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向身旁的警備隊,下達了不容置喙的命令:“請警備隊員進入休息室,調查死者考威爾的隨身物品吧。”
歌劇院內再次陷入了等待的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後台的方向。時間仿佛被拉長,每一秒都顯得格外煎熬。
一段時間之後,警備隊員埃斯蒙德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舞台上,他的神情異常嚴肅,腳步也帶著幾分匆忙。
“調查還在繼續,但我們已經取得了很重要的進展,想要立刻分享給在場的各位。”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劇院中回蕩,每一個字都敲擊著眾人的神經。
“在考威爾的行李中,我們發現了幾個裝有液體的試管,分彆貼上了標簽。”他舉起一個證物袋,裡麵裝著幾個閃爍著詭異藍光的玻璃瓶。
“而在他背包中的筆記本裡,將這些液體稱為「原始胎海之水」。”
當“原始胎海”這四個字從埃斯蒙德口中說出時,左鈺清晰地感覺到,身旁的那維萊特,那座如同冰山般萬年不變的雕像,其身上那股屬於龍王的、深沉如海的氣息,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捕捉的波動。
埃斯蒙德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翻開手中的證物記錄,繼續彙報道:“筆記的內容表示,考威爾隸屬於一個販賣違禁藥物的組織,有協同進行計劃的夥伴。筆記本中記錄了很多安全使用相關的備注,且多次提到了「溶解」的關鍵詞。”
“而有一個試管上,寫有「歐庇克萊歌劇院」和昨天的日期,已經是個空瓶。”
“筆記裡還提到,這個溶解的特性隻對楓丹人有效,海爾希應當是被選為了試驗品。”
“所以我們認為,由林尼方提出的猜想,擁有足夠的證據支持。”
這番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引爆了整個觀眾席。
“開玩笑的吧,人可以被溶解成水…?”
“這種荒唐事也是真的啊?太可怕了!”
“等等…這好像讓我想起某個預言,應該隻是巧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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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眾的驚呼與恐慌彙聚成一片嘈雜的聲浪,那份深植於每個楓丹人血脈中的、對末日預言的恐懼,在這一刻被徹底喚醒。
“人能變成水,所以水箱的真實用途是隱藏水漬?考威爾盯上了那個少女…”娜維婭的眼中爆發出驚人的光芒,她仿佛在瞬間便將所有的線索串聯了起來。
“等等…難道說!”她猛地站起身,那張總是帶著燦爛笑容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混雜著震驚與憤怒的駭然。她甚至來不及和熒打聲招呼,便對著身旁的兩位侍從果決地命令道:“你們兩個,快跟我來。”
“大小姐,請等一下,你的搭檔怎麼辦?”邁勒斯有些遲疑地問道。
“先跟我來,相信我的直覺!”娜維婭的聲音斬釘截鐵,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片狼藉的舞台,仿佛要將那灘水漬的模樣刻進心裡,隨即頭也不回地快步離去。
“肅靜,肅靜。”那維萊特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輕易地便壓下了全場的騷動。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掃過全場,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權威,“雖然是讓各位都很震驚的調查結果,但該線索目前無從查證其真實性。在失蹤的海爾希小姐仍未被搜索到的前提下,本庭暫時將該線索內容視為有效。麻煩警備隊繼續沿這條線索進行調查。”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被告席的林尼身上,那聲音雖然依舊平淡,卻仿佛給了他重新站起來的力量。
“林尼先生,你們提出的猜想獲得了支持,請繼續發言吧。”
“好的,謝謝你,審判官大人。”林尼深吸一口氣,他知道,這是他們反擊的最好機會。
“在這個猜想成立之後,很多看似不相關的線索都可以聯係起來了。”
“對啊,比如那個之前一直搞不清楚的鐵鉤!”派蒙立刻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她繞著那截被作為證物展示的鉤繩飛了一圈,小臉上寫滿了恍然大悟,“好好想想吧,考威爾的手法肯定和「原始胎海之水」有關係。”
熒的目光在鉤繩、水漬與破碎的玻璃瓶之間來回掃視,一個完整的犯罪手法,在她的腦海中漸漸清晰。
左鈺看著她們那副陷入沉思的模樣,微笑著,用一種引導的、仿佛在課堂上提問的語氣,不緊不慢地開口了。
“各位,我們來做一個思想實驗。如果你們是考威爾,你們要如何利用這條地道,一個鉤子,以及一瓶能溶解人體的‘水’,來完成一場完美的消失魔術呢?”
他的問題,讓所有人的思緒都集中到了這個核心點上。
“他需要一個時機,一個能讓‘水’精準地落在海爾希身上的時機。”熒首先開口,她的邏輯清晰無比。
“他還需要一個容器,一個能裝下那些‘水’,並且能在關鍵時刻被破壞的容器。”派蒙緊跟著補充道。
“地道裡那些氣球的碎片…”琳妮特輕聲提醒道。
“我明白了!”熒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她將所有的線索串聯在了一起,“考威爾事先將裝有‘原始胎海之水’的氣球,用某種方式固定在內層箱子的頂部。然後,他隻需要在平板車將箱子運送到預定位置時,用那個鉤子,從箱子外部的某個機關口伸進去,刺破氣球!”
“這樣一來,‘水’就會落下,將海爾希溶解!而溶解後的液體,會和地道裡那些為了掩人耳目而預先灑下的水漬混在一起,根本無法被分辨!”派蒙激動地補充道,感覺自己已經窺破了天機。
“而那個鉤繩,就是他遠程觸發機關的工具。”左鈺最後平靜地為她們的推理,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他甚至不需要與受害者有任何接觸,隻需要在地道的另一端,輕輕一拉,就能完成這場隔空的、殘忍的謀殺。這,才是這場魔術真正的、隱藏在華麗帷幕之下的、冰冷的真相。”
“又到了名偵探派蒙發言的時間!”派蒙得意地扶了扶鼻梁上那副小小的偵探眼鏡,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抑揚頓挫的、仿佛在宣讀最終陳詞的語氣,將眾人剛才的發現整合了起來,“在原本的計劃裡,考威爾對水箱的繩索與選號器做了手腳,鎖定了這次計劃的目標。在裝有海爾希的魔術箱下降的時候,他用那個鐵鉤,從外部刺破了箱子頂部的氣球!”
她繞著那截作為證物的鉤繩飛了一圈,小臉上寫滿了恍然大悟。
“固定在頂板上的氣球爆炸,其中的「原始胎海之水」落下,讓海爾希溶解於水中。之後考威爾進入地道,打破花瓶隱藏地道中的水,剩下的證據,就靠舞台上的水箱掩蓋掉。可是在地道中的考威爾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事,本來用於掩蓋證據的水箱最後砸死了自己!”
派蒙的推理清晰而又大膽,立刻引得旁聽的觀眾席中響起了一陣竊竊私語。
“有道理啊。”
“這樣很多令人疑惑的證據都串聯上了。”
就連高台之上的芙寧娜,那雙總是閃爍著戲劇光彩的異色瞳中,也流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動搖。她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權杖,心中暗道:“完了,連我都覺得他們的分析很有道理。我不會…真的冤枉了好人吧?太、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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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看來,現在唯一尚未解決的疑點,就隻有考威爾當時究竟遇到了什麼情況…才最終導致他的死亡。”林尼的聲音低沉,他看著那片狼藉的舞台,眼中充滿了困惑,“而他的筆記中也提到,他還有一名協同作案的同夥,難道跟那個同夥有關…”
“就在剛剛,警備隊和我聯係,想要提供新的調查證據。”
那維萊特威嚴而又平靜的聲音打斷了林尼的思索,他微微抬手,示意警備隊員上前。
“請他來到舞台的中央,向我們陳述進展吧。”
之前與眾人有過交流的警備隊員沃恩快步走上前來,他對著那維萊特恭敬地行了一禮,隨即麵向眾人,高聲宣布道:“謝謝審判官大人,就在剛剛,我們陸續調查了其他涉案人員的行李…而我們在林尼的行李中,找到了與考威爾手中相同的「原始胎海之水」!”
這句如同驚雷般的話語,讓整個歌劇院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什、什麼?!”林尼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儘,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沃恩,聲音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微微顫抖。
“這不可能。”一直沉默的琳妮特也猛地抬起頭,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眼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無法掩飾的慌亂。
“嗬嗬…多麼有戲劇性的一幕。”芙寧娜最先從震驚中反應過來,她仿佛在瞬間便抓住了這個足以扭轉全局的“劇本”,臉上重新綻放出那種屬於戲劇女王的、充滿了掌控力的自信笑容,“本該用於反擊的子彈,卻對自己造成了致命傷…這樣的話,一切疑點就都解決了吧?”
她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整個舞台,擁抱這場即將由她親手導演的、華麗的終局。
“各位親愛的子民,各位忠實的觀眾,我將用我的推理為本次事件一錘定音!”她的聲音高亢而又充滿了蠱惑人心的力量,“林尼根本無需參與少女溶解一事,他進入地道後便借助通風口離開了。與他合作的考威爾已經為魔術道具做好手腳,「原始胎海之水」讓海爾希溶解消失。但在林尼返回的時候,心生歹意,想要獨吞這一份功勞…於是準備做掉自己的合作夥伴!”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柄重錘,狠狠地敲擊在林尼的心上。
“最終林尼打暈了考威爾,原本隻是用來隱藏痕跡的手法,變成了殺人工具。我實在不願意做出如此殘酷又直白的定論,可大名鼎鼎的愚人眾想必就是這樣一個冷血又無情無義的組織——林尼先生,我說的對吧?”
熒的心沉了下去,她看著手中的證據,又看了看芙寧娜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一時間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突破口。所有的邏輯鏈,似乎都在這瓶突然出現的「原始胎海之水」麵前,被徹底鎖死了。
“證據已經用完了,沒辦法形成有效的反駁。”她低聲對身旁的左鈺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無力感,“難道…隻能到此為止了嗎?”
“唔…想不到,想不到,好像真的沒有反駁的辦法了…”派蒙也泄了氣,她鼻梁上的偵探眼鏡都歪到了一邊,“說到底那個原始胎海之水的新證據也太有力了吧,而且怎麼現在才拿出這樣的證據來,也太奇怪了…”
“好了,在場這麼多雙眼睛都見證過了,我的推理很完美嘛。”芙寧娜得意地欣賞著眾人那或震驚、或信服的表情,享受著這屬於她的高光時刻,“想必…這就是「終幕」了吧。”
她轉過身,對著那維萊特微微屈膝,用一種近乎於撒嬌的、勝利者的姿態說道:“那邊那位高貴的、萬人敬仰的最高審判官先生,依你所見,現在是否可以…”
“各位,先停一下,聽我說一句!”
一個清亮明快、充滿了活力的聲音,如同劃破烏雲的利劍,驟然打斷了芙寧娜的最終陳詞。娜維婭帶著她的兩位侍從,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舞台的邊緣,她雙手叉腰,臉上帶著不容置喙的自信笑容。
“這位小姐,請尊重審判的秩序,不要大聲喧嘩。”那維萊特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轉向她,語氣雖然平靜,卻自帶著一股令人不敢造次的威嚴。
“彆急嘛,我這麼說肯定有我的道理。”娜維婭對著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隨即轉向全場觀眾,聲音裡充滿了感染力,“辯來辯去估計你們都聽累了,大家想不想再看一場魔術呢?一場能夠讓「已經消失」的少女,重新出現在我們麵前的魔術。拜托你了,林尼先生。”
“她、她在說什麼?”一位觀眾困惑地問道。
林尼看著娜維婭,臉上滿是苦澀與無奈:“小姐,我可能會讓你失望的,創造這樣的奇跡並非是我這個魔術師能做到的範疇。”
“喂,大魔術師。”娜維婭走到他麵前,那雙蔚藍色的眼眸直視著他,仿佛要將自己的信念與勇氣注入他的心中,“魔術最擅長的,就是混淆視聽,對吧?人們眼中的魔術往往都會把真相隱藏起來,將有趣的假象帶給人們。可當所有人都將假象視為真相的時候,魔術又說不定可以把真正的真相帶到人們眼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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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聲音越來越激昂,那份屬於“刺玫會”會長的領袖魅力,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而那個魔術,才稱得上是最精彩,最配得上今天「終幕」的魔術吧?”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左鈺緩步上前,他沒有看任何人,隻是目光平靜地注視著高台之上、正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而有些不知所措的芙寧娜。
“芙寧娜大人,”他的聲音溫和,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您曾言,您最愛出人意料的轉折。一場以謊言構陷開始的審判,若能以揭示真相的魔術終結,這難道不是最符合楓丹精神、最完美的劇本嗎?”
他的話語如同一把鑰匙,精準地打開了芙寧娜那顆屬於“演員”的心。是啊,還有什麼比這更具戲劇性、更能引爆全場的終局呢?拒絕,就意味著承認自己的劇本索然無味,承認自己畏懼了這未知的挑戰。
芙寧娜的眼中重新燃起了狂熱的光芒,她看著娜維婭和左鈺,仿佛看到了兩位能與她一同共舞的、最頂尖的即興演員。
娜維婭感受到了這份無聲的支持,她轉過頭,用一種充滿了信賴與鼓勵的眼神看著林尼兄妹:“來吧,林尼,琳妮特,再來一次。放心吧,「刺玫會」已經為苦惱中的你們安排好了。你們是舞台的聚焦點,也是魔術的創作者,最後的表演還是要交給你們才行嘛。”
“我知道了。”林尼看著娜維婭,又看了一眼左鈺,最終,他眼中的迷茫與絕望被徹底驅散,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決斷。
他走回舞台中央,對著全場觀眾,輕輕地打了一個響指。
“啪——”
清脆的聲音在歌劇院中回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被水箱砸得粉碎的魔術箱殘骸之上。
“鏘鏘——”
琳妮特那輕柔的、如同夢囈般的配音恰到好處地響起。
在所有人難以置信的注視下,那堆破碎的木板與飛濺的水花之中,一個巨大的、完好無損的魔術箱,竟如同逆轉了時光般,憑空出現!箱門緩緩打開,那位本應早已“溶解”消失的畫家海爾希,正安然無恙地站在其中,她揉著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著周圍,仿佛剛剛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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