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在灰河長大的。”
夏沃蕾這句話說得很平靜,就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可這句話落在其他人耳朵裡,卻像是平地驚雷。派蒙的小嘴張成了圓圈,繞著夏沃蕾飛了一圈,好像想從她身上找出什麼和這個地方有關的痕跡。熒的眼神也動了一下,她看著夏沃蕾那張被眼罩遮住一半的臉,似乎明白了她身上那股既堅定又帶著一絲疲憊的氣質是從何而來的。
灰河與他們剛剛離開的利奧奈區完全是兩個世界。這裡沒有寬闊的街道和華麗的建築,隻有狹窄的、由金屬板拚接而成的走道。頭頂上是縱橫交錯的巨大管道,時不時有蒸汽從中泄露出來,發出沉悶的嘶嘶聲。水滴從管道的接縫處滲出,滴落在下麵的金屬走道上,發出單調的“滴答”聲。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鐵鏽、機油和劣質麥酒混合在一起的潮濕氣味。
“這裡…感覺和上麵的楓丹廷完全不一樣。”派蒙小聲地對熒說,她緊緊地跟在熒的身邊,不敢亂飛。
“光鮮亮麗的城市總需要一個地方來處理它的垃圾和廢水。”左鈺的聲音從後麵傳來,他雙手插在口袋裡,步伐悠閒,仿佛在逛自家的後花園。“無論是看得見的,還是看不見的。”
芙卡洛斯安靜地走著,她好奇地打量著四周。這裡的居民臉上大多帶著一種警惕和麻木,與上層那些優雅從容的市民截然不同。她看到一個角落裡,兩個男人正為了一點小事爭吵,聲音壓得很低,但眼神裡的凶狠卻毫不掩飾。這裡的秩序,似乎建立在一種更原始、更直接的力量之上。
夏沃蕾熟練地穿行在這些複雜的走道中,她對這裡的每一個拐角,每一條暗巷都了如指掌。她最終在一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棚屋前停下了腳步。棚屋的門上掛著一塊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麵用褪色的油漆寫著“什麼都有,什麼都賣”。
“你好,我想打聽一些事。”夏沃蕾對著屋裡喊了一聲。
一個瘦小的男人從一堆廢舊零件後麵探出頭來,他看到夏沃蕾身上的製服,眼神立刻變得警惕起來,像一隻受驚的老鼠。
“我什麼都不知道。”他乾巴巴地回答。
“彆緊張,我沒想逮捕誰。”夏沃蕾的語氣很平淡。
“一開始都這麼說。”那個叫埃米雷德的男人縮了縮脖子,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夏沃蕾沒有再多費口舌,她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沉甸甸的摩拉袋,放在了櫃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金屬碰撞聲。“是真的,我用這個向你保證。”
“我,我沒看錯吧?特巡隊隊長在賄賂民眾!”派蒙躲在熒的身後,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呼。
熒立刻伸出手指,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不說就是沒發生。”她壓低了聲音,一本正經地糾正道。“另外這叫收買。”
埃米雷德看著那個摩拉袋,又看了看夏沃蕾,臉上的警惕終於鬆動了一些。“看來你不是一般的警備隊。”他嘟囔了一句,然後慢吞吞地把摩拉袋收了起來。“想知道什麼?”
“最近灰河有沒有什麼和銃槍有關的事件?大大小小的都可以。”
“銃槍啊…”埃米雷德撓了撓油膩的頭發,思索了片刻。“我隻知道從兩星期前開始,晚上就經常傳來幾聲巨響,把我吵得從夢裡嚇醒。”
“槍響?”夏沃蕾的眼神銳利了起來。
“大概吧,在這裡區彆不大。”埃米雷德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誰家房簷掉了、哪裡管道突然炸了…總之都響得很。但我說的那幾次都是在入睡後聽見的。”
“知道具體位置嗎?”
“記不清。”埃米雷德的眼睛開始往彆處瞟。
夏沃蕾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袋子,放在了櫃台上。“是記不清,還是要再想想?”
“你覺得呢?”埃米雷德的嘴角咧開一個難看的笑容。
“那麻煩再想想。”夏沃蕾把袋子往前推了推。
“她又遞摩拉了!”派蒙的聲音裡充滿了震驚。
熒麵無表情地看著前方。“我看不見。”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可能隻是果果軟糖。”
“是南邊水道的儘頭。”埃米雷德飛快地把第二個袋子也收了起來,這次他的話明顯多了起來。“我有次睡得淺,出去看過。但沒敢走近。”他指了指一個方向。“我知道的就這些。”
“行,我相信你。”夏沃蕾點了點頭。
“謝謝你的果果軟糖了。”埃米雷德衝著她擠出一個笑臉,然後迅速縮回了零件堆後麵。
派蒙沉默了,她的小腦袋瓜似乎正在處理剛才看到的信息。
“沒什麼好驚訝的,我說過自己在這裡長大,這些手段我都清楚。”夏沃蕾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平靜地解釋道。
“什麼手段?”熒看著夏沃蕾,好奇地問。“我也想要果果軟糖。”
夏沃蕾看了熒一眼,那隻獨眼裡似乎閃過一絲笑意。“看來你很能保守秘密。”她沒有回答熒的問題,隻是轉身繼續往前走。“我們繼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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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過幾條更加狹窄的巷道,來到了一家看起來像是酒館又像是雜貨鋪的地方。一個身材魁梧、臉上帶著一道長長疤痕的男人正坐在門口,擦拭著一把巨大的扳手。
“好久不見,泰托。”夏沃蕾主動打了個招呼。
那個叫泰托的男人抬起頭,看到是她,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有話直說。”
“我想打聽一下最近有沒有人在討論關於銃槍的話題。”
泰托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將那把能當武器用的扳手放在了桌上。“「情報」是有價格的。”
“聽說最近野外強盜猖獗,白淞鎮的物資受到了影響,我多支援一些人力幫忙如何?”夏沃蕾的回答很平靜,像是在談一筆普通的生意。
泰托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嗬嗬,還是和以前一樣好說話。”他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說:“一個月前有兄弟晚上喝多了,弄丟了把槍,結果三天後在酒館角落裡找到了。”
“這有什麼奇怪的?就是他自己忘在那裡了吧?”派蒙不解地問。
“這裡是灰河,朋友。”泰托看了她一眼,眼神裡帶著一絲嘲弄。“酒館裡但凡有沒主的值錢東西,哪怕是隻耗子都留不到第二天。”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玩味。“結果那支銃槍卻被還回來了,完好無損,沒開過火,圖什麼?”
“或許,找到它的人,隻是想看看它的內部構造。”左鈺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泰托的桌子旁,隨手拿起一個空酒杯把玩著。“拆開,研究明白,再原樣裝回去。對他來說,槍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槍的原理。”
泰托的眼神動了一下,他重新審視著左鈺,這個男人看起來不像灰河的人,但說的話卻很對這裡的胃口。
“我猜是因為那槍有前科。”夏沃蕾接過了話頭。
“怕彈痕被逐影庭查出來?或許吧。如果真是這樣,那犯人還真是謹慎。”泰托點了點頭,似乎是認同了這個說法。
“我沒說有人犯案。”夏沃蕾的語氣很平淡。
“在灰河,知道誰被殺了就和知道自己今天穿了什麼一樣簡單。”泰托嗤笑一聲。“是住在東邊那家夥對吧?我向來不喜歡他。每次隻點一杯酒,眼睛裡都是壞點子。”
“丟槍的那人是誰呀?”派蒙好奇地追問。
“省省吧。”泰托擺了擺手。“就算去問,他也不會向一位特巡隊隊長,或是一位陌生人承認自己有槍的。”
“他說得對。”夏沃蕾承認道。
泰托看著夏沃蕾,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複雜。“我知道你是在這裡長大的,夏沃蕾。”他說。“儘管「刺玫會」歡迎你,但你離開得久了,有好多人不認識你。還有好多人不喜歡特巡隊。”
“我知道。”夏沃蕾的回答很簡短。
“所以,為了你的安全,給你個建議,最好少在這裡拋頭露麵。”
“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夏沃蕾的語氣很堅定。“而且鑒於工作原因,恐怕還會多來幾次。”
泰托看著她,最終隻是歎了口氣。“…好吧,反正建議我是給了。”
告彆了泰托,他們根據第一個線人埃米雷德提供的信息,來到了南邊水道的儘頭。這裡是一個死胡同,堆滿了各種廢棄的雜物,散發著一股難聞的黴味。
“壞了的木板和碎掉的木桶,還有一些…酒瓶?”派蒙小心翼翼地飛在空中,捏著鼻子打量著這片狼藉。
“仔細看,派蒙。”夏沃蕾的聲音很冷靜。
“嗯?”派蒙湊近了一塊破木板。
“雖然被清理過一次,但這明顯就是被銃槍子彈穿透的焦痕。”夏沃蕾指著木板上一個不起眼的小洞,洞口的邊緣有些發黑。
“也就是說,有人在這裡練過槍。酒瓶和木桶是用來當靶子的。”
“會是那位凶手嗎!”派蒙驚訝地喊道。
“我猜是的。”夏沃蕾蹲下身,仔細地檢查著那些痕跡。“雖然灰河有槍的人不少,但沒人會這麼在意自己留下的彈痕,更彆說花功夫清理掉了。”
左鈺也走了過來,他看著那些彈孔,嘴裡嘖嘖有聲。“清理得還挺乾淨,看來是個有潔癖的凶手。不過,他好像漏了一點東西。”他伸出手,指著一堆碎木屑的縫隙裡,那裡有一個幾乎看不見的金屬碎屑,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一點微光。
熒走上前,小心地將那個碎屑捏了起來。那是一小片彈頭的殘片。
夏沃蕾接過彈片,放在眼前看了看。“看來我們的凶手不僅謹慎,還很自信。他相信沒人能找到這裡,也沒人能從這麼點痕跡裡看出什麼。”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吧,我們繼續調查。”
當他們重新回到地麵上,楓丹廷的瓦燈已經亮起,將街道染上了一層溫暖的橙黃色。灰河那陰冷潮濕的感覺仿佛還殘留在身上,讓這城市的光明顯得有些不真實。
“應該就隻有這些信息了。”夏沃蕾停下腳步,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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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這裡的線索比上麵多呢!”派蒙有些興奮地說。
“嗯,假設這些線索都指向我們的嫌疑人,那麼大體能得到以下推論——”夏沃蕾的思維很清晰。“一個月前,有人撿到了一把槍,將它帶回家後可能經過拆卸,弄清槍支構造後,又還了回去。”
“經過幾星期時間,他自己拚湊出了一把銃槍,帶到灰河來練習打靶。”
“然後在幾天前,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實施犯罪,並且像小說中那樣,放上了一朵虹彩薔薇。”
“唔,雖然聽你這麼一說是順的,但還是很難知道凶手是誰。”派蒙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
“關於死者…”熒開口了,她的聲音很輕,卻一下子問到了關鍵。
“死者生活在灰河,據說常年獨來獨往,生活狀況窘迫。”夏沃蕾回答道。
“故事中的是「貴族」…”熒指出了這個最明顯的矛盾。
“嗯…這也是我沒弄清的地方。”夏沃蕾的眉頭皺了起來。“如果真的像小說中那樣有隱情的話,這應該是一場仇殺。但調查結果是,死者沒有明顯的仇人。”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困惑。“他本身壞事沒有少做,隻是沒有那種會讓人對他開一槍後留下薔薇的仇人。”
“犯人…到底在傳達什麼信息,又是在向誰傳達呢…”
“小說作者的嫌疑…”熒提出了另一個可能性。
“我們一開始就排查過了。”夏沃蕾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他聲稱案發當日一整天都在歌劇院,那裡的檢票員也證實了他的說法。”
“也就是說,他有不在場證明。”派蒙總結道。
“不隻是這樣,他還缺少「動機」。”夏沃蕾補充道。“他有一個完整的家庭,父母健在。我深入調查過,他是六歲時被領養的,走的是正規手續。六歲前在孤兒院也有記錄。”
“小說中兩個主角的母親被殺也是在他們十歲以後的事了。雖然小說有可能改編了事實,但我不願意被這個思維套進去。”
“更重要的是我和他說過話,他不像是敢拿起槍去殺人的角色。”
“一個人的過去,是可以通過文件來偽造的。但一個人的靈魂,卻會誠實地寫在他的作品裡。”一直沉默的芙卡洛斯忽然開口了。她的目光很平靜,卻仿佛能看透一切。“或許,你們應該去看看,他到底寫了一個什麼樣的故事。”
“故事隻是故事,芙卡洛斯小姐。”夏沃蕾搖了搖頭。“我們辦案,講究的是證據。”
“證據證明的是一個人在哪裡,做過什麼。”左鈺笑了笑,接過了話頭。“但它證明不了一個人的想法。你們查了他的不在場證明,卻沒法查到他的思想在案發時飄到了哪裡。動機這種東西,有時候就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
“那現在怎麼辦?聽起來線索還是斷了…”派蒙有些泄氣。
“我沒指望一天就抓到犯人,調查還需要時間。”夏沃蕾的語氣依舊很堅定。“這樣吧,我們這幾天就正常拍攝映影,拍攝結束後再四處調查一番。線索總會出現的。”
“可你不是還說這些「情報的孤島」,會很容易和你擦身而過嗎?”派蒙不解地問。
夏沃蕾看著遠處沫芒宮的燈火,那隻獨眼裡閃爍著堅毅的光芒。“派蒙,書裡還有一句話我沒告訴你。”
“是什麼呀?”
“——但隻要你在迷霧中航行得夠久,總有一天會撞上一座孤島的。”
楓丹廷的瓦薩裡回廊,清晨的陽光還沒有完全驅散夜晚的涼意。派蒙在空中興奮地打著旋,像一顆不知疲倦的白色小陀螺。“又可以去拍映影了呢!這幾天的行程還挺滿,要去好多不同的地方。”她的小臉上滿是期待。這幾天對她來說,就像是一場盛大的遊戲。白天,她是劇組裡威風凜凜的場記,拿著那個可以發出清脆響聲的打板器,感覺自己是整個劇組最重要的人物之一。晚上,她又搖身一變,成了夏沃蕾隊長身邊的小小偵探,跟著大家在灰河那些陰暗的角落裡尋找線索。
“我們快出發吧,先去約定好的集合地點!”派蒙催促著。
熒跟在後麵,手裡拿著留影機,正在檢查裡麵的晶盤。這幾天的拍攝讓她對這個小巧的機器越來越熟悉,她甚至開始嘗試一些不同的角度和運鏡方式。而晚上的調查,則讓她感覺回到了冒險的常態,隻不過這次的敵人,是隱藏在迷霧中的真相。
左鈺打了個哈欠,雙手枕在腦後,慢悠悠地走在最後麵。他身邊,芙卡洛斯安靜地陪著,她對楓丹廷地麵上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無論是陽光下閃閃發光的噴泉,還是此刻瓦薩裡回廊牆壁上攀爬的藤蔓。
“感覺你們的調查進度有點慢啊。”左鈺的聲音懶洋洋的,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身邊的芙卡洛斯聽。“線索就像是擠牙膏,每天擠那麼一點點,真讓人著急。”
芙卡洛斯看了他一眼,那雙藍色的眼眸裡帶著一絲探究。“真相的顯現需要過程,就像花朵的綻放需要時間。你似乎總想直接跳到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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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局早就寫好了,我隻是個沒什麼耐心的讀者而已。”左鈺笑了笑,沒有再多解釋。
影片的拍攝與案件的調查都在穩步推進,就這麼過了幾天的時間…
今天的拍攝地點選在了露景泉。這裡開闊的平台和華麗的背景,非常適合拍攝最終對決的大場麵。劇組的人員早早地就到了,燈光師和道具師正在忙碌地布置著現場。
芙寧娜站在場地中央,手裡拿著一個小喇叭,神情專注地指揮著。她已經完全進入了導演的角色,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自信和掌控力,讓她看起來像是在指揮一場盛大的歌劇。“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是兩位主角的殺青戲,我們已經離成功不遠了。”她的聲音通過小喇叭傳遍了整個場地,帶著一種鼓舞人心的力量。
“「殺青」是什麼意思?”派蒙飛到熒的身邊,小聲地問。
熒的目光落在芙寧娜身上,看著她那意氣風發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就是拍完了的意思。”
派蒙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哦!你懂的真多!”
芙寧娜繼續講解著今天的拍攝內容。“這場講的是兩位銃槍手與伯爵的最終對峙,動作戲會比較多,大家按照之前排練的來就行。”她說完,目光掃過已經換好戲服的神裡綾華和夏沃蕾,滿意地點了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舉起了小喇叭。“準備好,三、二、一,開始!”
扮演伯爵的演員比羅先生整理了一下自己華麗的衣領,他是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演員,此刻臉上帶著一種貴族式的傲慢與虛偽。“今天的夜色可真美,不是嗎?讓我想到了十年前的那個夜晚。”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病態的懷念。
熒穩穩地舉著留影機,鏡頭緩緩地從伯爵那張令人不適的笑臉上移開,轉向從陰影中走出的兩個身影。
“嗯,這麼一聞,我甚至都能嗅到花草茶的香氣。”比羅先生陶醉地閉上了眼睛。
神裡綾華扮演的愛芮絲,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閉嘴,你這個害死了母親的惡棍。”
“我親愛的愛芮絲,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呢?我可是你的父親。”伯爵的語氣裡充滿了虛假的慈愛。
夏沃蕾扮演的圖利佩,手中的道具銃槍穩穩地指著他,她的聲音像冰一樣冷。“就算是拔光我嘴裡的最後一顆牙,也彆指望我吐出這兩個字。”
左鈺靠在一根柱子後麵,看著監視器裡的畫麵。他手指微動,一股幾乎無法察覺的寒意在空氣中彌漫開來,讓夏沃蕾說出這句台詞時呼出的氣息,都帶上了一絲白色的霧氣,極大地增強了畫麵的肅殺感。芙寧娜在監視器後看到這一幕,眼睛一亮,以為是天氣原因造成的絕佳效果,興奮地握緊了拳頭。
“我的女兒們,你們就和那位愚蠢的母親一樣執迷不悟。”伯爵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高高在上的輕蔑。
“在這個社會,有了金錢和地位,就是有了絕對的力量。”他張開雙臂,仿佛在擁抱整個世界。
“她以為用孩子就可以要挾我,向我提要求?不不不,她太天真了。”
“母親從未向你提過什麼要求,她隻希望我們像其他人一樣過上安穩的一生。”神裡綾華的聲音在顫抖,那是被憤怒和悲傷壓抑到極致的顫抖。
“是你們親手釀出了名為「偏見」的毒藥,害死了母親。”夏沃蕾的眼神像鷹一樣銳利。
“和這毒藥比起來,你即將吃到的兩顆子彈,已經算甜的了。”
“哈哈哈,所以說,你們和她一樣天真。以為有兩把槍就贏了?”伯爵發出一陣狂笑。
“就讓我看看,是金錢與地位更厲害,還是你們手上的槍更厲害。”他猛地一揮手。
“都給我上!”
隨著他一聲令下,十幾個扮演著伯爵家護衛的群眾演員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將神裡綾華和夏沃蕾團團圍住。
“姐姐,他們人太多了!”神裡綾華立刻舉槍,後背緊緊地靠向夏沃蕾。
“沒事的!愛芮絲,我們掩護彼此。”夏沃蕾的語氣冷靜得可怕,她手中的槍就像是她身體的一部分,每一次移動都精準而致命。
戰鬥開始了。神裡綾華的動作如同舞蹈般優雅,她手中的銃槍仿佛是她的折扇,每一次閃避和射擊都帶著一種獨特的美感。而夏沃蕾則完全是另一種風格,她的動作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哨,每一次開火都是為了最高效地擊倒敵人。她的身法乾脆利落,充滿了實戰的壓迫感。
熒的留影機緊緊地跟著她們的身影,時而拉遠展現兩人默契的配合,時而推近捕捉她們臉上堅毅的表情。
左鈺站在遠處,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伸出手指,對著那些群眾演員手中的道具刀劍輕輕一點。下一秒,當那些道具刀劍與兩位主角的銃槍碰撞時,竟然迸發出了真實的火花,發出了清脆的金屬交擊聲。道具槍的槍口也隨著每一次扣動扳機,噴射出逼真的火光和硝煙。
這一切都讓畫麵變得無比真實,監視器後的芙寧娜激動得臉都紅了,她完全沉浸在了這場精彩的打鬥中,嘴裡不停地喊著:“好!漂亮!鏡頭跟上!對,就是這個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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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也一定會保佑我們。”夏沃蕾在一次精準的射擊後,低聲說了一句。
戰鬥進行得異常激烈。最終,所有的護衛都被擊倒在地。露景泉的平台上隻剩下了對峙的三人。
夏沃蕾扮演的圖利佩,一步步走向癱倒在地的伯爵,槍口依舊穩穩地指著他。“你輸了。”
“嘁…想不到,區區兩個丫頭…”伯爵喘著粗氣,臉上滿是不甘。
“我們從不是你的丫頭,那裡也不是我們的家。”神裡綾華扮演的愛芮絲走到姐姐身邊,聲音冰冷。
“哼…告訴我,這一切到底為了什麼?”伯爵抬起頭,眼神怨毒地看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