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被逮捕的還有你。”夏沃蕾的聲音在空曠的倉庫裡回響,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手中的銃槍穩穩地轉向了那個從黑暗中走出的身影。
“道具師薇若妮卡。”
夏沃蕾的獨眼死死地盯著對方,仿佛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還是說,我該叫你——第二位銃槍手?”
倉庫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癱在地上的莫裡斯已經徹底傻了,他看看夏沃蕾,又看看那個新出現的、同樣拿著槍的薇若妮卡,大腦完全無法處理眼前這超出他理解範圍的狀況。派蒙的小嘴張得大大的,躲在熒的身後,一動也不敢動。
就在這時,一個充滿了活力的聲音打破了這片凝重的寂靜。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劇本上可沒說有這一段啊!”
宵宮從一堆木箱子後麵一躍而起,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臉上帶著一絲被劇透了的懊惱。她看起來毫發無傷,剛剛倒地的樣子完全是演出來的。
薇若妮卡看到宵宮站了起來,臉上的瘋狂之色更甚,她手中的槍口微微顫抖,指向了地上的莫裡斯。
“把槍放下!薇若妮卡。”夏沃蕾的聲音嚴厲了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要攔著我殺了這個禽獸!”薇若妮卡的聲音嘶啞,充滿了無儘的痛苦和不解。
“把·槍·放·下!我不會再說第三次了。”夏沃蕾的語氣不容置疑,她舉槍的姿勢沒有絲毫動搖。
薇若妮卡看著夏沃蕾那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地上那個嚇得瑟瑟發抖的男人,最終,她眼中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手臂無力地垂下,那把自製的銃槍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金屬撞擊聲。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莫裡斯看著這戲劇性的一幕,終於找回了一點聲音,他的嘴唇還在哆嗦。
“還沒明白嗎?莫裡斯。”夏沃蕾緩緩放下了槍,但眼神依舊像刀子一樣割在他的身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為了讓你在鏡頭前招供而演的一出戲啊。”
她瞥了一眼旁邊一臉瘋狂的薇若妮卡,補充了一句。
“當然,除了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
薇若妮卡聽到這話,隻是發出一聲悲涼的冷笑,沒有說話。
“呃,夏沃蕾你隻讓我們幫忙演一出戲,但沒說有什麼「第二位銃槍手」呀!”派蒙終於敢飛出來了,她繞著夏沃蕾轉了一圈,小臉上寫滿了後怕和困惑。
“因為在此之前,我也不確定自己的推論是否正確。”夏沃蕾平靜地回答。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倉庫門口傳來,左鈺靠在門框上,雙手插在口袋裡,像是在評論一場無聊的戲劇。“推論這種東西,有時候就是一層窗戶紙。你不捅破它,它就永遠擋在那裡。你捅破了,就會發現外麵的風景可能比你想的更亂七八糟。”
夏沃蕾看了他一眼,沒有反駁。她轉向宵宮,語氣緩和了一些。
“宵宮小姐,感謝你的演出。能請你現在去通知一下特巡隊成員嗎?我命令他們在不遠處待命。”
她又補充道。
“另外,讓劇組的大家不要慌張,我們待會兒就出去。”
“好,沒問題!”宵宮立刻明白了情況的嚴重性,她對著大家比劃了一個“放心”的手勢,然後像一陣風一樣跑了出去。
倉庫裡再次安靜下來,隻剩下燈光下幾人對峙的身影。
夏沃蕾重新將目光鎖定在莫裡斯身上,那眼神讓莫裡斯感覺自己像是被釘在了解剖台上的青蛙。
“怎麼樣?莫裡斯。有興趣說一說二十年前的往事了嗎?”
莫裡斯的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嘴裡發出意義不明的嗚咽聲。
“我的耐心有限,彆逼我帶你去審訊室問話,我打賭你在裡麵撐不過一分鐘。”夏沃蕾的聲音裡不帶任何感情。“有了剛才的錄像,你在審判庭已毫無勝算,現在多配合對你才有好處。”
“……好吧,我說。”莫裡斯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他癱坐在地上,開始斷斷續續地講述那個被他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
“是我雇人殺死了埃莉莎。”
“她曾經是我家裡的一名女仆,她長得很美。久而久之,我就對她動了心…”
“我們瞞著其他人,相愛了一陣子。但…不久之後,她有了身孕。”
“如果這件事被我父母發現的話,他們肯定會剝奪我的財產,將我趕出家門…”
“沒想到,埃莉莎居然堅持要生下孩子,還讓我離開家裡人,和她一起遠走高飛。”
“她以為你是真的愛她。”夏沃蕾冷冷地打斷了他。
“……我沒得選。”莫裡斯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那痛苦裡更多的是對自己的辯解。
“我給了她一筆錢,告訴她離開這個家,彆把孩子生下來。”
“誰知幾年後,她寄給了我一封信,信裡還有兩個孩子的畫片,希望我有時間過去看看…”
“咦?兩個孩子,我還以為隻有巴蒂斯特…啊!難道說…”派蒙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看失魂落魄的薇若妮卡,瞬間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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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她沒聽你的,生下了孩子,你也大可不予回複。何必要殺了她呢?”熒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紮在莫裡斯的心上。
“我當時正要和另一位富家千金結婚,要是被任何人發現這件事,那我下半輩子就完了!我沒得選!”莫裡斯激動地喊了起來,仿佛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無辜。
“……不,你不是沒得選。你是又選錯了一次。”夏沃蕾的聲音裡充滿了鄙夷。
莫裡斯無力地垂下了頭,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薇若妮卡突然抬起了頭,她的眼睛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你知道看著自己的母親在麵前被人殺死是什麼感覺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
“我和哥哥,兩個剛記事的小孩!藏在地板下麵,緊緊抓住對方的手,連一丁點呼吸聲都不敢出!”
“隻能眼睜睜看著母親和殺手搏鬥,然後…倒下…”
“殺手走後,我和哥哥還是不敢動,害怕他會回來。我們足足等到第二天晚上才從地板下爬出來。”
“母親…也早已變得冰冷僵硬。”
薇若妮卡的聲音越來越顫抖,說到最後,已是泣不成聲。
夏沃蕾靜靜地聽著,她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了。
“你們從那時就下定決心,要將事件的真相公之於眾。”
“不止是這樣,我們還要複仇。”薇若妮卡抬起頭,眼神裡重新燃起了仇恨的火焰。
“這就是你們成為銃槍手的原因。”
“不,是我成為銃槍手的原因。”薇若妮卡搖了搖頭,她看了一眼地上的莫裡斯,眼神裡的恨意幾乎要將他吞噬。“之前那個人也是我殺的,和哥哥沒有關係。”
“我知道沒有關係。”夏沃蕾的回答很平靜。
薇若妮卡愣住了。“……什麼?”
“我說過,他不像是會殺人的人。那晚他認罪的態度也過於乾脆,讓我很不舒服。”夏沃蕾開始解釋自己的推斷。
“最重要的是…我從他身上感覺不到「遺憾」。”
薇若妮卡沉默了,她想起了哥哥被帶走時,回頭看她的那個眼神,那裡麵沒有恐懼,隻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
“他招供的過程,比我見過的任何犯人都快,但卻對你隻字未提,他堅持這一切都是他乾的。”
“但審訊結束後,我將那把從後院挖出的銃槍拆散,放在他麵前,讓他原樣拚裝回去。你猜他拚到了哪一步?”
薇若妮卡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聽著。
“一個零件都拚不上。這人根本沒有摸過銃槍。”夏沃蕾的語氣很肯定。
“所以,我斷定案件不隻有一個犯人。他這麼做,隻是想為同伴吸引注意,創造複仇的時機。我選擇了將計就計。”
“事實證明,第二位銃槍手一看到莫裡斯落單,就毫不猶豫地跟了過來。”
“再說,這本小說的名字,不就是叫《兩個銃槍手》嗎?”
“可…為什麼是薇若妮卡?”派蒙還是想不通,這看起來太巧合了。
“巴蒂斯特那晚將莫裡斯名字告訴我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通了。”夏沃蕾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投資人資金出現問題?這都是鬼話。他就是想先搶了投資人的位置,然後不出一分錢,讓這部映影胎死腹中。”
“畢竟,他是最不想讓這個故事出名的人。這想法,簡直和當年對埃莉莎做的一模一樣…”
“……卑鄙至極。”薇若妮卡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
“結果沒想到澤維爾克服千難萬險,居然真把這片子拍了下來。這下他可就坐不住了。”
“加之凶手被逮捕,給了他不再躲藏的理由,所以,我猜他今天一定會到拍攝現場。”
“難道說,今天現場出的各種問題,就是你搗的鬼!”派蒙恍然大悟,她終於明白為什麼今天會那麼倒黴了。
地上的莫裡斯聽到這話,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至於「第二位銃槍手」的真實身份,我則是猜想嫌疑人應該會待在莫裡斯周圍,尋找機會。”
“而假設這人知道莫裡斯是這部映影的投資人,那麼嫌疑人的範圍,也相應被縮小了。”
“況且道具師的身份,很容易以「劇組」的名義去訂購一些零件,不被引起懷疑。”
左鈺在一旁聽著,覺得有些無聊,他打了個哈欠。“分析得不錯,凡人的智慧有時候確實能帶來點小驚喜。不過,你還是漏了一環。”
夏沃蕾皺起了眉頭,看向他。“什麼?”
“你沒有想過,為什麼他今天一定會出手?”左鈺走到薇若妮卡麵前,看著她那雙充滿恨意的眼睛,輕聲說:“因為他的耐心已經到極限了。仇恨就像毒藥,喝下去的時候能給你力量,但時間久了,它會從裡麵把你燒乾。他知道,再不動手,你就要被這仇恨徹底吞噬了。所以他用自己當誘餌,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為你創造了這最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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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若妮卡渾身一震,她呆呆地看著左鈺,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哥哥。
夏沃蕾沉默了,她沒有去反駁左鈺的話。她繼續說道:“順著這條思路,我去翻看了巴蒂斯特所在孤兒院的記錄。猜猜誰的名字出現在了二十年前同一天的記錄下?”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薇若妮卡低下了頭,肩膀微微顫抖。
“哥哥他相信你…”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絕望的質問。
夏沃蕾的身體僵了一下。“……”
“是指「完成他的複仇」嗎?”
“他相信你是站在「正義」一邊的人!”薇若妮卡猛地抬起頭,聲音尖銳了起來。
“我是。”夏沃蕾的回答很堅定。
“我也曾這麼相信!”薇若妮卡的情緒徹底爆發了。“我看過你演完那一幕後的表情,我還以為你剛才真的會對他射出一粒子彈!”
夏沃蕾沉默了,她想起了在露景泉拍攝時的那一瞬間,當她扣下扳機時,心中確實閃過了一絲真實的殺意。
“你也聽到他做過什麼了。難道你要告訴我,這種人,你寧可他後半生在梅洛彼得堡好吃好喝,也不願喂他吃一粒子彈嗎!”
“我至今忘不掉母親那冰冷的手。這就是你口中的「公平」?你口中的「正義」?”
薇若妮卡一聲聲的質問,像錘子一樣敲在夏沃蕾的心上。
夏沃蕾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眼神裡多了一絲疲憊。
“我對你說實話,薇若妮卡。那晚你哥哥和我說了這段經曆後,我猶豫過。”
“我想過,是不是真的應該給莫裡斯的腦袋來上一槍。”
“那為什麼…”薇若妮卡不解地看著她,眼中最後一絲希望也快要熄滅了。
“但這絕不是現實中該有的「正義」!”夏沃蕾的聲音陡然提高。
“或許在你看來,「正義」是以牙還牙,一命抵一命。”
“但若每個人都對「正義」有自己的理解,每個人都去追尋自己的「正義」,「規則」將不複存在。”
“今天,你殺死莫裡斯,明天呢?他的孩子會來殺了你。”
“現實不能以純粹的報應主義進行裁決。那將會陷入複仇的循環,「規則」將不複存在、「社會」將不複存在。”
“現實自有一套「正義」與「法則」。這才是楓丹被稱為「正義」之國的原因。”
“說得真好聽。”左鈺在一旁輕輕鼓了鼓掌,語氣裡卻聽不出是讚賞還是嘲諷。“法則,規則,正義。這些詞彙聽起來總是那麼冠冕堂皇。但它們對一個在地板下看著母親被殺死的孩子來說,有什麼意義呢?夏沃蕾隊長,你的‘正義’,保護得了二十年前的她嗎?”
夏沃蕾的臉色白了一下,她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左鈺又轉向薇若妮卡,他的眼神很平靜,卻仿佛能看透她靈魂深處的痛苦。“你的‘正義’,就是親手殺死他,然後呢?讓你的哥哥在牢裡為你擔心一輩子?讓你自己背負著殺人犯的罪名,永遠活在黑暗裡?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
薇若妮卡也沉默了,她的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你們看,問題就在這裡。”左鈺攤了攤手,像個在講課的老師。“你們都在用自己的尺子去量這個世界,結果發現對方的尺子和自己的不一樣,於是就開始爭吵。多沒意思。”
他走到癱軟在地的莫裡斯麵前,蹲了下來,看著他那張因為恐懼而扭曲的臉。
“你說,你沒得選。其實你選了,你選了最自私,最怯懦的那條路。”
然後,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點在了莫裡斯的額頭上。
莫裡斯的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他的眼睛瞬間失去了焦距,瞳孔裡倒映出無數恐怖的幻象。他開始尖叫,在地上打滾,仿佛正在經曆著世界上最可怕的酷刑。
“你…你對他做了什麼?”夏沃蕾驚駭地看著這一幕,她從莫裡斯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傷痕,但那種發自靈魂的痛苦卻無比真實。
“沒什麼,隻是讓他把他當年做的選擇,原封不動地再體驗一遍而已。不過,這次他是那個被拋棄,被追殺,最後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愛的東西被毀掉的人。”左鈺收回手指,站起身,語氣平淡得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把這個過程,在他的腦子裡循環播放一萬遍。等他出來的時候,他會比任何人都更理解‘正義’這個詞。”
倉庫裡的所有人都被他這神鬼莫測的手段驚得說不出話來。
左鈺沒有理會他們的震驚,他看著薇若妮卡,繼續說道:“現在,他已經得到了懲罰,一種比死亡更漫長的懲罰。而你,薇若妮卡,你和你的哥哥,也該從這場持續了二十年的噩夢裡醒來了。”
他抬起手,對著薇若妮卡的眉心輕輕一點。一道溫暖柔和的光芒從他指尖散發出來,融入了薇若妮卡的身體。那股盤踞在她心中二十年,讓她夜不能寐的仇恨和痛苦,仿佛被這道光芒瞬間淨化了。她感覺自己像是卸下了一座大山,整個人都變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她眼中的瘋狂和恨意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平靜。眼淚,無聲地從她的眼角滑落,但這一次,不再是痛苦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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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夏沃蕾看著眼前這神跡般的一幕,她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所有的關於“法則”和“正義”的說辭,在左鈺這種絕對的力量麵前,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好了,現在,這位先生需要去他該去的地方。”左鈺指了指還在地上抽搐的莫裡斯。“而這位小姐,也需要為她之前的行為付出代價,不過我想,她的代價應該會輕很多。”
他看著夏沃蕾,笑了笑。“至於怎麼判,那就是你們楓丹的‘正義’該頭疼的事情了。我的戲看完了,也該退場了。”
夏沃蕾深吸了一口氣,她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在今晚被徹底重塑了。她看著左鈺,眼神複雜。最終,她還是重新恢複了特巡隊隊長的身份。
“另外,我向你保證,這家夥,不會在梅洛彼得堡有好日子過的。”
就在這時,倉庫的門被推開,宵宮帶著一隊全副武裝的特巡隊隊員衝了進來。
“夏沃蕾,我把特巡隊叫來了。”
夏沃蕾看著衝進來的隊員,又看了看地上的莫裡斯和已經平靜下來的薇若妮卡,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正準備轉身離開的男人。
她點了點頭,聲音恢複了往日的沉穩。
“辛苦了。勒泰利埃,把他們帶走。”
熒走到夏沃蕾身邊,海風吹動著她的短發。她看著夏沃蕾的側臉,那隻獨眼正凝視著遠處黑暗的海麵,火光在她臉上跳動,映出一種難以言說的疲憊。
“你沒事吧?”
夏沃蕾過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從海麵上收回來,她輕輕搖了搖頭。
“謝謝你,我沒事。”
她停頓了一下,聲音很低,像是在對自己說。
“我隻是在想…是什麼,讓人們選了那樣的路呢…”
左鈺拎著兩瓶果汁,從篝火旁走了過來,他遞給熒一瓶,自己擰開一瓶喝了一口。
“路這種東西,本來就沒什麼道理可講。”他的聲音懶洋洋的,像是在說一件跟自己毫不相乾的小事。“有的人麵前是陽關道,他偏要往獨木橋上擠。有的人腳下隻有懸崖,他隻能想辦法長出翅膀。你看到的隻是結果,過程早就注定了。”
夏沃蕾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這時候,劇組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陸陸續續圍了過來。宵宮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又講了一遍。
澤維爾聽完,整個人都呆住了,他手裡的烤肉串掉在沙灘上也沒發覺。
“莫裡斯,居然是個…哎…這位先生真是糟透了,怎麼能做下這種壞事!”
神裡綾華走到熒的身邊,臉上帶著擔憂。
“你們沒事就好,沒想到這個故事背後牽扯到這麼多案件…”
“現在…現在怎麼辦?”澤維爾的聲音有些發抖,他最關心的問題還是那個。“雖然已經拍好了…但,這部映影還要繼續做嗎?”
千織抱著手臂,冷冷地看著他。
“你在想什麼?聽完這些更應該繼續才對吧!”
“沒錯。”夏沃蕾的聲音不大,但很堅定。“千織說的對,我也希望這個故事能被更多人知道。”
“但真實的結局,似乎和故事很不一樣,這沒關係嗎?夏沃蕾小姐。”神裡綾人端著杯子,溫和地提出了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夏沃蕾身上。
她沉默了很久,像是在心裡進行著一場激烈的鬥爭。
芙寧娜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走了過來,她看著夏沃蕾,表情難得地嚴肅。
“想好了嗎?重拍結尾還來得及。我交給你決定。”
夏沃蕾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眼神重新變得清澈而又堅定。
“…不,不用改了。我喜歡這個結局。”
她看著篝火,火光映在她的獨眼裡,像一顆燃燒的星星。
“藝術就應該有藝術獨有的浪漫,去填補一些現實中無法填補的遺憾。”
左鈺靠在一棵椰子樹上,聽到這話笑了笑。
“說得好。現實已經夠讓人失望了,要是故事裡再沒有點念想,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夏沃蕾繼續說道:“藝術同樣有獨屬於它的「正義」與「法則」。這也是我當初喜歡上小說的原因。”
“那就這麼說定了!”芙寧娜立刻拍板,她很欣賞夏沃蕾此刻的果斷。“我很欣賞你的決斷。”
“薇若妮卡…她沒事吧?”宵宮小聲地問,她對那個看起來很內向的道具師印象很深。
“她將會和她的哥哥,還有莫裡斯一起,在不久後迎來屬於他們的「審判」。”夏沃蕾的語氣恢複了平日的冷靜。“三個人,恐怕都會被送往梅洛彼得堡吧。我會和萊歐斯利打聲招呼的。”
“是我理解的那種「招呼」嗎?”千織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哦,萊歐斯利啊。”左鈺像是想起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插了一句嘴。“他那地方,最擅長給新客人準備‘歡迎儀式’了。特彆是對莫裡斯這種客人,我猜他會準備一套終生難忘的特彆服務。保證讓他在裡麵過得每一天都‘充實’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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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沃蕾聽到這話,有些意外地看了左鈺一眼,她沒想到這個男人會對梅洛彼得堡的公爵如此了解。她點了點頭,聲音裡帶著一絲冷意。
“絕對是。”
“咳咳,好了好了!”芙寧娜拍了拍手,打破了這有些沉重的氣氛。“既然事情解決,那就沒理由再愁眉苦臉了。”
她叉著腰,像個真正的女王一樣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