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道機關哢噠一聲歸位,原本沉重的石門發出低沉的轟鳴,緩緩開啟,露出門外刺眼的陽光時,一股乾燥而灼熱的風立刻撲麵而來。眾人魚貫而出,腳下重新踩到粗礪的沙粒,耳邊是風沙呼嘯的聲音,鼻尖縈繞著乾燥的泥土與植物的微弱香氣。他們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置身於一片熟悉的沙漠綠洲邊緣。不遠處,幾棵高大的棗椰樹在風中搖曳,樹蔭下是一汪清澈的泉水,泉水旁是幾頂簡陋的帳篷,那是他們之前留下的營地。然而,這片綠洲之外,依舊是無垠的沙海,金色的沙丘在陽光下泛著粼粼波光,遠處的天際線模糊而遙遠。
“我們…回來了嗎?”派蒙揉了揉眼睛,小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與劫後餘生的慶幸。她飛到空中,環顧四周,確認了這不是那個被綠意覆蓋的阿如村附近,而是他們之前探索的這片沙漠深處。
哲伯萊勒父女和提爾紮德依舊神情恍惚。他們是凡人,在地下遺跡中經曆了太多驚心動魄的場麵,此刻重見天日,心中百感交集。他們呆呆地環顧著這片在他們眼中既熟悉又陌生的沙漠綠洲,清澈的泉水、頑強的棗椰樹、以及遠處那模糊的地平線,都與他們剛剛逃離的陰冷、壓抑的地下陵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知道,此行充滿了危險與未知,而那位一直走在他們身邊的年輕男人,其擁有的力量,已經完全超出了凡人所能理解的範疇。
然而,這份劫後餘生的平靜,很快便被一陣不和諧的喧囂聲打破。
“那邊…那是鍍金旅團的人嗎?”派蒙眼尖,她指著綠洲的另一側,隻見幾名身穿沙漠傭兵服飾的彪形大漢,正將商人納赫蒂加爾和他的同伴博尼法茲團團圍住,氣氛劍拔弩張。為首的一人手持一柄巨大的鴉喙戟,正用一種不懷好意的眼神,打量著兩位商人麵前那幾箱堆得滿滿的貨物。陽光下,那些鍍金旅團成員身上的金屬飾品反射著刺眼的光芒,他們的表情凶悍而貪婪,顯然來者不善。
“他們難道是薩梅爾的手下?”婕德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那雙紅色的眼眸中燃起了警惕的火焰。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武器,沙漠傭兵的本能讓她立刻進入了戒備狀態。她能感覺到,這些人的氣息與薩梅爾手下那些傭兵如出一轍。
“熒,我們快去解救納赫蒂加爾他們吧!”派蒙焦急地在空中轉了一圈。她小小的身軀在半空中不安地晃動著,顯然對眼前這突如其來的衝突感到非常擔憂。
不等熒做出反應,左鈺已經邁步向前。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緊張或敵意,隻是如同在自家後花園散步般,悠閒地朝著衝突的中心走去。他的動作並不快,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了某種奇特的韻律上,讓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凝滯起來。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讓那些叫囂的鍍金旅團成員,動作都為之一頓。
那幾名鍍金旅團的傭兵幾乎是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這個不速之客。當他們看清來人,尤其是感受到那股仿佛與生俱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超然氣度時,臉上那原本凶神惡煞的表情,都出現了一瞬間的僵硬。為首的那名破陣者更是瞳孔一縮,他雖然不認識左鈺,但關於眼前這片沙漠中流傳的“神恩綠洲”的締造者的傳說,早已傳遍了整個須彌。那個能將大片黃沙化為沃土,引來甘泉的神奇人物,其威名足以讓任何沙漠傭兵心生畏懼。他們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所擁有的力量,足以輕易碾碎他們引以為傲的一切。
“看在你們還沒有動手傷人的份上,離開這裡。”左鈺的聲音溫和而平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清晰地傳入了每一個人的耳中。他的話語仿佛帶著某種奇特的魔力,讓那些原本囂張跋扈的傭兵,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愣在了原地。
那幾名傭兵麵麵相覷,眼中閃爍著掙紮與忌憚。他們是收了薩梅爾的命令在此地等候,但命令中可沒說會遇到這位傳說中的“神使”。就在他們猶豫不決之際,另一名手持巨斧的魔岩役使似乎不信邪,他怒吼一聲,身上岩元素光芒大盛,便要揮動巨斧衝上前來,試圖用蠻力打破眼前這詭異的僵局。他認為,即便對方再強大,也終究是血肉之軀,不可能完全無視他們的攻擊。
左鈺的臉上依舊掛著那抹溫和的微笑,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隻是伸出右手,對著那名魔岩役使的方向,輕輕地淩空一指。他的指尖沒有凝聚任何可見的元素能量,也沒有任何咒語聲傳出。
然而,一縷微不可察的、仿佛由純粹的暗影與混亂編織而成的猩紅色能量,如同毒蛇般悄無聲息地纏繞上了那名魔岩役使的身體。那名役使前衝的動作瞬間變得無比僵硬和遲滯,他臉上的猙獰和凶悍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恐懼與痛苦。他感覺自己的靈魂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體內的元素之力瞬間紊亂、熄滅。他甚至連慘叫都無法發出,便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直挺挺地癱倒在地,徹底失去了意識。那猩紅色的能量在他身上一閃而逝,仿佛從未出現過一般,隻留下了一具失去所有生機的軀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這詭異而又恐怖的一幕,讓剩下那幾名傭兵的心理防線瞬間崩潰。他們驚駭欲絕地看著那個依舊麵帶微笑的男人,仿佛在看一個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他們毫不懷疑,如果他們再敢有任何異動,下場將比他們的同伴更加淒慘。恐懼讓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隻剩下逃離的本能。他們丟下手中的武器,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片讓他們靈魂都在戰栗的是非之地,轉眼間便消失在了沙漠的儘頭,隻留下了一串混亂的腳印和被風吹散的沙塵。
“你們也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納赫蒂加爾長舒了一口氣,他看著眼前這片狼藉,以及地上那名昏迷不醒的鍍金旅團成員,臉上寫滿了後怕與慶幸。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心有餘悸地說道:“唉,這群人來勢洶洶的,但是好在按哲伯萊勒之前交代的應對方式,他們也沒有太為難我們。”他看了一眼身旁那個沉默的傭兵,由衷地感慨道:“博尼法茲要是也能有哲伯萊勒這樣的智慧,我們的買賣或許也會好做些吧。”
“那你可就太高看他了!”剛剛從驚駭中回過神來的提爾紮德,立刻尖聲反駁道,他似乎想用這種方式來掩蓋自己剛才的失態,“他那是什麼‘智慧’…他跟那些家夥可是同路人,這些事對他來說沒準都是輕車熟路了。”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哲伯萊勒的懷疑與不信任,仿佛剛才的危機並未能完全消除他心中的芥蒂。
“老爹才不會做這種事!”婕德猛地回頭,那雙鮮紅色的眼眸中燃起怒火,她毫不客氣地對提爾紮德說道,語氣堅定而維護。“你憑什麼這麼說?老爹他現在明明……”
“不必反駁他,婕德。”一直沉默的哲伯萊勒緩緩開口,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帶著一絲化不開的疲憊。他打斷了女兒的辯解,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裡,此刻隻剩下深深的自責與無奈。“過錯在我。”
“我才不管過去發生了什麼!”婕德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哽咽,她看著自己父親那堅毅而又孤寂的側臉,心中充滿了不解與痛苦。她不明白,父親為何總是將所有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要我說,老爹現在和薩梅爾沒有瓜葛,這就夠了!為什麼你們總是揪著過去不放?”
“這是怎麼回事?”納赫蒂加爾看著眼前這亂糟糟的一幕,臉上寫滿了困惑,“我還以為經過綠洲的一夜,大家都已經是可以推心置腹的關係了,怎麼沒過多久就又劍拔弩張了?”他環顧四周,目光在哲伯萊勒、提爾紮德和婕德之間來回移動,試圖弄清楚這突如其來的緊張氣氛究竟從何而來。
“那可就說來話長了…”派蒙無奈地歎了口氣,她飛到熒的身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隨即繪聲繪色地向納赫蒂加爾講述了他們在遺跡深處遭遇薩梅爾,以及之後發生的一係列衝突與爭執。她詳細地描述了薩梅爾如何揭露哲伯萊勒的過去,以及提爾紮德因此而產生的巨大震驚和憤怒。
聽完派蒙的講述,納赫蒂加爾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他那雙精明的商人眼睛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他沉吟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臉上露出了商人特有的、圓滑而又無奈的笑容。“…原來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他輕歎一聲,隨即說道:“不過,對於這件事,我可沒有評價的資格呀。”
“欸?為什麼這麼說呢?”派蒙不解地歪著小腦袋,小臉上寫滿了疑惑。她覺得這種事情總該有個是非對錯。
“哈,因為提爾紮德先生才是最後付酬勞的那個人。”納赫蒂加爾攤了攤手,語氣中充滿了現實的考量,他指了指提爾紮德,又指了指哲伯萊勒,無奈地說道:“不管我支持哪方,之後都會很難辦。支持哲伯萊勒,提爾紮德先生就該嚷著讓我也滾蛋了。可是支持提爾紮德先生吧,”他看了一眼周圍那漫無邊際的黃沙,心有餘悸地說道,“沒了哲伯萊勒,周遭是漫天黃沙,還有薩梅爾那種歹徒虎視眈眈…熒,現在這種情況,你會怎麼選呢?”他將這個燙手山芋拋給了旅行者。
熒看了一眼身旁那個情緒激動的學者,又看了一眼那對陷入沉默的父女,一時間也有些難以抉擇。她覺得提爾紮德的擔憂並非全無道理,一個來曆不明的傭兵,確實讓人難以完全信任。
“唔…雖然很想相信哲伯萊勒,可是他都沒怎麼說過自己過去的事呢。”派蒙也小聲地嘀咕道,她飛到熒的耳邊,悄悄地說道:“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怪家夥,說是他以前的同伴,而他又沒有否認…這讓事情變得好複雜呀。”
“彼此信任的前提,是保持誠實。”熒沉吟片刻,終於開口說道。她看向哲伯萊勒,金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探究與真誠,“如果哲伯萊勒能夠告訴大家實情,相信大家還是可以相互理解的!”她的聲音雖然輕柔,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嗯,如果哲伯萊勒能夠告訴大家實情,相信大家還是可以相互理解的!”派蒙立刻附和道,她飛到婕德身邊,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小聲地說道:“不管怎麼說,婕德是他的女兒欸,很難想象養大婕德的人會是個大壞蛋…”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嗯,或許現在最重要的是讓提爾紮德先生相信哲伯萊勒。”納赫蒂加爾讚同地點了點頭,試圖將話題引向一個更具建設性的方向。他希望能夠儘快平息這場內部爭執,畢竟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去完成。
“你是商人,難道不明白信任寶貴的道理嗎?”提爾紮德像是被踩到了痛處,立刻激動地反駁起來,他指著納赫蒂加爾的鼻子,尖聲說道:“且不論學界,學術不端的學者可是會被剝奪研究資格的。就是你,你會和曾經欺騙過你的人繼續做買賣嗎?”他認為,哲伯萊勒的欺騙行為,已經足以讓他失去所有人的信任。
“哦,這個嘛,我會視具體情況而定。”納赫蒂加爾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他拍了拍胸脯,毫不掩飾自己那套靈活的生意經,“哈哈,彆人我不敢說,不過我和博尼法茲算是有著比較靈活的道德標準。權衡利益和風險,我們通常都會選擇搏一搏。不然我們也不會接下提爾紮德先生你這個看起來就麻煩不斷的委托了。”他這話雖然有些自嘲,卻也道出了商人的現實與無奈。
“你們…唉!”提爾紮德被他這番理論噎得說不出話來,隻能重重地歎了口氣。他發現自己似乎無法用正常的邏輯和道德標準去衡量這些商人。
“我之前就說過,提爾紮德先生太愛認死理了。”納赫蒂加爾趁熱打鐵,繼續勸說道,“依我看,不妨先忘掉薩梅爾的話再想想,一路上哲伯萊勒有做過不利於你的事嗎?”他試圖讓提爾紮德從實際行動而非過去的言語來判斷哲伯萊勒。
提爾紮德聞言一愣,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從進入遺跡到現在,這個沉默寡言的傭兵雖然總是和他唱反調,但確實在關鍵時刻保護過他,也從未做出過任何實質性的傷害行為。“…好像倒也沒有。”他有些不情願地承認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動搖。
“那麼他不是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嗎?”納赫蒂加爾繼續追問,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智慧的光芒。
“嗯,之前提爾紮德醉酒大鬨的時候,也是哲伯萊勒留下來照顧你呢。”派蒙也想起了這件事,連忙補充道,她希望這些細微的善意能夠幫助提爾紮德放下心中的偏見。
提爾紮德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嘴唇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沒有再反駁。“唔…”他低下了頭,陷入了沉思。
“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左鈺平靜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他走到眾人中間,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最終落在提爾紮德身上,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與洞察力。“薩梅爾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陵墓核心的秘密。而我們,是唯一能打開通路的人。無論我們內部如何爭執,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我們和他,已經是敵人了。”他沒有提及自己的力量,但他之前的出手,已經足以讓所有人明白他的話語分量。
“對呀,”派蒙立刻領會了他的意思,用力地點了點頭,她飛到提爾紮德麵前,焦急地說道:“地圖上標記的地方,我們還沒有找到呢。要論我們之中最熟悉沙漠的,那肯定是哲伯萊勒了。沒有他的向導,之後的路肯定會很難走的。”她試圖用實際的困難來勸說提爾紮德。
“……好吧!”提爾紮德掙紮了許久,終於妥協了。他看了一眼左鈺,又看了一眼熒和派蒙,嘟囔道,“看在你們的麵子上。派蒙和熒我是信得過的,既然你們都說到這份上了。”他知道,在這個鬼地方,得罪誰也不能得罪眼前這個能隨手擊敗鍍金旅團的男人。他心中的不滿和疑慮並未完全消除,但現實的壓力讓他不得不暫時放下這些。
“嘿嘿,這下提爾紮德考古小隊可以不用解散了!”派蒙開心地在空中轉了一圈,她為這次小小的勝利感到高興。
“現在還有時間,”哲伯萊勒終於開口,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多了一絲決斷,“為了之後的探索,我們應該前往下一處綠洲,在那裡稍作休整。”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眾人,目光在女兒婕德和旅行者熒的臉上短暫停留,隨即用一種近乎於承諾的語氣說道:“我…我願意做出解釋,為了回報你們的信任。不過現在,趕路要緊。”他選擇了先解決眼前的困境,再麵對過去的陰影。
隊伍再次啟程,在哲伯萊勒的帶領下,他們穿過一片廣袤的沙丘,來到了一處更加隱蔽的小型綠洲。這裡雖然不如之前那般廣闊,卻也有一汪清泉和幾棵頑強的棗椰樹,足以讓他們短暫休整。沙漠的夜晚來得很快,氣溫驟降,但星空卻異常璀璨。
“雖然有很多不得不說的話…總之,先把營地搭起來吧。”哲伯萊勒說完,便開始沉默地清理出一片空地,熟練地搭建起簡易的帳篷。他的動作一絲不苟,仿佛在用這種方式來平複自己內心的波瀾。
在一種近乎於凝滯的沉默中,眾人搭好了營地。篝火被點燃,劈啪作響,跳動的火焰映照著每個人臉上各異的神情。簡單地吃下一些乾糧和清水後,天色也漸漸轉暗,一輪巨大的明月懸掛在深藍色的天鵝絨幕布上,將清冷的銀輝灑向這片無垠的沙海。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現在酒足飯飽,你有什麼借口,不妨說來聽聽。”提爾紮德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語氣依舊不善,但比起之前,卻少了幾分歇斯底裡,多了幾分探究。他搓了搓手,在篝火旁坐下,目光緊盯著哲伯萊勒。“還有你剛才偷偷塞給納赫蒂加爾的…那是什麼?…該不會是想利用商人給敵人送信吧?”他的懷疑並未完全消除,反而因為之前的妥協而變得更加強烈。
“提爾紮德先生的語氣不太友善呀,這怎麼讓人打開話匣子。”納赫蒂加爾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從懷裡掏出那張折疊好的羊皮紙,展示給眾人看,無奈地說道:“那不過是交代些瑣事的筆記罷了,跟你們不方便帶走的行李放在一起,等你們安全回來了就可以取走。”他試圖解釋清楚,但提爾紮德的偏見顯然根深蒂固。
“不友善也沒關係,我也生著氣呢!”婕德的聲音清脆而又倔強,她看著自己的父親,那雙鮮紅色的眼眸中充滿了壓抑的委屈與不解。“彆說是提爾紮德了,過去的事,老爹可是連我也沒告訴啊!我不相信老爹會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蛋,可是,都是因為他遮遮掩掩,才搞成現在這個樣子。他要是早早地把話說開了,哪裡會有現在這些麻煩?唉!現在千頭萬緒,都不知道該從哪裡問起了。”她的語氣中充滿了對父親的愛與責備,她渴望了解真相,卻又害怕真相。
“還是先講講和薩梅爾的關係吧…”熒適時地開口,將話題引向了核心。她知道,隻有解開這個謎團,他們才能繼續前進。
“對!這事不弄清楚,我今晚睡覺都不能踏實…”提爾紮德立刻附和道,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仿佛這樣就能減輕心中的不安。
哲伯萊勒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氣,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深邃。他沉默了許久,久到提爾紮德幾乎又要不耐煩地開口催促時,他才緩緩地說道:“薩梅爾的話,你們都聽到了。他所說的都是事實。”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靈魂深處擠壓出來。
他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每一個人,仿佛在陳述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又仿佛在給自己宣判。“我曾經和他一樣,是鍍金旅團「圖特摩斯」的一員。不過後來,我背叛了他,背叛了圖特摩斯。”他沒有回避,也沒有為自己辯解,隻是平靜地陳述著過去。
“是因為母親嗎?”婕德的聲音顫抖著,這個問題,她已經壓在心底太久了,此刻終於忍不住問出了口。她緊緊地盯著父親,生怕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細微的表情。
“不…不是這樣的。”哲伯萊勒的眼中閃過一絲深可見骨的痛苦,他緩緩地搖了搖頭,那痛苦甚至讓他無法直視女兒的眼睛。“我本以為可以不必再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說到底,都是因為我。”他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仿佛這樣就能保護他的女兒不受傷害。
他仿佛陷入了遙遠的回憶,聲音變得飄忽而又低沉,仿佛在自言自語。“我和薩梅爾早有嫌隙,隻是彼時我隻當自己是一粒無足輕重的沙子,圖特摩斯希望我這樣做,我便執行。優菲…婕德的母親,她是有能的學者,圖特摩斯覬覦她的智慧,希望依仗她的學識來破解阿赫馬爾留下的難題。”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對過去的回憶,對優菲的思念,以及對自己的譴責。
“阿赫馬爾…你是說赤王?”左鈺看似隨意地問道,他的聲音打破了哲伯萊勒沉重的回憶。他知道,這個問題將觸及到須彌最深層次的秘密。
哲伯萊勒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似乎沒想到左鈺會知道這個名字。“於是,我將她‘請’到了沙漠,與她一道探尋各處的遺跡。我們數年的探索並非全無成果,隻是…這些成果並不足以使圖特摩斯滿意。”他的語氣中充滿了無奈,仿佛那段探索的歲月,充滿了無儘的失望與挫敗。
“你說的‘成果’,該不會也包括婕德吧?”提爾紮德又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雖然他立刻就被納赫蒂加爾用胳膊肘捅了一下。他這話雖然刻薄,卻也道出了一個殘酷的現實。
“……咳!提爾紮德先生,有些話不必講得那麼直白。”納赫蒂加爾低聲提醒道,他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婕德,生怕她會因此受到傷害。
“我這是合理的推測…”提爾紮德小聲地嘟囔著,他覺得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麼。
哲伯萊勒沒有理會他的插科打諢,隻是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混雜著溫柔與懷念的苦澀。“…如我之前所說,我和薩梅爾早有嫌隙。在婕德出生以後,我更是常常自問,事到如今,自己還能像過去一樣不折不扣地執行圖特摩斯交給我的任務嗎?薩梅爾的所作所為,是我能夠繼續容忍的嗎?”他的目光投向遠方的沙丘,仿佛在透過那無儘的黃沙,審視著自己的內心。
“啊,該不會…”派蒙緊張地捂住了嘴,她似乎已經預感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哲伯萊勒的眼神變得空洞,仿佛在看一段早已被鮮血染紅的過去。“不能為圖特摩斯解開阿赫馬爾之謎的學者對他來說沒有價值…他甚至以為我和他一樣,沒有了優菲,也就沒有了離開圖特摩斯的理由。”他的聲音中充滿了自嘲與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