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產區的喧囂一如既往,像是某種永不停歇的、鋼鐵巨獸的沉重呼吸。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從四麵八方湧來,擠壓著人的耳膜,讓每一次心跳都變得沉重而費力。熒和派蒙穿過那些在各自崗位上麻木勞作的囚犯,他們臉上的表情與那些冰冷、重複著單調動作的機械幾乎融為了一體。在一個堆滿了生鏽備用零件的角落,她們找到了林尼。
他靠在一根粗大的、冰冷的管道上,身影幾乎要融入周圍的陰影。看到她們走近,他抬起頭,臉上習慣性的從容微笑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
派蒙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後對著林尼晃了晃腦袋,用眼神示意他找個更僻靜的地方說話。
林尼立刻領會了她的意思。他沒有多言,隻是點了點頭,轉身帶著她們鑽進了一條更加狹窄的岔路。這裡被高大的機械與管道夾出一條陰影的通道,光線昏暗,噪音也被隔絕了大半,確實是一個適合秘密交談的場所。
“這幾天你們沒遇到麻煩吧?”林尼的聲音壓得很低,他那雙紫色的眼眸在陰影中仔細地打量著熒,似乎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任何一絲不對勁的痕跡。
“我們這邊就是按照作息表工作生活,沒什麼特彆的事呢。”派蒙搶先回答道,她繞著熒飛了一圈,試圖用輕鬆的語氣讓氣氛不那麼緊張。
“嗯,那就好,說明你潛入醫務室沒有遭到懷疑。”林尼的目光從熒的身上移開,緊繃的肩膀似乎也放鬆了一些。“你們傳來的紙條我們都看過了。菲米尼兩天前順利通過管道離開了,琳妮特昨晚也按計劃裝病潛入了醫務室。”
“她怎麼也過去了?”派蒙有些驚訝,她沒想到林尼會這麼快就讓琳妮特也采取行動。
“上一次你們幫忙踩點已經是額外的工作了,”林尼的語氣很坦誠,他看著熒,眼神裡帶著一絲歉意,“說直白些,就算是當做請菲米尼出麵的交換條件,你做的也足夠多了。”他頓了頓,繼續解釋道:“潛入有人把守的據點跟一次性調查工作不一樣。必須儘量降低人員重複性,儘可能讓每個個體的嫌疑都縮小。”
“琳妮特也認為上次你已經替我們邁出第一步,接下來的事她會處理。”
“琳妮特…希望她一切順利…”派蒙小聲地嘀咕了一句,臉上寫滿了擔憂。
熒安靜地聽著,她能理解林尼的考量。在這座巨大的、規則不明的鋼鐵牢籠裡,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萬劫不複。她看著林尼,輕輕地點了點頭。“嗯。”
她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很輕,卻很堅定。“我並不抗拒幫助你們。”
林尼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暖的笑意,但很快就被凝重的神情所取代。“接下來,在菲米尼返回之前,我們一起去看看琳妮特的情況吧。如果進度正常,她那邊應該也調查得差不多了。”
“現在過去沒關係嗎?”派蒙有些不放心地問道,“萬一護士長在呢?”
“我觀察過,每天午餐前護士長希格雯都有半個小時左右不在醫務室裡,琳妮特會把握時機,現在和她碰麵風險不大。”林尼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計劃周密的自信。
“對哦,我們也聽說過這件事。”熒想起了之前從洛恩那裡聽來的情報,也想起了自己在醫務室裡的親身經曆。
“而且我是她哥哥,哥哥關心妹妹的身體很合理。”林尼的嘴角勾起一抹屬於魔術師的、狡黠的弧度。
“好,那我們趕緊過去吧!”派蒙立刻充滿了乾勁。
三人悄無聲息地穿過幾條錯綜複雜的廊道,來到了醫務室的門口。這裡比生產區要安靜得多,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乾淨卻也冰冷的消毒水氣味。
林尼走在最前麵,他輕輕地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探頭向裡望去。
“打擾一下,請問琳妮特在嗎?”他的聲音在空曠的醫務室裡顯得有些突兀。
然而,裡麵沒有任何回應。
“……”
“奇怪…琳妮特?”林尼皺起了眉頭,他走進醫務室,環視左右,卻沒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室內空無一人,柔和的魔法燈光灑在那些冰冷的醫療器械上,反射出一種沒有人情味的、冰冷的光澤。
“護士長真的不在呢,可是…琳妮特也不在?”派蒙也跟著飛了進來,她繞著空蕩蕩的病床飛了一圈,小臉上寫滿了困惑和不安。
“是不是找到什麼線索…”熒輕聲說道,她的目光開始仔細地掃視著這個房間的每一個角落,試圖尋找任何可能被遺漏的痕跡。
“不應該,琳妮特很少貿然行動。”林尼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測,他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我們約定過,假如她臨時變更計劃,肯定會想辦法傳達給我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除非…”
“看看這附近有什麼線索吧,順便等一會兒,萬一她隻是走開了呢?”派蒙提議道。
“嗯。”林尼點了點頭,但他那緊鎖的眉頭卻沒有絲毫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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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開始在醫務室裡仔細地搜尋起來。熒走到那張擺放著書籍和文件的桌子前。
“有一些書,還有幾張文件,看起來也是病曆。”派蒙湊了過去,她的小手指著那些書的封麵,小聲地念了出來:“唔…《深入護理》、《如何使你的患者高興起來》、《簡單理解情緒背後的成因》、《笑的意義》…”
“有些書名聽起來還挺有趣,護士長居然會看這些。”派蒙的語氣裡充滿了驚訝,“裡麵還有教人理解彆人意圖和心情的書,難道因為她是美露莘?還是說她很需要了解患者的心態?”
“護理工作確實有這方麵需要,不奇怪。”林尼隻是隨意地瞥了一眼,他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這裡。他更關心的是琳妮特可能留下的暗號或者標記。
熒的目光則落在了那個她曾經發現過的、隱藏在角落金屬箱後麵的擋板上。她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林尼立刻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他快步走了過去。
“啊,就是這個,我們上次也看到了。”派蒙也飛了過去。
“這裡…不能說偽裝得很差,但多少有些刻意。”林尼蹲下身,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指,在那塊與周圍地麵顏色、材質都幾乎完全一樣的石板上輕輕敲擊著。他的動作很輕,像是在探查魔術道具的機關。
“咚、咚、咚……”沉悶而空洞的聲音從擋板下傳來。
“擋板後麵是空的。”林尼做出了判斷,他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看它的體積也不該是拆開才能進入的那種入口,應該有機關。”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塊擋板,眉頭緊鎖。“琳妮特難道是進入了這裡?但不應該,這種情況她絕對不會貿然行動,她會先聯係我。”
“……”
“再看看還有沒有彆的線索。”林尼站起身,聲音有些沙啞,“彆緊張…先看一看。”
熒看著林尼的側臉,他雖然嘴上說著“彆緊張”,但那雙紫色的眼眸中卻已經充滿了無法掩飾的焦慮。熒心中想道:“林尼的表情…明顯焦慮起來了…‘彆緊張’,這句話或許是他下意識說給自己聽的。”
他們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醫務室裡那幾張整齊的病床上。
“大部分都很整齊,隻有一張床有人睡過的痕跡。”林尼走到其中一張床邊,那上麵的床單和被子都淩亂地堆在一起,枕頭上還有一個淺淺的凹痕。
“應該就是琳妮特躺過的床吧?你說她裝病來著。”派蒙飛了過去。
“嗯。”林尼點了點頭,“她會說她偏頭痛發作得很嚴重,一般來說護士長應該會讓她躺下休息,去給她拿藥。”
熒的目光落在那個淩亂的床鋪上,一個不祥的念頭在她心中浮現。“…床鋪沒有被重新鋪好…”
林尼的身體猛地一僵,他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說明從琳妮特睡下到她離開這張床,護士長都沒回來,或者是…她根本沒打算整理。”
熒的心沉了下去:“糟糕…這可不是什麼好的預兆…”
醫務室裡的空氣仿佛在瞬間凝固了。那份整潔下的詭異,此刻正像一張無形的網,慢慢地收緊。
“……”
“喂!你們看,這裡有張紙條!”就在這時,派蒙的尖叫聲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紙條?”林尼猛地轉過身。
“就在這裡,上麵還有字…咦?這是…”派蒙正指著那張淩亂的床鋪下,一個不易察察的角落。一張製作精美的卡片,正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是被人刻意丟下的。
林尼快步走過去,將那張卡片撿了起來。那是一張黑色的卡片,邊緣燙著銀色的花紋,是他和琳妮特表演魔術時最常用的那種。
“‘依照你們幾位的習慣,就以卡片紙條之類物品作為信息媒介好了。也算是一種致意。’”派蒙湊過去,念出了卡片正麵那行優雅卻又帶著一絲嘲諷意味的字跡。
“這是…!”林尼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認得這種筆跡。
“就…就這一句話…”派蒙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聲音都有些發顫。
“反過來呢?”熒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
“反過來…啊!這…”派蒙的驚叫聲卡在了喉嚨裡。
“給我看看!”林尼幾乎是從派蒙手中將卡片搶了過來。他翻過卡片,當看清背麵那行字時,他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得一乾二淨。
“……!”
“你的表情突然好難看…我、我來看一下…”派蒙看著林尼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地湊了過去,逐字念道:“‘要不要猜猜看,那位名叫琳妮特的愚人眾下屬成員現在在哪裡?’”
“……”
“……難道她…她已經…”派蒙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而變得尖銳,她不敢再說下去。
“萊歐斯利…”林尼的嘴裡擠出這個名字,他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劇烈地顫抖著,“難道他是故意不在醫務室設防,讓我們上鉤?”
“等一下,你是說…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的目的?”派蒙感覺自己的腦子一片混亂,“可是為什麼呢?我們上次沒有遇到危險啊,也沒有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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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他選在第二次動手?”熒的聲音像一根冰冷的針,精準地紮在了問題的核心上。
“對,這就是問題。”林尼像是被這句話點醒了,他猛地抬起頭,那雙紫色的眼眸中充滿了混亂與掙紮,“萊歐斯利…他做事不會沒有明確目標,所以,這說明他一開始就不防備你。”
他看著熒,聲音沙啞地分析道:“熒,你跟我們的立場不一樣,你是那維萊特派下來的人,和他沒有明確衝突,而我們…”
“為什麼他隻抓琳妮特?”熒又問出了一個問題。
“這也是我想問的,為什麼隻有琳妮特?”林尼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他來回踱著步,像一頭被困在籠子裡的野獸。“不要緊張,好好想一想…我得冷靜…這和以前不一樣,情況不一樣。”
“……”
“等等,熒,你說得對…等一下…難道說…”林尼的腳步猛地一頓,一個更加可怕的、讓他不敢去想的念頭浮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菲米尼能順利離開梅洛彼得堡,難道也是萊歐斯利故意放走的?”
“可菲米尼離開這裡,公爵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派蒙完全無法理解。
熒看著林尼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我明白了。”
她緩緩地說道:“他故意讓琳妮特和菲米尼消失。”
“他在下挑戰書。他在挑釁我。不會錯。”林尼的眼中燃起了憤怒的火焰,但那火焰之下,卻是更深沉的恐懼。“可惡,就不該讓菲米尼出去!那天我們還是費了點功夫才找到空隙繞過守衛把他送出管道的,本以為運氣不錯…”
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懊悔。“假如是萊歐斯利故意放任菲米尼逃走…那他現在也凶多吉少了。”
“林尼有些慌張…我們得勸勸他!”派蒙看到林尼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急得在空中團團轉。
“林尼,冷靜一點!”熒上前一步,試圖讓他恢複理智。
“彆這樣林尼,如果不是我們告訴你‘公子’的事,菲米尼也不會離開…你、你可以怪我們的…”派蒙的聲音裡帶上了哭腔。
“不,我才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我是小隊隊長…”林尼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用力地抓著自己的頭發,聲音裡充滿了自責,“怪我沒保護好他們。”
“我要去見萊歐斯利。”他猛地睜開眼,那雙紫色的眼眸中隻剩下不顧一切的瘋狂。
“你彆衝動啊!喂,快勸勸他!”派蒙急得快要哭出來了。
“我不能忍受琳妮特再次被人擄走…”林尼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他想起了多年前,那個無助的、被貴族從他身邊強行帶走的妹妹。那種無力感和恐懼,再一次席卷了他。
“我必須去,我會想辦法把琳妮特和菲米尼救回來!”
“林尼衝出去了!快追!”
話音未落,林尼已經像一支離弦的箭,猛地衝出了醫務室,向著公爵辦公室的方向跑去。熒和派蒙立刻緊追了上去。
在他們身後,醫務室那扇虛掩的門後,一個嬌小的身影悄然出現。希格雯靜靜地站在陰影裡,看著他們消失在走廊儘頭的背影,那雙水晶般清澈的大眼睛裡,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平靜得如同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
希格雯的回憶始於九天前。
那時的醫務室裡,空氣中還未染上後來那股刻意營造的恐慌。露爾薇正蹙著眉,指著一張攤開在桌麵上的精密圖紙,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不確定。
“對,我認為這個細節還有變動餘地。”
朱裡厄靠在旁邊的椅子上,雙臂環抱,眼神在圖紙和露爾薇的臉上來回移動,最終落在一個不起眼的連接點上。
“不是不可以,但需要反複試驗。”他沙啞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情緒。
希格雯站在他們中間,小小的身影被柔和的魔法燈光籠罩。她沒有看圖紙,隻是安靜地聽著,那雙水晶般清澈的大眼睛裡,倒映著兩人專注的神情。
“是嗎……好吧,那請注意時間。”她輕聲說道,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在下達某種指令。
就在這時,她頭頂那對長長的、如同兔子般的耳朵,幾不可察地輕輕抖動了一下。
“……”
她的視線瞬間越過兩人,投向了那扇虛掩的門。
門外,有呼吸聲。很輕,但確實存在。
露爾薇和朱裡厄立刻察覺到了她神情的變化,談話聲戛然而止。
“有人……?”露爾薇的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希格雯沒有回答,隻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桌上的圖紙和其他散落的物件。
“把東西收好。”她的聲音依舊甜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三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行動起來。朱裡厄將那張圖紙迅速卷起,塞進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金屬病例夾中。露爾薇則將桌上幾個奇形怪狀的零件飛快地掃入抽屜,合上的瞬間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希格雯自己則將一個裝著不明液體的試管架,不緊不慢地放回了最下層的藥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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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過程安靜而又迅速,仿佛排練了無數次。
當醫務室再次恢複成那副整潔而又冷清的模樣時,希格雯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細微的、不為人察覺的弧度。
外麵的人應該是在偷聽吧,屋裡沒有聲音的話,他們很快就會進來了。
是那兩位。果然,他們很敏銳,找到這裡來了。
真是太好了。我喜歡聰明的人呢,也喜歡扮演那種什麼都讀不懂的形象。我喜歡那種被人相信的感覺。
下一秒,門外傳來了派蒙那帶著哭腔的尖叫聲。
“來人幫幫我們呀!他……他病倒了!”
門被猛地推開。
朱裡厄第一個做出反應,他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哇!沒事吧?”
希格雯臉上的微笑瞬間切換成了專業的、帶著關切的鎮定。她邁開輕快的步伐,迎了上去。
“啊呀?怎麼了,彆慌,請慢慢說。”
回憶如潮水般退去。
希格雯靜靜地站在醫務室的陰影裡,看著那三個匆忙遠去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儘頭。她抬起手,用戴著手套的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臉頰,那雙粉色的眼眸裡,是一種與她外表截然不符的、深不見底的平靜。
“讀懂人的表情,可是很有用的哦。”
林尼幾乎是在用一種自毀般的速度向前衝。他撞開了一個擋路的犯人,對身後傳來的咒罵聲充耳不聞。憤怒和恐懼像兩隻無形的手,死死地扼住了他的心臟,讓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一陣尖銳的刺痛。梅洛彼得堡的廊道錯綜複雜,但在他眼中,隻有一條路,那就是通往公爵辦公室的路。
“林尼!你慢一點!”派蒙在他身後焦急地大喊,聲音在空曠的通道裡回蕩,卻無法讓他停下哪怕一秒。
熒緊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她看著林尼那因為憤怒而緊繃的背影,看著他那完全失去了平日從容的、近乎瘋狂的姿態,金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凝重。
萊歐斯利的辦公室外,兩名身材高大的警衛交叉著手臂,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公爵正在處理公務,沒有預約……”
林尼沒有理會他們,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徑直從兩人中間衝了過去,用儘全身的力氣,猛地推開了那扇厚重的、鑲嵌著金屬鉚釘的大門。
“萊歐斯利!出來!”
辦公室裡很安靜。與外麵那喧囂混亂的生產區截然不同,這裡的一切都井井有條,甚至帶著一絲屬於水上世界的、優雅的從容。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深不見底的、幽藍色的海水,偶爾有奇形怪狀的深海魚類緩緩遊過,投下轉瞬即逝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