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抬起眼,金色的眼眸平靜地注視著那個男人,語氣不卑不亢:“有什麼指點麼,前輩?”
男人似乎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孩會如此鎮定,他愣了一下,隨即發出一聲乾澀的輕哼。“哼,看你態度不錯,我倒可以提示你們一點。”他身體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那雙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故弄玄乎的光芒,“所有人都好像在和你們說‘要守規矩,不要給自己惹麻煩’,對吧?”
“但他們不會告訴你們,‘規矩’並非隻是表麵上看起來的那樣,作為一個犯人的規矩。其實這個地方,有許多‘隱秘規矩’的存在。”
“啊?”派蒙立刻被這個新詞吸引了,她好奇地飛了過去,“‘隱秘規矩’?那是什麼樣的?”
“那些規矩並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但不論你是否知情,一旦違反,甚至可能遇上比死亡還要可怕的事。”男人慢悠悠地說道,很滿意自己成功地在派蒙臉上看到了恐懼。
“真、真的嗎,我膽子很小的,你不要嚇我。”派蒙的小臉瞬間變得煞白。
熒的眼神卻是一凝,她想起了林尼的警告,也想起了那維萊特的委托。她沒有理會派蒙的驚慌,而是直接切入了問題的核心:“有可能會讓人失蹤麼?”
這一次,男人的臉上露出了真正的驚訝。他重新審視了一下眼前的金發少女,似乎沒想到她能如此精準地抓住重點。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點了點頭:“當然,失蹤大概算是還不錯的下場了吧。”
派蒙倒吸一口涼氣,她立刻反應了過來:“哦,熒你的意思是,如果‘隱秘規矩’真的存在,那‘公子’失蹤的原因可能就和這個有關?”她立刻轉向那個男人,語氣變得有些急切,“那,這位先生,你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些‘隱秘規矩’的內容呀,我們也好想辦法避開。”
“嗬嗬。”男人發出一陣低沉的、如同夜梟般的笑聲,“這可是能夠關乎一個人性命的情報,你就如此輕描淡寫地向我打聽嗎?”
“我、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們現在手裡還沒有多少特許券。”派蒙的底氣立刻弱了下去。
“知道知道,慢慢來,等你們攢夠了再來找我也來得及嘛。”男人擺了擺手,重新靠回椅背,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姿態,“更重要的是,你們現在對這裡還不熟悉,早早告訴你們這些意義也不大,你們還是好好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再來找我吧。”
他站起身,慢悠悠地向食堂外走去:“我平時就在‘破爛骨頭商店’的附近,叫我維多克就好,拜拜二位。”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派蒙有些不確定地說道:“他就這麼走了,你說他會不會隻是嚇唬我們呀,然後騙我們花錢買他的假情報?”
“他沒有說謊,至少,關於‘隱秘規矩’和‘失蹤’的部分,是真的。”左鈺的聲音再次在熒的意識中響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這種人就像是生態係統裡的清道夫,靠著販賣彆人不敢觸碰的、腐爛的信息為生。他的情報或許會摻雜水分,但源頭,往往是真實的。他會是你們在這裡打開局麵的一個重要突破口。”
熒的心中有了決斷:“不得不說確實有可能。”她平靜地回答了派蒙,“但我還是挺感興趣的。”
“嗯,這畢竟也是調查‘公子’下落的一個切入點吧,‘隱秘規矩’嗎。”派蒙點了點頭,也接受了這個現實,“反正目前我們也像他說的一樣,又沒有特許券,又對這裡還不是很了解,還是過段時間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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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一眼盤子裡已經涼透的飯菜,歎了口氣:“呀,光顧著聊天了,本來就不怎麼好吃的飯,涼了就更難吃了,快抓緊吃飯吧!”
吃完飯後,熒和派蒙又花了很長時間熟悉這裡,不知不覺到了晚上。
當她們回到監舍區時,這裡的光線比白天更加昏暗,空氣中那股潮濕的黴味也愈發濃重。
“唔,剛才和看守確認了一下,每天上午的工作是固定的,下午可以自己選擇做什麼事。”派蒙飄在半空中,向熒彙報著剛剛打探來的消息,“但好像大部分犯人還是會選擇繼續工作來賺取特許券。”
“哦,好像還說,如果消耗一些特許券的話,也可以免除上午的勞務工作,自由分配時間。在這裡,特許券好像還真的什麼都能做到啊。”
“一種很基礎的管理學手段。”左鈺的聲音適時響起,“用一種虛擬貨幣,來量化所有人的價值與欲望。給予他們有限的自由,讓他們為了這點自由,心甘情願地投入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工作’,從而為管理者創造更大的價值。那位萊歐斯利公爵,確實是個很高明的統治者。”
“哈欠——我也累了,明早還是得乖乖起床工作的,沒有特許券就沒有特權呢。”派蒙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飛到了自己那狹小的床鋪上,“晚安,熒,希望從明天開始的調查能夠順利。”
熒躺在那堅硬的床板上,閉上了眼睛。‘公子’那枚冰冷的、散發著幽藍色光芒的神之眼,就靜靜地躺在她的口袋裡,與她的體溫逐漸同步。
很快,她沉沉睡去。
在夢境中,她不再是自己。
她站在一片喧鬨而又壓抑的鋼鐵叢林中,周圍是震耳欲聾的機械轟鳴。她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湧動著一股好鬥而又澎湃的力量,那是一種渴望戰鬥、渴望將一切撕碎的原始衝動。她知道,自己是‘公子’,是愚人眾執行官達達利亞。
然而,在這股熟悉的戰鬥欲望之下,還有一種更深沉、更古老的呼喚,如同來自深淵的潮汐,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他的靈魂。
“我聽到…誰在呼喚我…”
那聲音縹緲而又清晰,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仿佛在呼喚一個離家已久的孩子,回歸母親的懷抱。他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但四周隻有冰冷的鋼鐵與麻木的人群。那呼喚,似乎來自腳下,來自這片鋼鐵堡壘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呼哈——醒了嗎,旅行者?”
派蒙的聲音將熒從那片深沉的夢境中喚醒。她猛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依舊躺在那冰冷的床鋪上,監舍區的汽笛聲正尖銳地響徹耳膜。
“嗯?你怎麼了,好像有什麼心事,是夢到什麼了嗎?”派蒙看到她臉上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關切地問道。
“我好像夢到‘公子’了。”熒坐起身,眉頭緊鎖,“不對,在夢裡,我就是‘公子’。”
“有這種事?莫非,不是單純的夢境?”派蒙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忽然注意到了熒口袋裡那枚若隱若現的藍色光芒,“啊,是‘公子’的神之眼!原來你一直帶在身上。”
“看來,就是它了。”左鈺的聲音在熒的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了然,“神之眼是願望與靈魂的凝結之物,它與原主之間,存在著一道凡人無法觀測的、深刻的靈魂鏈接。而你,旅行者,你的本質特殊,靈魂的容納性與感知力遠超常人。當你持有這枚神之眼,又身處他最後消失的地方時,你們的意識就會產生共鳴。”
熒將那枚冰冷的神之眼握在手心,感受著其中蘊含的、屬於達達利亞的那份純粹的水元素力與戰鬥意誌。
“或許我依靠這個,經曆了他所經曆過的‘視角’。”她對派蒙說道。
“那可是重大的突破啊,好在你把這顆神之眼帶到梅洛彼得堡來了。”派蒙興奮地在空中轉了個圈,“所以你夢到了什麼呢?知道‘公子’的去向了嗎?”
熒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困惑:“夢境有些模糊,我隻記得,他一直在尋找一個聲音的來源,一個在不斷呼喚他的聲音。除此之外,感覺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
“那個呼喚,就是關鍵。”左鈺肯定地說道,“那是來自原始胎海的呼喚,是他當年墜入深淵時,被那頭巨鯨所留下的印記。他並非是‘失蹤’,而是被‘召回’了。想要找到他,就必須找到那個呼喚的源頭。也就是林尼所說的,那個‘禁區’。”
“這樣啊,但願以後它還能給我們帶來其他的信息吧。”派蒙雖然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振作了起來,“現在更重要的是,我們身為犯人的新一天又開始了,為了口袋裡的特許券,加油努力吧!今天準備做什麼呢?”
熒看了一眼自己空空如也的口袋,毫不猶豫地做出了選擇:“去生產區打工。”
“走吧,到工作的時間,再磨磨蹭蹭的話,那位看守菲爾汀先生又該數落我們了。”
兩人再次來到了那片喧鬨的生產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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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工格蘭維爾依舊是那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他看到兩人,不耐煩地吼道:“來了嗎,準備好就抓緊開工吧,時間就是生產力。”
熒沒有理會他的態度,隻是平靜地回答:“我這就去。”
格蘭維爾似乎對她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有些意外,但也沒多說什麼,隻是將一個沉重的布袋扔了過來:“好,這個給你!記得把加工好的工件交給我!”
熒走到那台轟鳴的衝壓機前,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有了昨天的經驗,她的動作更加熟練,每一次衝壓都精準而高效,仿佛她不是一個初來乍到的犯人,而是在這裡工作了數十年的老手。
當她將那滿滿一袋工件交給格蘭維爾時,對方隻是隨意地檢查了一下,便從口袋裡掏出幾枚特許券扔給了她。“讓我看看…嗯,品質還不錯,把特許券拿走吧。”
結束了上午的工作,兩人再次來到特許食堂。在領取了那份依舊平平無奇的福利餐後,熒決定下午去拳力鬥技場看看。
鬥技場裡依舊人聲鼎沸,充滿了汗水與荷爾蒙的氣息。場地的負責人,一個名叫科林斯的男人,一眼就認出了她們。
“哦?你是旅行者吧?”他笑著迎了上來,“像你這種實力的選手,我們這邊是禁止參賽的,我被特意囑托過。因為即便是罪犯,也是會惜命的,希望你能諒解,哈哈。”
“他口中的‘囑托’,自然是來自萊歐斯利。”左鈺的聲音帶著一絲玩味,“看來那位公爵大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你們在這裡惹是生非。”
“不過這邊還是有通過展現實力,就可以賺到特許券的遊戲提供給你,怎麼樣,有興趣嗎?”科林斯熱情地介紹道。
“那麼如果遊戲輸了的話,也要花掉特許券咯?”派蒙警惕地問道。
“那是當然,拳力鬥技場就是這麼殘酷的地方啊。”
熒看了一眼旁邊告示板上寫著的規則,對這個考驗記憶力和反應速度的遊戲產生了興趣。“我來試試好了。”
“好嘞,我來為您介紹規則。”科林斯見生意上門,更加熱情了,“你麵前的這些靶子會依次升起。按照靶子升起的順序依次擊打,連續幾輪不出現失誤,就能贏得特許券獎勵。不過一旦擊打順序錯誤,遊戲就失敗了。參與一次遊戲需要三百特許券,要不要來試試?”
熒將剛剛賺來的特許券遞了過去:“可以,給你特許券。”
“謝謝惠顧,請開始遊戲吧!”
隨著科林斯按下開關,場地中央的那些靶子開始按照毫無規律的順序,快速地升起又落下。
“放鬆,旅行者。”左鈺的聲音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種令人安心的平靜,“不需要用眼睛去記,用心去感受。我會將正確的順序,直接映入你的腦海。”
熒閉上了眼睛。下一秒,一組清晰的、由光點組成的序列,便浮現在了她的意識之中。她猛地睜開眼,身形如電,手中的劍柄精準地敲擊在每一個靶子之上,順序分毫不差。
幾輪下來,她沒有出現任何一次失誤。
“了不起,了不起…”科林斯看得目瞪口呆,他怎麼也想不通,這個看起來柔弱的女孩,竟然能擁有如此恐怖的反應速度和記憶力。他心悅誠服地將一大袋特許券交給了熒,“這些是特許券獎勵,請收好。”
贏得了足夠多的特許券後,熒和派蒙決定在梅洛彼得堡內四處逛逛,希望能搜尋到更多關於“禁區”和“隱秘規矩”的線索。她們穿梭在錯綜複雜的廊道與巨大的齒輪之間,試圖從那些囚犯們不經意的交談中,捕捉到一些蛛絲馬跡。
在廊道裡閒逛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迎麵走來。那人看到她們,臉上立刻堆起了笑容。
“啊!是旅行者和派蒙!”
熒看著他,這正是第一天帶她們進來的迪肯。
“這回你記住我們的名字了?”
迪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哈哈,您就彆挖苦我了,我可不是會在同一個坑裡跌倒兩次的人。正如公爵所說,對每一件事都認真才是致富的關鍵…或許這才是「重生」的意義吧,而非特許券本身…唔…”
他似乎陷入了某種頓悟,自言自語地走開了。
“一個簡單的敲打,就讓他開始自我規訓了。那位公爵很擅長用這種方式,讓每個人都主動融入他製定的規則裡。”左鈺的聲音在熒的腦海中響起。
兩人繼續向前,又遇到了一個抱著零件、看起來有些神經質的男人。
“啊,你們好,你們是那個…跟公爵大人一起的…”
“不要那麼緊張啦!”派蒙試圖讓他放鬆下來。
“抱歉,看到你們就不由得想到公爵大人,想到公爵大人,我就又…”
熒看著他那副樣子,問道:“你很害怕他?”
“說不上來…可能是的吧。他身上有種很強的威壓感,讓我感覺自己好像一隻地上的蟲子…”
“不至於吧…”派蒙小聲說。
“而且我做事總是猶豫不決,經常把事情搞砸…看到公爵大人那種精明乾練的人,就本能地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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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看著他,忽然說:“我看懂了,你想搶他的位子。”
“什麼!?”菲茨羅伊嚇得差點把零件都扔了,“請、請不要大聲說這種話…還有,這究竟是怎麼理解到這一步的啊!”他驚慌失措地跑遠了。
“這種純粹的、源於階級與能力差距的恐懼,是弱者最真實的反應。不過你這個玩笑,倒是讓他忘了緊張。”左鈺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
在一個僻靜的角落,她們看到了獨自靠牆站著的琳妮特。
“太好了,我原本擔心你們會一直悶頭賺特許券,看樣子你們在調查上也沒有懈怠。”
“就算是那麼喜歡錢的我,也不會一直悶頭打工啦。”派蒙反駁道,“你也在這附近調查嗎,琳妮特?”
“不,我隻是在偷懶,並且被你們抓到了。”琳妮特的聲音很平淡。
熒問道:“林尼那邊怎麼樣?”
“哥哥還是執著於一切關於「禁區」的情報,以他的能力想必很快就能拿出些成果來。”琳妮特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小袋特許券遞了過來,“對了,這個給你。”
“啊?突然就塞給我們特許券?”派蒙很驚訝。
“我比你們要早來很多,特許券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稀缺資源了。能陪我聊天的人才是稀缺資源。”
“嘿嘿,你人可真不錯,琳妮特…那我們就收下啦,謝謝!”派蒙開心地接了過去。
“這是在投資。”左鈺提醒道,“對他們而言,與你建立的信賴關係,遠比這些虛擬貨幣更有價值。收下吧,這能讓他們更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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