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前一日的緊張排練,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些許隔閡的餘味。倉庫裡的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灰塵在從高窗透進來的光束裡懶洋洋地打著旋。當芙寧娜再次踏入劇團倉庫時,所有成員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那些原本嘈雜的搬運道具的聲音、對台詞的聲音,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他們的目光複雜地投向她,像一張張織得密不透風的網。昨日她極高的要求和近乎嚴苛的指點,讓這些本就因劇團困境而倍感壓力的演員們有些無所適從。
然而,今天的芙寧娜,氣場似乎有所不同。她依舊穿著那身便於行動的簡便服飾,但眉宇間少了幾分焦躁和不容置疑,多了幾分沉澱後的平靜與思索。她沒有像昨天那樣,一進來就走到導演的位置上,而是停在了倉庫中央,那個所有人都看得見的地方。
“各位,”她開口,聲音比昨日柔和了許多,甚至帶著一點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首先,我要為昨天的事情道歉。我…太急於求成了,沉浸在自己的想法裡,忽略了大家的感受和實際情況。我說了很多過分的話,給了大家很大的壓力。”
她對著所有人,認真地欠身致意,腰彎得很低,幾乎成了九十度。
“經過一夜的思考,我明白,藝術並非獨角戲,而是需要彼此理解和共同成就。請忘掉昨天那個急躁的我。讓我們重新開始,一起找到呈現《水的女兒》最好的方式,好嗎?”
這番誠懇的道歉讓劇團成員們麵麵相覷,既驚訝又有些動容。他們預想過她可能不會再來,或者來了也會繼續昨天的狀態,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景象。團長勞維克率先反應過來,他是個老實人,連忙擺著手,臉上帶著局促的表情:“芙寧娜女士,您太客氣了!我們知道您是為了戲好!是我們水平有限…”
“不,”芙寧娜搖搖頭,她抬起頭,眼神很真誠,沒有了昨天那種審視一切的銳利,“是我方法不對。作為顧問,我的職責是引導和激發,而非強硬的命令。我們是一個團隊。”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騷動從旁邊傳來。角落裡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緊接著,原本應該在休息的女主演柯莉歐,在另一位成員的攙扶下,走了過來。她的臉色依然蒼白得像一張紙,嘴唇也沒有血色,但眼神卻很堅定。
“柯莉歐?你怎麼來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勞維克看到她,立刻擔心地迎了上去。
“我聽到聲音了…”柯莉歐的聲音很虛弱,但每個字都透著一股倔強,“團長,各位,我…我覺得我可以堅持!最後一場演出,我不能缺席!這是我的角色,也是我對奧蕾莉團長的承諾!”
“可是你的身體…”其他成員紛紛勸阻,臉上寫滿了擔憂。
“讓我試試…至少,讓我參與到排練中,如果我實在撐不住…”柯莉歐的語氣近乎懇求,她看著大家,眼神裡是害怕被拒絕的脆弱。
芙寧娜走上前,仔細看了看柯莉歐的臉色,那是一種長期精神和體力透支後才會有的憔悴。她輕聲問道:“醫生具體怎麼說?是什麼原因?”
勞維克長長地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好像一下子深了許多,他替柯莉歐回答道:“是過度勞累和心力交瘁引發的舊疾,需要靜養,尤其不能情緒激動…可是…”他看了一眼柯莉歐,又看了看芙寧娜,那眼神像是在掙紮著什麼。終於,他像是下定了決心,聲音裡帶著一種卸下重擔的疲憊:“芙寧娜女士,其實…這場演出,本就是我們計劃的‘最後的演出’。劇團…早就決定要解散了。”
“為什麼?”芙寧娜的眉頭蹙起,她敏銳地感覺到這並非僅僅因為一場演出或柯莉歐的病。這背後一定有更深層、更沉重的原因。
“因為…我們失去了靈魂。”勞維克的聲音沉重無比,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喉嚨裡擠出來的,“我們的團長,奧蕾莉…她是少女連環失蹤案的受害者…至今下落不明,恐怕已經…”
“奧蕾莉團長…她才是劇團真正的核心和靈魂。她離開後,劇團就失去了方向,經營也每況愈下…我們掙紮了很久,最終才決定,用這最後一場演出,作為對過去、對團長的告彆…”另一位一直沉默著的年長成員,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他彆過頭去,不想讓人看見他泛紅的眼眶。
“奧蕾莉…”芙寧娜輕聲念著這個名字,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很陌生,但此刻聽起來,卻帶著一種讓她心臟抽痛的重量。
“團長她…”柯莉歐的眼中閃爍著一種混雜著崇拜與懷念的光芒,提起這個名字,她蒼白的臉上似乎都多了一絲光彩,“她是您最忠實的觀眾。她常說,正是因為小時候在歐庇克萊歌劇院觀看了您那場轟動全國的《水之圓舞曲》,她才毅然決定走上音樂劇的道路,夢想著有一天能創作出同樣打動人心的作品,甚至…能邀請您出演。這個劇團,某種意義上,是因您而存在的。《水的女兒》就是她最想完成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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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寧娜徹底怔住了。她感覺自己的腦子裡“嗡”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她從未想過,自己過去那看似虛假的表演下,那五百年裡每一天都在恐懼和偽裝中度過的日子裡,竟然也曾真實地照亮過他人的夢想。她以為自己隻是在演一個騙局,卻沒想到這個騙局的光芒,催生出了一個劇團,一份未竟的創作,和一個已經逝去的、鮮活的生命。一種複雜而沉重的情感攫住了她,那是對逝者的懷念,對夢想的尊重,以及一種前所未有的責任感。她感覺自己的肩膀上,突然多了一些真實的分量。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每一張悲傷而期盼的臉,最後看向虛弱的柯莉歐和那本被磨得起了毛邊的劇本《水的女兒》。
“我明白了。”她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和堅定,之前的迷茫和脆弱一掃而空,“這場告彆演出,不僅必須完成,而且必須要完美。它必須配得上奧蕾莉團長的夢想。”
她看向勞維克和所有成員,語氣裡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請允許我繼續以‘表演顧問’的身份,幫助大家完成它。我不需要任何報酬,”她頓了頓,聲音柔和卻充滿力量,“我隻想…和大家一起,把奧蕾莉團長想講述的故事,把她心中的《水的女兒》,完完整整地呈現在舞台上。這是我們現在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芙寧娜的留下和態度的轉變,像一束光照進了這個陰沉的倉庫,極大地鼓舞了劇團的士氣。大家原本已經熄滅的希望,似乎又重新燃起了一點火星。
然而,現實的困難依然像座大山一樣擺在麵前。勞維克把芙寧娜、熒和派蒙請到了一邊,詳細解釋了《水的女兒》麵臨的困境。這部奧蕾莉團長的遺作,大部分已完成,但最關鍵的最後結局部分,奧蕾莉隻留下了零星的想法和草稿,並沒有最終定稿。
“最大的問題是,兩位對理解團長結局意圖至關重要的演員也因為劇團的低迷而暫時離開。”勞維克的聲音裡充滿了無奈,“一位是飾演女主角戀人、同樣在進行劇本創作的才子波洛,他帶著奧蕾莉的草稿去了自己的家鄉白鬆鎮,說想在那裡尋找靈感,試圖揣摩並完成結局。另一位則是飾演反派、與奧蕾利合作多年、可能更了解團長想法的老演員維爾蒙。”
“波洛和維爾蒙老師…他們對結局的理解分歧很大。”勞維克苦惱地揉著額角,“波洛是個浪漫主義者,他傾向於一個更浪漫、充滿希望的結局,覺得犧牲應該換來新生。而維爾蒙老師是個現實主義者,他認為應該遵循團長前期鋪墊的悲劇基調,體現犧牲的沉重和無奈…我們根本沒法決定,也一直聯係不上他們。”
“看來,我們必須先找到這兩位關鍵人物。”芙寧娜聽完,立刻果斷地說,“波洛手上有奧蕾莉的原始草稿,這是最重要的線索。我們先去白鬆鎮尋找他。”
“白鬆鎮啊……”派蒙小聲嘀咕了一句,“那裡之前被淹得好慘,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總得去看看。”熒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決定之後,眾人立刻準備動身。一直坐在角落的箱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掏出一塊蛋糕在品嘗的左鈺,終於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拍了拍手上的蛋糕屑,那副悠閒的樣子,好像剛才那番沉重的話題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熒和派蒙則自然是積極參與,她們不可能放著芙寧娜一個人去麵對這些。
“說起來,”左鈺走到勞維克身邊,嘴裡還嚼著東西,含糊不清地問,“你們那個團長,奧蕾莉,她是個挺愛管閒事的人吧?就是那種,看到不公平的事就忍不住要插手,還特彆固執的那種?”
勞維克愣了一下,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但還是點了點頭:“是啊,團長就是那樣的人,非常有正義感,不然也不會……”他說到一半,又說不下去了。
“那就對了。”左鈺點了點頭,像是在確認什麼事情。他轉頭對熒說:“看來這事比想象的要麻煩點,估計不隻是劇本的問題。”
熒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神色也凝重了幾分。
“那個,”左鈺又懶洋洋地開口,他看著準備出發的幾個人,像是在提一個無關緊要的建議,“你們就這麼走著去?白鬆鎮可不近。等你們到了,天都黑了。”
“那不然呢?”派蒙叉著腰,有點不服氣地說,“我們又不會飛!”
“派蒙,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我隻是有一段時間沒用而已?”左鈺咧嘴一笑。他沒見有什麼動作,隻是輕輕跺了一下腳。倉庫堅實的混凝土地麵上,突然浮現出一個由無數金色絲線構成的、複雜又華麗的圓形法陣。法陣的中央,空間的景象開始扭曲,像水波一樣蕩漾開來,慢慢形成了一個穩定的、散發著柔和光芒的門。門的另一邊,可以清晰地看到白鬆鎮那標誌性的、正在重建的建築和潺潺的流水。
“哇啊啊啊!”派蒙興奮的靠過來,“好久沒看到左鈺使用空間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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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團的所有人都被眼前這超乎常理的一幕驚得說不出話來,一個個張大了嘴,表情像是見了鬼。
“一個方便的門而已,大驚小怪。”左鈺一臉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走吧,彆耽誤時間了。早去早回,我還等著看戲呢。”
他第一個邁步走了進去,身影瞬間消失在光門之中。熒和芙寧娜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但還是壓下心裡的疑問,帶著派蒙緊隨其後。
進入秘法之門前,勞維克特意提醒:“芙寧娜女士,白鬆鎮…在之前的災難中受損嚴重,雖然正在重建,但當地部分居民…對您可能仍有一些…複雜的情緒。”他的措辭很委婉。
芙寧娜的眼神黯淡了一瞬,指尖微微蜷縮,但很快又重新堅定起來:“我明白了。謝謝你的提醒,我會注意的。”這是她必須麵對的現實之一。
左鈺聞言,隻是抬眸瞥了她一眼,並未多言,隨手又將一塊小餅乾精準地拋給了派蒙。熒則默默地站得離芙寧娜更近了一些。
氣氛有些沉默。不過來到了白凇鎮,大家都開朗了很多,因為左鈺的介入,白凇鎮並未在遭受任何損失,再加上刺枚會和愚人眾壁爐之家的幫助,現在白凇鎮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喧囂。
眾人很快通過當地一位熱心人戴維亞女士的幫助,找到了波洛的住處。戴維亞女士顯然認出了芙寧娜,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但她善良地選擇了暫時隱瞞芙寧娜的身份,隻是默默地為他們提供了所需的幫助。
在一間臨河的小木屋裡,他們見到了沉浸於創作中的波洛。他看起來有些憔悴,桌上散落著大量稿紙。得知眾人的來意後,他表現得很激動。
“你們來得正好!我一直在嘗試理解奧蕾莉團長的想法,完成結局…”波洛抓了抓頭發,“但我總是抓不住那種感覺…團長她想要的,究竟是希望的微光,還是永恒的遺憾?”
為了不打擾波洛最後的創作衝刺,眾人決定在屋外等待。戴維亞女士體貼地為他們安排了休息的地方。
等待的間隙,芙寧娜獨自一人走到河邊,望著潺潺流水和白鬆鎮熱鬨喧囂的景象,沉默了很久。熒和派蒙安靜地跟在不遠處。
“…這裡的人們,生活得如此真實。”芙寧娜忽然輕聲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身後的旅行者訴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有自己的家和要守護的人。而我…我卻隻能坐在高高的審判台上看著。”
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種深藏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痛苦和孤獨。
“扮演水神的時候,我坐在高高的審判台上,看著台下的人們。我知道他們期待著我做些什麼,期待神明給予指引和庇護…但我什麼都做不了。我隻能繼續演下去,演得更加逼真,更加自信,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很可笑吧?五百年來…我其實一直很害怕。害怕被拆穿,害怕自己無力阻止,更害怕…看到人們失望的眼神。”她轉過身,眼中有著水光,但嘴角卻努力扯出一個微笑,“現在,他們都把我當成犧牲自己拯救了楓丹的英雄…這份讚譽,讓我覺得比過去的扮演還要沉重。因為我知道,我隻是個騙子,一個被恐懼驅使著、演了五百年戲的膽小鬼。”
派蒙飛上前,想要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熒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帶著理解。
就在這時,波洛興奮地從屋裡衝了出來,手中揮舞著稿紙:“完成了!我想我完成了!我好像…終於抓住奧蕾莉團長想要表達的東西了!”
他激動地向眾人講述了他所構思的結局:女主角化身的清泉並非終結,而是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下,蒸騰化作溫柔的雨露,重新滋養著大地和愛人的心田,象征著犧牲帶來的新生與永恒的愛。
這個結局浪漫而充滿希望,眾人都覺得非常美妙。
然而,芙寧娜在聽完後,雖然表示讚賞,卻微微蹙起了眉頭:“非常動人的結局,波洛。但…為了真正理解並呈現奧蕾莉團長的作品,我們必須探尋她完整的想法。維爾蒙先生與她合作最久,或許能從另一個角度,讓我們看到這個故事更深層的力量。我們應該聽聽他的意見。”
波洛雖然有些失望,但也同意這是一個謹慎的做法。於是,眾人決定立刻動身前往尋找維爾蒙。
根據劇團成員提供的模糊線索,維爾蒙可能去了楓丹廷西麵的舊水道附近散心。前往那裡的路途並不太平,在經過一段偏僻小路時,幾個人影從路邊的廢棄建築陰影裡晃了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喲,這不是大明星芙寧娜嗎?怎麼,不在沫芒宮裡頭待著享受,跑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了?”為首的男人臉上帶著一股子混不吝的譏笑,眼神在芙寧娜身上毫不客氣地打量著,充滿了惡意。他身邊的幾個人也跟著嘿嘿地笑了起來,那笑聲聽著讓人很不舒服。
熒的反應很快,她立刻上前一步,身體微微側著,把芙寧娜和派蒙擋在了自己身後。她的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上,雖然沒有拔出來,但整個人的氣勢已經變了,像一把隨時準備出鞘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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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是彆在這兒礙事比較好。”熒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什麼情緒,但那幾個混混卻感覺周圍的空氣好像都冷了一點。
芙寧娜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她整個人都僵住了,身體的本能讓她下意識地想去調動那股熟悉的力量,想用神明的威嚴把這些不敬的家夥嚇跑。可她的指尖空空如也,身體裡沒有任何回應。一種冰冷的、赤裸裸的無力感瞬間就從腳底板竄了上來,淹沒了她。她這才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已經不再是那個擁有神力的“水神”了。她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需要彆人保護的、手無寸鐵的普通女孩。這個認知像一把小錘子,狠狠地敲在了她的心上,讓她難受得咬緊了嘴唇。
“哎呀,彆緊張嘛,旅行者。”為首的男人看到熒的動作,不僅沒害怕,反而笑得更開心了,“我們就是想跟我們‘前’水神大人聊聊天。聽說您老人家現在光榮退休了,不知道手頭還寬不寬裕啊?兄弟們最近日子過得有點緊,想請您讚助一點……”
“你們想乾什麼!”派蒙從熒的背後探出個小腦袋,氣得小臉通紅。
“我們能乾什麼?就是想跟大英雄套套近乎。”男人陰陽怪氣地說著,一步步地逼了過來。
靠在遠處一棵歪脖子樹邊的左鈺,好像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緊張氣氛。他打了個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樣子,眼神飄向遠方的天空,仿佛在欣賞一朵根本不存在的雲彩。不過,他那隻插在口袋裡的手,指尖卻有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動一閃而過。
就在那個帶頭的男人準備再往前走一步的時候,他突然“哎喲”一聲,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直挺挺地就往前摔了下去,啃了一嘴的泥。
“老大!”他身後的一個小弟趕緊想去扶他,結果自己的腳也跟打了結一樣,左腳絆右腳,一頭撞在了另一個同伴的身上。一時間,幾個人像是喝醉了酒的滑稽演員,東倒西歪,亂作一團,連滾帶爬地摔成了一堆。
“搞什麼鬼!”帶頭的男人從地上爬起來,臉上全是泥,他氣急敗壞地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腳下,根本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
熒也愣了一下,她本來已經準備動手了,結果這幾個人自己就解決了自己。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左鈺的方向,那個男人依然靠在樹上,連姿勢都沒換一下,好像剛才那陣混亂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滾。”熒的聲音冷了下來。
那幾個混混看著熒那冰冷的眼神,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的擦傷,終於感覺到了害怕。他們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嘴裡罵罵咧咧地互相埋怨著,狼狽地逃走了,連頭都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