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人生。”一直沉默地凝望著那向下延伸的階梯的熒,輕聲接過了他的話。那雙金色的眼眸中,倒映著階梯儘頭的黑暗,仿佛也看到了自己那漫長而又坎坷的旅途。
“對!對!就是人生!”提爾紮德如遇知音,激動地一拍大腿,“熒,你真是越來越有學者的悟性了,看來跟著我學習,讓你受益匪c!”
左鈺看著這一幕,隻是微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戳破學者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他知道,奔奔的選擇才是正確的。這座陵寢的真正通路,本就不是一條直線。它像一個巨大的、盤根錯節的謎題,需要自下而上,層層解鎖,才能最終抵達核心。
下層的通道果然如同迷宮般錯綜複雜,冰冷的石壁上雕刻著更多古老的壁畫,描繪著一個凡人難以想象的、由黃金與智慧構築的繁華國度。這裡遍布著各種機關,厚重的石門將通路一道道封死,仿佛在拒絕任何外來者的窺探。
在左鈺不動聲色的指點下,熒和婕德合力解開了兩處需要元素力共鳴才能啟動的機關。但當眾人來到最後一處秘儀台座前時,卻發現它被死死地卡住了,無論熒如何輸入能量,都毫無反應。
“可惡,怎麼偏偏在這裡卡住了!”派蒙焦急地在台座上空飛來飛去。
提爾紮德圍著台座轉了好幾圈,又是敲又是聽,最後煞有介事地宣布:“根據機關的磨損程度和周圍的空氣濕度判斷,應該是內部的某個核心齒輪因為年代久遠而鏽蝕了,除非有妙論派的機關大師在這裡,否則我們是彆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左鈺已經緩步上前。他並沒有像提爾紮德那樣煞有介事地檢查,隻是伸出手指,對著那台座淩空虛點。一縷幾乎微不可查的、由純粹奧術能量構成的紫色絲線,如同擁有生命的靈蛇,悄無聲息地探入了機關那狹窄的縫隙之中。他雙目微闔,仿佛在傾聽著什麼,片刻後,指尖輕輕一挑。
隻聽一聲清脆的“哢噠”聲從機關內部傳來,仿佛有什麼東西被輕輕撥回了原位。緊接著,整個台座發出一陣低沉的轟鳴,重新開始運轉。
“動了!它動了!”派蒙驚喜地叫道。
“大概是剛才的震動,正好把它給震鬆了吧。”左鈺收回手,雲淡風輕地說道,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巧合。
提爾紮德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把那句“這不科學”給咽了回去。他已經漸漸習慣了,在這個男人身邊,任何常理和科學都可能隨時失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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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機關的啟動,一座巨大的升降平台從地麵緩緩升起,將眾人引向陵寢的上層。
“太好了!這下可以去坐赤王的大椅子啦!”派蒙歡呼著,催促大家快點跟上。
當眾人抵達上層大廳,啟動了最後一根被稱為“聖顯棱柱”的巨大方碑時,異變陡生!一道足以刺瞎人眼的刺眼光芒從棱柱頂端爆發,瞬間將整個大廳照得亮如白晝!緊接著,整座大廳都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仿佛沉睡了千年的巨獸正在蘇醒。四周原本光滑的牆壁上,一道道暗門接連開啟,數台早已沉寂的元能構裝體從中滑出,它們那閃爍著危險紅光的獨眼,瞬間鎖定了大廳中央的眾人!
“不該啟動的東西好像也一起啟動了啊!”提爾紮德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抱頭鼠竄,試圖找個柱子躲起來。
“小心!”哲伯萊勒第一時間將婕德護在身後,手中的藏刃瞬間出鞘,擺出了防禦的姿態。熒和婕德也立刻嚴陣以待,她們知道,一場惡戰在所難免。
然而,左鈺卻隻是平靜地向前走了一步。他抬起右手,掌心之中,一個由無數暗紫色符文構成的能量球緩緩旋轉,散發著混亂而又恐怖的魔力波動。
“感受絕望吧。”
他輕聲低語,仿佛在宣告著神明的判決。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掌心的能量球轟然爆開!一股幽藍色的、仿佛來自冥府最深處的刺骨寒意,以他為中心,化作毀天滅地的暴風雪,向著四麵八方席卷而去!那並非單純的低溫,而是一種能夠凍結靈魂的絕對零度!空氣中的水分瞬間凝結成無數鋒利的冰晶,呼嘯著席卷了整個大廳。
那些剛剛被激活的元能構裝體,它們身上那足以抵禦常規元素攻擊的能量護盾,在這恐怖的暴風雪麵前,脆弱得如同窗紙,剛一接觸便被瞬間撕裂、粉碎。緊接著,它們那由堅固合金打造的身軀,也被刺骨的寒意層層覆蓋,轉眼間便化作了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連攻擊的動作都未來得及做出,便被永遠地定格在了那裡。
僅僅數息之後,暴風雪散去,整個大廳恢複了寂靜。地上隻留下一片晶瑩的冰霜,和那些保持著各種姿態、卻已毫無生機的構裝體冰雕。
“欸?停了?”派蒙困惑地從熒的身後探出頭。
“大概是能量耗儘,自動停止了吧。”左鈺淡然地解釋道,仿佛剛才那毀天滅地的一幕與他毫無關係。
“這赤王也太不講道理了!我們明明都已經獲得資格了,為什麼還要派這些東西來攻擊我們……”提爾紮德心有餘悸地抱怨著。
哲伯萊勒卻深深地看了左鈺一眼,那雙銳利的眼眸深處,是再也無法掩飾的震驚與駭然。他知道,這不是什麼能量耗儘,而是眼前這個男人,用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瞬間抹除了一切威脅。
“走吧,”他收回目光,聲音有些沙啞,“禦座,應該就在前麵了。”
陵寢的最高層,是一片更加廣闊的平台。一座由不知名的暗金色金屬鑄造的巨大王座,孤零零地矗立在平台的儘頭。王座的背後,是高達百米的、繪有黯淡星圖的巨大穹頂。整座大殿空無一人,隻有風從穹頂的破洞中灌入,發出嗚咽般的回響,更添了幾分孤寂與威嚴。
“哇!好大的椅子!坐上去是不是就能變得很偉大了?”派蒙的眼中充滿了向往,她覺得那張椅子充滿了魔力。
“不屬於自己的位置,就算坐上去了,也不會有什麼好事的。”熒搖了搖頭,她從那張空蕩蕩的王座上,感受到了一種令人不安的威壓。
“派蒙,你這種想法可是很僭越的…”提爾紮德下意識地開始教訓派蒙,但隨即又陷入了新的困惑,“奇怪,怎麼什麼也沒發生?難道還缺少了什麼步驟?還是說…真要像傳說中那樣,對這空無一人的王座行跪伏之禮?可我是學者,我的膝蓋隻獻給真理和知識,絕不會跪拜一個暴君的空椅子!”
“那派蒙坐上去,它不就不空了嘛!”派蒙說著,就要朝著王座飛過去。
“婕德,快勸勸它……等等,婕德呢?”提爾紮德正想讓婕德管管派蒙,卻驚恐地發現,剛才還跟在身邊的少女,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哲伯萊勒,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自己骨子裡,依舊是那個圖特摩斯嗎?”一個慵懶而又充滿了戲謔意味的聲音,從那巨大的王座後方悠悠傳來。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正斜靠在王座的扶手上。他赤裸著上身,古銅色的肌肉上紋著複雜的圖騰,正是本該早已逃離的薩梅爾。而在他的身旁,婕德正被兩名身穿愚人眾製服的先遣隊成員死死地挾持著,動彈不得。
“薩梅爾……”哲伯萊勒的瞳孔在一瞬間收縮到了極致,他手中的藏刃,發出一聲壓抑的嗡鳴。
“阿赫馬爾的禦座就在眼前,你現在滿心滿眼,隻剩下它了吧?”薩梅爾的臉上掛著貓捉老鼠般的殘忍笑容,“沙子,終究是抗拒不了黃金夢鄉的誘惑。無論你如何背叛你的部族,如何否認你的過去,都無法改變你的本性。哈,你看,你終究還是會回到這裡來的!小婕德,好好看看你的父親,看看他那被欲望吞噬的眼神,他已經把你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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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自己大意了,跟老爹沒有關係!”婕德倔強地反駁道,儘管她的臉色因為恐懼和憤怒而變得有些蒼白。
“真是個倔強的孩子,這一點倒是像極了哲伯萊勒。不過這喋喋不休的樣子,又讓我想起了優菲。”薩梅爾輕描淡寫地揭開對方最深的傷疤,隨即又將目光轉向哲伯萊勒,“好了,閒聊到此為止。所有的謎題都已經解開,禦座也已經出現在我們麵前,你的願望已經達成了。現在,這個小丫頭對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放了她。”
“哲伯萊勒!你果然和他是一夥的!”提爾紮德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瞬間爆發了。他指著哲伯萊勒,聲音因為激動和恐懼而變得尖利無比。
薩梅爾發出一陣誇張的大笑,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哈哈!看到沒有,哲伯萊勒,你所謂的‘夥伴’,可從來沒把你當成自己人啊!”
哲伯萊勒沒有理會提爾紮德的咆哮,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如同兩柄淬了毒的匕首,死死地釘在薩梅爾的身上。他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風沙磨礪了千年的岩石:“提爾紮德,你的考古之旅已經結束了。你那篇曠世巨作所需要的一切素材,你都已經親眼見證。現在,你應該考慮如何安全地回到須彌城……我承諾過會保護你直到任務結束,我會說到做到。”
“真是貪婪啊,哲伯萊勒。”薩梅爾嘲弄地鼓了鼓掌,“什麼都想攥在手裡,什麼都不肯放過。女兒的安全,學者的委托,還有…阿赫馬爾的秘密!看來,優菲的死,並沒有教會你什麼叫‘代價’。還是說,你已經準備好,支付新的‘代價’了?在場的各位,誰會是你的代價呢?”
“這些怪話派蒙一句也聽不懂…”派蒙躲在熒身後,小聲地抱怨著,“謎題明明都已經解開了,阿赫馬爾的秘密到底是什麼啊?”
“黃金的夢鄉……”熒的眼中也充滿了困惑,她從那些古老的壁畫中,不止一次看到過這個詞。
“不過是沙漠裡的迷信罷了!”提爾紮德不屑地冷哼一聲,“傳說隻要獲得赤王的智慧,就能進入黃金夢鄉,享受永恒的快樂?這種鬼話,也就隻有蒙昧無知的小孩子才會相信!”
“有些夢,就是因為太過美好,才會讓人願意沉溺其中,甚至不惜為此付出一切代價。”左鈺平靜的聲音在這時響起,他緩步上前,那雙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一切虛妄,“現實往往充滿了痛苦與缺憾,但夢境卻可以完美無瑕。對嗎,薩梅爾?對你們這些追夢人而言,一個足夠真實的夢,遠比這殘酷的現實更具誘惑力。”
薩梅爾臉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他第一次將目光正式投向這個始終從容不迫的男人。他從這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與哲伯萊勒截然不同的、更加難以捉摸的危險氣息。
“哼,不過是個懂點皮毛的三流學者。”他冷哼一聲,試圖用輕蔑來掩飾自己內心的不安,隨即又將矛頭轉向哲伯萊勒,繼續用言語刺激著他,“優菲若是還活著,憑她的智慧,恐怕早就著作等身,成為教令院的賢者了……”
哲伯萊勒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翻湧的仇恨與悲痛。“……夠了!這座禦座,你想坐,便拿去坐。我不會阻止你,也不會讓提爾紮德妨礙你。通往這裡的路,可以說是我為你開的。我利用了提爾紮德的委托,利用了熒的幫助,才讓這聖顯廳重新顯現於世。我自認無愧於提爾紮德,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人無我有’之材,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把婕德還給我,我們之間,兩不相欠。”
“說得真好聽。但你為何始終避而不談阿赫馬爾的秘密?你以為這座空蕩蕩的禦座就是一切嗎?庸人就算坐上龍椅,也成不了真龍。真正的關鍵,是那段失落的‘禱文’!哲伯萊勒,你彆告訴我你不知道!你是想等我們都離開之後,自己一個人再偷偷回來嗎?可惜啊,除非你願意付出你寶貝女兒作為‘代價’……”
熒一步上前,將派蒙護在身後,清澈的眼眸中充滿了堅定:“無論是什麼樣的力量,什麼樣的財寶,都沒有自己的親人更重要。”
“對啊!”派蒙也鼓起勇氣,大聲地附和道,“為了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傷害自己的家人,那才是最愚蠢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禱文,能有這麼大的吸引力……”提爾紮德冷靜了下來,他那屬於學者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我雖然不信這些,但聽聽也無妨,就當是收集一些奇聞軼事,寫進我的論文裡。如果隻是念幾句禱文,就能換回婕德的平安,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能和平解決,難道不好嗎?唉,這些沙漠子民的迷信思想,確實很有研究價值。”
哲伯萊勒的目光,越過眾人,投向了左鈺。那眼神中,充滿了掙紮、詢問與一絲不易察察的懇求。
左鈺看懂了他的眼神,微不可察地輕輕點了點頭。
得到了這無聲的許可,哲伯萊勒仿佛終於卸下了心中所有的重擔。他緩緩地閉上雙眼,像是在與自己那充滿了血與沙的過往做最後的訣彆。隨即,他用一種蒼涼而又悠遠的語調,唱起了那首曾在無數個夜晚,為女兒驅散噩夢的綠洲搖籃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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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星升起在荒原之上……」”
歌聲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帶著一種能夠撫慰人心的魔力。
“噗……欸?”派蒙愣住了,她完全沒想到,所謂的“禱文”,竟然是這首聽過好幾次的搖籃曲。
“可是這……”提爾紮德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他感覺自己的學術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老爹?”婕德更是難以置信,她呆呆地看著自己的父親,不明白他為何會在這時唱起這首歌。
就在此時,一道平靜的聲音,直接在哲伯萊勒的腦海深處響起,那聲音隻屬於他一個人能聽見。
“做好準備。”
薩梅爾在聽到歌謠的瞬間,臉上的表情便從戲謔變成了狂喜,他如同瘋魔般地複誦著那句歌詞:“「群星升起在荒原之上」,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
他像是得到了某種神啟,再也顧不上其他,一把推開身邊的婕德,踉蹌著、狂熱地衝向那座暗金色的王座。他毫不猶豫地坐了上去,閉上雙眼,臉上帶著一種虔誠到扭曲的渴望,一遍又一遍地複述著那句在他聽來蘊含著無上智慧的“禱文”。
“……他?”提爾紮德看著這一幕,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天靈蓋,讓他毛骨悚然。
“熒!你看他!他好像……好像沒有呼吸了!”派蒙指著王座上的薩梅爾,驚恐地尖叫道。
隻見王座之上的薩梅爾,臉上的表情永遠地凝固在了那一瞬間的狂喜與滿足之上,但他的眼神,卻已經徹底渙散,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如同兩顆黯淡的玻璃珠。
哲伯萊勒緩緩睜開眼,那雙飽經風霜的眼睛裡,充滿了無儘的悲哀,與一絲解脫後的釋然。“他已經如願以償了,”他用一種近乎於歎息的語氣說道,“他進入了阿赫馬爾所允諾的黃金夢鄉,一個……‘永恒的夢鄉’……”
“‘永恒的夢鄉’……就是死亡嗎?”熒看著那具還保持著坐姿的屍體,隻覺得心中一陣發寒。
“薩梅爾大人!你們竟敢害死薩梅爾大人!你們不能走!”那兩名挾持婕德的愚人眾,在短暫的震驚之後,發出了絕望而又憤怒的怒吼,他們舍棄了婕德,如同兩頭受傷的野獸,不顧一切地朝著眾人撲了過來!
“熒,應戰!”哲伯萊勒第一時間將婕德護在身後,他知道,最後的清算到來了。
左鈺卻隻是平靜地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他甚至沒有看那兩個衝過來的愚人眾一眼,隻是再次抬起了手。那顆由無數暗紫色符文構成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能量球,再次於他掌心緩緩旋轉。
“感受絕望吧。”
同樣的話語,卻是截然不同的結局。能量球再次爆開,幽藍色的暴風雪以更加狂暴的姿態,席卷了整個王座大廳!那兩名愚人眾連同他們身上那引以為傲的元素護盾,在觸碰到暴風雪的瞬間,便被凍結、粉碎,最終化作了兩座晶瑩剔透的冰雕,連一絲像樣的抵抗都沒能做到。
“又……又停了?”派蒙困惑地看著這瞬間結束的戰鬥。
“大概是陵墓最後的能量也耗儘了吧。”左鈺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哲伯萊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他快步上前,在婕德震驚而又迷茫的目光中,將自己的女兒,緊緊地、緊緊地擁入了懷中。
黃金夢鄉的秘密,終於以最殘酷、也最諷刺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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