禦機製。平台中央,一具早已沉寂的遺跡守衛猛地一震,死域瘤中湧出的汙穢能量如同黑色的血管般纏繞上它的軀體,它猩紅的獨眼瞬間亮起,邁開沉重的步伐,帶著碾碎一切的氣勢朝著眾人猛衝過來。
“小心!無留陀的力量依附在這個機器上。”蘭羅摩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不過,以那菈旅行者和朋友的力量,一定沒問題的。”
“嗚哇……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還要對付遺跡守衛……”派蒙嚇得躲到了熒的身後,驚呼道。
“交給我。”左鈺閒庭信步般地向前邁出一步,麵對著那氣勢洶洶的巨大機械造物,他不退反進,口中低聲吟誦著幾個晦澀卻充滿神聖威嚴的音節。他的腳下,一個由無數金色神聖符文構成的華麗光環瞬間浮現並急速旋轉。他甚至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是抬手對著衝來的遺跡守衛遙遙一指,數道由聖光構成的鎖鏈便從法陣中激射而出,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以不可阻擋之勢將遺跡守衛的四肢和軀乾牢牢捆住,猛地向後一扯,將其死死地固定在原地,令其動彈不得。
這正是熒所等待的瞬間。她抓住這寶貴的機會,雙腿灌注岩元素力,高高躍起,手中的斫峰之刃光芒大盛,劍身上凝聚的岩元素力幾乎化為實質,如同為長劍披上了一層無堅不摧的岩鎧。她從天而降,如同一柄執行裁決的金色聖矛,帶著無可匹敵的氣勢,精準無比地刺入了遺跡守衛那猩紅的獨眼核心之中。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金屬悲鳴與能量過載的爆炸聲,這台巨大的機械傀儡轟然倒塌,徹底化作了一堆毫無威脅的廢鐵。
清除了所有障礙,熒的目光再次鎖定在那顆仍在垂死掙紮的死域瘤之上。她深吸一口氣,將全部的力量彙聚於劍尖,不再有華麗的招式,隻是最純粹、最凝聚的一記直刺,狠狠地紮入了死域瘤的核心。腫瘤發出一聲刺耳尖銳的悲鳴,隨即如同被戳破的氣球般,猛地向內塌縮,最終徹底崩解,化作純淨的能量消散在空氣中。
“很好。”蘭羅摩的聲音傳來,“它的「精神」已經回到了形體,現在就是回去繼續攻擊的時刻。”
眾人立刻返回主戰場,再次對無留陀的化身發起猛攻。失去了精神錨點的庇護,化身的防禦力大減,熒的每一劍都能在它身上留下深深的傷痕。
就在他們以為勝利在望時,派蒙突然驚叫起來:“哇!旅行者小心……無留陀的化身,又恢複了嗎?”
隻見那化身身上的傷口在黑氣的繚繞下迅速愈合,再次變得堅不可摧。
“嗯。和之前一樣,跟我來吧,速戰速決。”蘭羅摩顯得很鎮定,仿佛早已料到,“不過,如果感覺難受、感覺疲憊,就到我身邊來。我可以為你恢複力量、抵擋無留陀的侵蝕。”
“隻要破壞這個死域瘤就行了吧?旅行者,加油!”派蒙為熒鼓勁。
在前往第二處精神錨點的路上,左鈺抬手在熒的身上施加了一道由奧術能量構成的護盾,盾牌表麵流淌著如同星空般的微光,“它的攻擊模式應該會有所變化,小心一些。”
這次的平台周圍,滋生出了幾頭散發著深淵氣息的惡獸。“居然會有這樣的魔物……和之前在覺王樹的夢裡的一樣……”派蒙認出了它們。
蘭羅摩的語氣變得凝重:“嗯。這種惡獸與漆黑的力量同行,是侵蝕的先驅者,不屬於天地循環的異常之獸。”
熒揮舞著斫峰之刃,與那些行動敏捷的惡獸纏鬥在一起。左鈺則站在後方,雙手平伸,口中念誦著簡短而有力的咒文。他的周身,浮現出數個由純粹火焰能量構成的符文,隨著他向前一推,數道灼熱的火蛇呼嘯而出,精準地纏繞住那些惡獸,極大地限製了它們的行動。
“那菈旅行者真可靠。時機已經到了,我們回去繼續戰鬥吧。”在摧毀了第二顆死域瘤後,蘭羅摩再次催促道。
第三次,當他們即將獲勝時,無留陀的化身再次恢複如初。“可惡,明明就快結束了……”派蒙氣得直跺腳。
“就在那邊。跟我來吧。”蘭羅摩的聲音依舊沉著,“不過,要小心。化身在積蓄力量,攻擊要變得更猛烈了。”
這一次的平台上,惡獸的數量更多,攻擊也更加瘋狂。“和之前在覺王樹的夢中,還有記憶中的可怕圖景一樣。這些獸類,與深黑的顏色、無留陀是一起的。”蘭羅摩的周身綠光大盛,努力維持著護罩,“那菈旅行者、派蒙,我會儘力為你們抵擋無留陀、恢複力量。我們離勝利很近了。”
派蒙看著蘭羅摩微微閃爍的護罩,擔憂地問:“嗯!蘭羅摩,你不要緊吧?一直在抵擋無留陀的化身攻擊……”
“不要緊。我沒事。一切就快結束了。”
“不能光讓你一個人撐著。”左鈺深吸一口氣,他將雙手按在地麵上,一股融合了神聖與暗影的複雜能量瞬間注入大地。以他為中心,一道不斷向外擴散的能量波紋蕩漾開來,被波紋觸及的惡獸,有的行動遲緩如陷泥沼,有的則仿佛被聖光灼燒般發出痛苦的嘶吼,陣型頓時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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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乾得很好。”在摧毀了最後一顆死域瘤後,蘭羅摩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絲喜悅,“接下來應該就能將它徹底消滅了。希望不要發生什麼意外。”
當他們最後一次返回主戰場時,無留陀的化身發出了最後的瘋狂咆哮,汙穢的能量以前所未有的強度爆發開來。熒一時間竟被逼得連連後退。
就在這時,她頭頂的花冠猛然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一道道熟悉而又溫暖的聲音,跨越了夢境與現實的界限,清晰地在她耳邊響起。
“金色的那菈!你的歌,會永遠在我們之中流傳下去。所以,你一定不會輸給無留陀!”那是蘭加惟的聲音,充滿了詩意與力量。
“縱使那是鋪滿火的道路,也要歡歌前行…”
“欸?這是…”派蒙驚訝地看著熒身上湧動的光芒。
蘭帕卡提那略帶一絲嚴厲卻充滿關切的聲音也響了起來:“那菈旅行者也有很重要的妹妹的話,那就不能輸給無留陀!”
“是花冠的力量。”蘭羅摩解釋道,它的聲音裡充滿了自豪,“我們能以這種花為媒介,將力量分給朋友。”
蘭般度、蘭百梨迦、蘭納迦、蘭納真、蘭利遮……一個又一個蘭那羅的名字與祝福,如同涓涓細流,彙入熒的心田,最終化作磅礴的力量洪流。
“嗚哇……能感覺到,好強的力量……”派蒙激動地喊道。
甚至連一直守護著拉娜的蘭拉娜,它的聲音也穿越了蘭迦拉梨,清晰地傳來:“那菈旅行者答應了會懲罰壞那菈。所以,一定不會在這裡輸掉!”
熒感受到體內源源不斷湧出的力量,手中的斫峰之刃發出了嘹亮的劍鳴,金色的光芒幾乎將整個汙穢的空間照亮。
“派蒙也感覺到了!力量源源不斷地湧出來!”
左鈺看著被無數祝福與記憶光環籠罩的熒,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他抬起手,掌心凝聚出一團無比純淨的奧術能量,他低聲吟唱,將這股力量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如同星河般絢爛的增益法術,加持在熒的身上。“去吧,將所有的思念與勇氣,化作終結這一切的最後一擊。”
“旅行者,一定不能輸!一鼓作氣消滅無留陀的化身吧!”派蒙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激昂。
熒點了點頭,她不再有多餘的動作,隻是將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祝福、所有的記憶,全部灌注到手中的一劍之上。她向前踏出一步,揮出了這承載著一切的一劍。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隻有一道純粹到極致的金色劍光,悄無聲息地劃破了黑暗。那不可一世的無留陀化身,在劍光中如同冰雪消融,連同它所散播的無儘汙穢,一同化作了虛無。
戰鬥結束了。
蘭羅摩緩緩飄到熒的麵前,它的聲音恢複了最初的柔和與真誠:“我們消滅了無留陀的化身。森林也會安寧一些吧。雖說「我們」,但主要依靠的是你的努力、你的勇氣。謝謝你,那菈旅行者。”
熒撫摸著頭頂那依舊散發著餘溫的花冠,由衷地說道:“多虧了花冠和大家的支持……讓我們有不放棄的勇氣。”
蘭羅摩:嗯。謝謝你們,派蒙、那菈旅行者。很高興認識你們。
蘭羅摩:蘭拉娜,我一定會將你的記憶,結成最美麗最飽滿的惟耶之實。
蘭拉娜:我相信你,蘭羅摩。
說完,蘭羅摩的身體化作一粒光芒四射的種子,緩緩落入大地。在它落下的地方,一株小小的、卻蘊含著無限生機的莎蘭樹幼苗破土而出,茁壯成長。
派蒙看著那棵小樹,眼眶紅紅的,聲音也帶著哭腔:“蘭羅摩…”
蘭拉娜:蘭羅摩已經長成了新的覺王樹。雖然現在還很小,但根紮得很深,很強壯。過很多很多個月亮,一定會變得又大、又漂亮。
派蒙:蘭拉娜說過,回憶和夢是蘭那羅的力量,是最珍貴的東西。放棄記憶,就會忘記拉娜吧?還有維摩莊的孩子們…
蘭拉娜:嗯。但朋友比回憶更珍貴。無論失去多少記憶,都能再累積。如果失去了朋友,就回不來了。
蘭拉娜:我想要幫助那菈拉娜。她的名字和蘭拉娜一樣,是蘭拉娜的朋友。
蘭拉娜:而且,就算蘭拉娜忘記了,你也記得。隻要你記得,你的記憶終有一天也會長成飽滿的果實…
派蒙聽著這番話,心裡更難受了,小聲說道:“…我明白了。”
熒上前一步,看著蘭拉娜,認真地問:“我們要怎麼做?”
蘭拉娜:蘭拉娜教你的「大夢的曲調」,那菈旅行者還記得吧。
蘭拉娜:對蘭拉娜和新生的覺王樹,唱這個歌就可以了。
熒點了點頭,取出風物之詩琴,指尖輕輕撥動。那首充滿了生命與夢境力量的「大夢的曲調」再次響起。隨著歌聲,新生的覺王樹與蘭拉娜之間產生了一道光芒的連接,一顆凝聚了無儘記憶與夢想的果實,緩緩在蘭拉娜麵前成形。
取得了「惟耶之實」。
“終於拿到手了,珍貴的惟耶之實…”派蒙看著那顆晶瑩剔透的果實,心中五味雜陳,“之後,帶給拉娜就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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