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丹時裝周的喧囂漸漸平息,千織的成功為這場風波畫上了圓滿的句號。一日,熒、派蒙和左鈺三人在露景泉邊閒聊,不知怎麼就說起了以前在梅洛彼得堡的經曆。派蒙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水下的巨大堡壘,還有那個看起來不好惹的公爵萊歐斯利。熒也補充著其中的趣事。
“說起來,上次我們在梅洛彼得堡裡調查的時候,你正好在外麵忙彆的事。”熒看向左鈺。“你其實還沒正經進去過吧。”
“聽你們說的,倒像是個很有趣的地方。”
派蒙在空中轉了個圈。“我們去看看吧!正好也可以去探望一下萊歐斯利和希格雯!”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讚同。於是,三人一同來到了茉潔草宮,向那維萊特說明了來意。那維萊特很爽快地批準了他們的請求,並安排了前往梅洛彼得堡的特殊通道。
伴隨著熟悉的升降梯運轉聲,他們再次抵達了這座水下堡壘。監舍區的金屬走道在腳下延伸,周圍是規律的機械運轉聲和囚犯們低低的交談聲。
一個看守模樣的人敲了敲他們出來的那個巨大貨箱。“實在不好意思,麻煩你們了…請儘量快一點。”
“曾經以為「梅洛彼得堡」會很可怕,現在想想氣氛其實也還不錯。”派蒙飛在熒的身邊,打量著四周。
“生活穩定,每天都有飯吃,能用「特許券」買各式各樣的東西,難怪很多犯人不願意離開。”
“的確如此。”熒點了點頭。
“大概這就是那個人的管理風格。”熒又補充了一句。
“哦,你在說萊歐斯利啊,我也覺得他是個很有本事的人。”派蒙讚同道。
“雖然看上去有點嚴肅。但實際接觸了之後,感覺也挺好說話的…”
“不知道他對這裡的人是什麼樣的態度,難道說,看人下菜?”
“沒點手段可不行。”熒說。
“嗯,能讓這裡的人都守規矩,又不顯得壓抑,他一定有獨到的管理經驗吧。”
一個平靜的聲音在旁邊響起。“用規則築成的籠子,隻要投喂得足夠好,裡麵的鳥兒就會忘了天空的模樣。”
就在這時,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請問,有人在嗎?求求你們幫我一個忙好嗎?”
“欸?我剛剛是不是聽到了什麼聲音?”派蒙停了下來,疑惑地四處張望。
“我好像也…”熒也側耳傾聽。
三人環顧四周,試圖尋找說話人的身影,但周圍的走道上空空如也。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顯得更加急切。“請問,有人路過嗎?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確實,沒有聽錯,在這邊!”派蒙朝著聲音的方向飛了幾步。“但沒看到人啊,怎麼會…”
“聲音不是從牆壁裡傳來的,它來自那邊的箱子堆裡。”左鈺的目光落在一堆疊放的貨運箱上。
那個聲音仿佛聽到了他的話,立刻回應道。“啊,是有人聽到嗎?你好,在這邊,箱子裡麵。”
“箱子?怪不得沒看到人。唉,熒,我們過去看看吧。”派蒙招呼道。
三人走到那堆箱子前,聲音是從最底下一個半開的箱子裡傳出來的。
“你乾嘛要躲在箱子裡啊,要是沒人路過,不管你喊多久都是白費力氣哦。”派蒙對著箱子縫隙說。
箱子裡的人回答道:“呃,原因比較複雜,可以先不追究嗎?”
“難道是眉毛被人剃掉了?”熒猜測道。
“難道是衣服被人撕壞了?”她又換了個猜測。
“嗚哇,好過分,你是被霸淩了嗎!”派蒙立刻驚呼起來。
“不是不是,沒有那麼嚴重,”箱子裡的人連忙否認,“我隻是想讓人幫我找一下我的帽子…”
“隻是帽子而已?那為什麼要躲起來?”派蒙不解。
“哦,我懂了!你的頭發是不是…”
“派蒙,彆問了。”熒打斷了她。
“派蒙,留點麵子。”熒又說了一遍。
“對不起,對不起。”派蒙立刻捂住嘴,但還是忍不住小聲笑了起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啊,嘿嘿,難怪你不願意見人。”
“帽子對吧,我們馬上就去幫你找回來。它長什麼樣呢?”派蒙立刻保證道。
“感覺你們誤會了什麼,但是…唉,算了,隻要能把帽子找回來就行。”箱子裡的人歎了口氣,聽起來很無奈。
“那是一頂帶簷的軟帽子,棕色,樣式比較普通。”
“大概就掉在入口的升降平台附近,因為有點熱我取下帽子休息了一會兒,回過神來它就不見了。”
“拜托你們了,帽子對我很重要,我就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放心吧,去去就回。”派蒙拍著胸脯說。
三人回到了升降平台附近開始尋找。
“這裡沒看到,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派蒙在平台邊緣仔細搜索了一圈,一無所獲。
他們又在周圍的箱子堆附近找了一圈。
“不在這裡,唉,好像找起來比想象中要麻煩。”派蒙有些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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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們又走到了走道的護欄邊。
“水裡也沒有,還以為會被吹進去呢…”派蒙趴在欄杆上朝下麵的水池望去。
“不知道掉到什麼地方去了…”
“放棄吧,這裡太大了。”熒看著這片複雜的鋼鐵結構,覺得有些頭疼。
“不如直接去買一個。”她提議道。
“也對啊,不想被人看到禿頭的話,隻要有帽子遮住就好了吧。”派蒙立刻讚同。“我們可以去「破爛骨頭商店」看看,我印象中那邊雜七雜八什麼都有!”
“你怎麼說到商店就興奮起來了?”熒看著她。
“先說好,隻買帽子。”
“嘿嘿,因為順手還能買點其他東西啊,去都去了。”派蒙搓著小手。“走吧,先過去看看再說。”
三人朝著「破爛骨頭商店」的方向走去。店鋪還是老樣子,一個男人正靠在櫃台後打盹。
“欸?我怎麼記得這裡的老板不是你來著…”派蒙飛到櫃台前,好奇地問。
男人被驚醒,他揉了揉眼睛,看清來人後笑了起來。“哈哈哈,埃爾瓦德大哥去進貨了,這時候一般就讓我來守攤子。”
他打量了一下三人,眼睛一亮。“等下,金發的外國人,加上一隻會飛的白色薑餅人…”
“你們就是傳說中的旅行者和得力搭檔派蒙吧?”
“對!…哎不對!呃,半對不對?”派蒙被這個稱呼弄得有點混亂,“我是想說,我不是什麼薑餅人,我是得力搭檔派蒙!”
“抱歉抱歉,直到現在才有機會一睹芳容,太激動了。”那個叫尚博迪克的男人連忙道歉。“要是有什麼說錯話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不要跟我這樣的小人物計較。”
“啊,也沒必要一下子這麼客氣,我隻是吐槽而已…”派蒙被他恭敬的態度搞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在伊黎耶島做的那些事,早就傳到梅洛彼得堡了。”尚博迪克熱情地說。“前段時間聽說你們來到了這裡,還被公爵大人親自接待,我們都羨慕得很。”
“現在誰都知道你們是公爵大人身邊的紅人,都希望能結識一下呢。”
“原來是因為他…”熒小聲說。
“我還以為是個人魅力。”
“哈哈,與其用謊言來拍馬屁,我覺得還是坦誠一點比較好。”尚博迪克笑著說。“當初我就是聽說埃爾瓦德大哥好像和公爵大人關係不一般,才主動說要來幫他看店。”
“結果這麼久過去了,公爵大人我沒見過兩次,倒是和大哥成了很好的朋友。”
“他用一張小網,想捕一條大魚。結果魚沒捕到,卻在織網的過程中找到了樂趣。”一個聲音在旁邊淡淡地響起。
尚博迪克愣了一下,沒太明白,但他很快又恢複了笑容。“誰做事還沒點目的了,但目的是否能實現,也不能強求嘛。”
“所以你又看上我們了…”派蒙叉著腰,一臉警惕。
“一碼歸一碼,能碰見你們,本來就是我的榮幸。”尚博迪克擺了擺手。“對了,你們想要什麼?”
“男士的帽子。”熒直接說道。
“沒問題,還有其他的嗎?”尚博迪克非常大方。“隨便挑吧,不用擔心「特許券」,都由我來買單。”
“那怎麼行,太不好意思了…”派蒙嘴上這麼說,眼睛卻已經開始在貨架上瞟了。
“哎,反正大哥也不發我工資,每次就讓我挑些看得上的東西帶回去。”尚博迪克解釋道。“我最近也不缺什麼,不如送給你們,交個朋友。”
“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熒看向派蒙。
“那、那我挑挑看吧…”派蒙猶豫了一下,最後很克製地隻拿了兩包點心。
“真的不再選一點嗎?這種機會很難得哦。”尚博迪克慫恿道。
“不用啦,這樣就夠了…”派蒙搖了搖頭。
“你也有不想占便宜的時候。”熒覺得有些好笑。
“占便宜和隨便拿不一樣,還是占便宜更開心。”派蒙振振有詞。“算了,聊這個話題就太複雜了,那個人還在等我們呢。下次再和你科普派蒙心理學。”
“謝謝你,那我們就先走啦。”派蒙對著尚博迪克揮了揮小手。
“好的,謝謝惠顧!記得在公爵大人那裡給「破爛骨頭商店」一個好評哦。”
“這種要好評的方式真狡猾啊…”派蒙飛遠後小聲嘀咕。
三人拿著新買的帽子,回到了那個箱子旁邊。
“出來吧,我們把帽子帶回來啦。”派蒙喊道。
“真的嗎?太謝謝你們了!我這就出來!”箱子裡的人說著,便從裡麵鑽了出來。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
“唔…唔…”
“什麼嘛,你不是有頭發嗎?還這麼濃密!”派蒙看著那個叫費索勒的男人,驚訝地叫道。
“唉,我就說你們誤會了,不是那麼回事。”費索勒一臉苦惱地撓了撓自己茂密的棕色頭發。
他接過熒遞來的帽子,看了一眼,又遞了回去。“等一下,這個不是我丟掉的那頂帽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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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說的那頂帽子實在是找不到了,所以我們去買了新的。”派蒙解釋說。
“準確說是彆人送的。”熒補充道。
“哦,原來是這樣,謝謝你們。但很不好意思,對我來說,不是原來的那頂帽子就不行…”費索勒的表情很為難。
“因為有什麼紀念意義嗎?”派蒙好奇地追問。
“這個,嗯…”費索勒支支吾吾,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一頂新帽子能遮住你的頭發,卻裝不下舊的記憶。”左鈺看著他,平靜地說道。
費索勒像是被說中了心事,愣了一下,然後重重地歎了口氣。“抱歉,我也解釋不清楚。時間很緊,我再去周圍找找看吧。”
“帽子的話,我剛剛在下麵撿到一頂,這是你的嗎?”一個低沉的聲音忽然從費索勒身後傳來。
費索勒猛地轉過身,看到萊歐斯利正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頂棕色的軟帽。他嚇得一個哆嗦,結結巴巴地喊道:“公爵大人?!”
派蒙也看到了萊歐斯利,驚喜地飛上前去。“哦,是萊歐斯利,有一陣子不見了啊。”
萊歐斯利微微頷首,目光掃過熒、派蒙和左鈺三人,最終落在費索勒身上。“今天沒什麼事,就到處巡視一下。我辦公的地方雖然寬敞,但待久了也難免覺得悶。”他把帽子遞給費索勒,語氣平靜。“你們還是老樣子,隻要有人需要幫忙,無論事情大小,都不會拒絕。”
“這就是冒險家的精神嘛。”派蒙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萊歐斯利輕笑一聲。“嗬,都想讓他們到梅洛彼得堡開個分部了。”他看著費索勒,又指了指他手裡的帽子。“對你們「簷帽會」來說,帽子是非常重要的東西吧,這可不能隨便亂丟。不然下次估計就沒有這樣的好運氣了。”
費索勒的臉漲得通紅,接過帽子,深鞠一躬。“明白了,非、非常感謝,公爵大人…”他小心翼翼地把帽子戴好,然後像是逃命一樣,匆匆說道:“那…那我先走了,呃,我…我先走了。”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好怪的人,完全搞不懂。”派蒙看著費索勒遠去的背影,疑惑地歪了歪頭。“他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嗎?怎麼看到你就像丟了魂一樣。”
萊歐斯利搖了搖頭。“怎麼會,恰恰相反,「簷帽會」的人從不惹是生非,工作態度積極向上,很讓我省心。他的話,我想隻是比較內向吧,突然看到我估計有點緊張。”
“啊?內向…還有內向的罪人嗎?”派蒙感到很不可思議。
萊歐斯利看著費索勒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地麵之上有千百罪名,犯罪者亦有千百動機,「罪人」隻不過是一個歸類標簽。無論是「邪惡」,還是「暴戾」,還是「自私」,都不足以描述複雜的人性。他是什麼樣的人,又為什麼會定罪,不去了解他的故事就無從得知。”
“有道理,反正你不在乎就好。”派蒙聳了聳肩。
熒好奇地看向萊歐斯利,問道:“「簷帽會」是什麼?還有人會認真工作?”
萊歐斯利輕笑一聲。“雖然大多數的幫會隻是讓罪人間的鬥毆變成群毆而已…但「簷帽會」的確是在嘗試一些比較新鮮有趣的事情。”他看著三人,提議道:“你們現在有時間嗎?不妨隨我去特許食堂坐一坐,正好我也想和你們聊聊天。在那之後如果感興趣的話,我還可以帶你們去「簷帽會」的休息處看看。”
“我對那個食堂沒什麼好印象,不過反正也沒事情做…”派蒙嘀咕道。
熒點了點頭。“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