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派蒙歪著小腦袋,看著基尼奇。
“如果我們能找到一處獸境並清空它,然後把山王安放在其中…它就既能活著,也無法威脅到部族了。”基尼奇說出了他的計劃。
“天呢!聽起來有點瘋狂…這能行嗎?”派蒙的眼睛瞪得圓圓的。
基尼奇的表情很嚴肅。“當然還有不少問題,比如山王在獸境待久了狀況會不會變得更糟。”
“那不是獸境,”熒、派蒙和左鈺三人中的年輕人平靜地開口,他的話讓基尼奇猛地看了過來,“那是世界表皮上的膿瘡,是深淵力量撕開的裂口。你把它放進去,就像把一個病人扔進滿是瘟疫的牢房,也許能暫時隔絕,但隻會讓它的病情加重。”
基尼奇的呼吸停滯了一瞬,他查閱過所有能找到的古代文獻,卻沒有一條能像眼前這個人一樣,用如此簡單又可怕的比喻直擊本質。“即使是權宜之計,也是我們急需的。族內的矛盾不是一兩天了。”
“首領認為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山王。”他繼續說道。
“我明白…”派蒙的小臉上滿是糾結,“他不是要保住山王,其實是要保住你們的文化和榮耀。”
“嗯,但另一方,像特立尼達長老這樣的,他更在乎當下、未來、還有身邊的人們。”基尼奇的眼神黯淡下來,“這也很好理解,為了守住一份過去的榮光,卻用親友的生命來支付代價…”
他的聲音很低。“誰也不能替他們說,這很劃算。”
“真是個難題…先把這個放一邊吧,”派蒙繞著基尼奇飛了一圈,“就算按照你的計劃來,你又打算去哪裡找那種…那種膿瘡呢?”
“從來都是那些獵犬突然從獸境裂隙鑽出來凶我們,可沒有我們鑽過去凶它們的時候。”派蒙補充道。
“我已經有了眉目。”基尼奇回答。
熒看著他,問道:“你真打算這麼乾?”
“你們有第二個辦法嗎?”基尼奇反問。
“暫時也沒有…隻是覺得,利用深淵力量會變得不幸…”派蒙的聲音很小,“這可是害山王變成這樣的深淵力量欸,其他人肯定不能理解你的…”
“如果真有什麼不幸,那就是代價吧。”基尼奇的目光投向遠方,“世上所有事情都被標了價,竊火的尤潘基大人也沒能‘免費’。”
“這次山王的突然暴動,讓族裡的矛盾變得更加尖利,如果不能儘快化解,誰也無法往前走的。”
“好吧…那你想和我們談什麼交易啊?”派蒙問,“我們對深淵力量也沒有什麼研究…”
“你們隻要能幫我爭取一些空間就好。”基尼奇說。
“每天都有不少人來勸我,希望我能擔任這次的遊火人。我不想把精力浪費在應付他們身上。”
“如果你能製造一個穩定的入口,而不是一個隨時可能閉合的陷阱,你的成功率會高很多。”左鈺看著基尼奇,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
基尼奇愣住了,對方總能說出他計劃中最薄弱、最致命的環節。“你能做到?”
左鈺沒有回答,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如果你們能幫我,我可以送你們一件禮物。”基尼奇很快恢複了鎮定。
“什麼禮物?”派蒙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應該能值回票價的禮物。”
熒看著他,問道:“那你想我們怎麼做?”
“和現在一樣,在族裡混個臉熟,讓大家都知道我們要有一位新的遊火人了。”基尼奇的計劃很簡單,“這樣我就可以避開無儘的要我去主持儀式的請求,去搞定召喚獸境的辦法。”
“等到儀式那天,我們來給山王搬個家。”
“好瘋狂…基尼奇,你身上的冒險精神是不是有點過頭了…”派蒙小聲嘀咕。
“你有想過,萬一首領和特立尼達長老他們都不喜歡這個結果會怎麼樣嗎?”
“那他們至少又站上同一陣線,對立麵變成我而已。”基尼奇的語氣很平淡,“部族需要的正是他們這種領袖,不是我這種拿錢辦事的獵龍人。”
熒看著他,說:“這次可沒人付錢給你了。”
“哈,我可以理解為你同意了?”基尼奇的嘴角微微上揚。
“我們可以先試試。”熒回答。
“沒錯,說不定這幾天又想到更好的辦法了呢!”派蒙給自己打氣。
“嗯,接下來幾天,希望你們多在族內逛一逛,幫幫忙,相信大家肯定會為你這位遊火人的魅力傾倒。”基尼奇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祝我們順利。”
第二天上午。
“今天我們去懸木人部族逛逛吧,幫基尼奇吸引一下‘火力’!”派蒙鬥誌昂揚地宣布。
熒、派蒙和左鈺三人依照與基尼奇的交易,準備在部族裡逛逛,為他拉扯出一些行動的空間。他們沒走多遠,就聽到了孩子爭吵的聲音。
“胡妮!你怎麼能說山王大人是害人精?”多巴氣鼓鼓地對著胡妮喊。
“它就是害了彆人,南娜不就是嗎?”胡妮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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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不是故意的,山王大人生病了,它被深淵汙染了。”
“是這樣沒錯,但它現在威脅著大家也是事實啊?”
“怎麼能對病人這麼苛責呢?你要是不收回剛剛那句話,我們的友誼就要出現裂痕了!”多巴的聲音更大了。
“多巴…胡妮…你們怎麼啦?”派蒙揮著小手飛了過去。
“胡妮她侮辱山王大人!那可是我們的英雄!”多巴立刻告狀。
“哼,也許幾百年前是吧,但現在已經不是了。”胡妮抱著手臂,把頭扭到一邊。
熒看著他們,開口說:“不要吵架,你們不是好朋友嗎?”
“哼,也許昨天是吧,但今天已經不是了。”多巴學著胡妮的樣子。
“你!好…看來爸爸說的沒錯,事情總是在變化,我們要向前看。”胡妮氣得小臉通紅,“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就隻是昨天的朋友了!”
“哎呀,你們兩個彆爭啦…”派蒙急得在他們中間飛來飛去,“有好消息要告訴你們!”
左鈺看著兩個因為大人的矛盾而對立的孩子,隨意地抬起手指,在空中輕輕畫了一個圈。一小片溫暖的陽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樹冠,正好落在兩個孩子中間的地麵上,一隻由光芒構成的蝴蝶從光斑中飛起,扇動著晶瑩的翅膀,繞著他們飛舞。
兩個孩子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臉上的怒氣也消散了不少。
“哇,好漂亮…”胡妮忍不住伸出手想去碰。
“熒是這次的新任遊火人噢,”派蒙趁機宣布,“她會完成一次漂亮的儀式,然後治好山王大人的病。”
“欸?真的嗎?”多巴的眼睛亮了,他看向熒。
熒點了點頭。“當然,我最擅長解決問題。”
“原來爸爸說的正事是這個啊?”胡妮恍然大悟,“那天看見熒姐姐和左鈺哥哥爬山的樣子,一點都不比基尼奇哥哥差呢。”
“不過這樣說,基尼奇哥哥去哪了呢?”多巴好奇地問。
“對哦,他不來回火夜了嗎?”胡妮也想起來了。
“我們也可以請他來哦,”派蒙清了清嗓子,“但如果他看見你們因為這種小事吵架,一定會嚴厲地批評你們。”
“那可不行…我還沒和他說過話呢,千萬不能第一次就是被批評。”多巴立刻緊張起來。
“我也不想和多巴吵架啊,”胡妮委屈地說,“我不過就是說了幾句山王不好…是他想和我吵架。”
熒看著他們,平靜地說:“你們是朋友,這點與山王無關。”
“沒錯,”派蒙趕緊附和,“如果你們不是朋友的話,多巴也不會幫你去找龍寶寶。”
胡妮沉默了一下,小聲說:“…好吧…看在熒姐姐、派蒙姐姐和基尼奇哥哥的份上。多巴,對不起,我不該跟你說山王大人的壞話。”
她低下頭,聲音更小了。“爸爸很想南娜,我也很難過它離開我們…”
“欸?啊…我…”多巴撓了撓頭,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剛才口氣也不太好,看在熒姐姐、派蒙姐姐、基尼奇哥哥和南娜的份上,我也跟你說對不起。”
“這樣才對嘛…現在你們又是好朋友了!”派蒙開心地說。
“嗯…多巴,以後就算我再說山王大人壞話,也不會對你說了。”胡妮想了想,認真地說道。
“現在我要去給爸爸買回火夜要用的彩布了,我們以後有機會再一起玩吧。”
“再見多巴,再見熒姐姐,派蒙姐姐,左鈺哥哥。”
“好吧,那我也回家了…下次再見…”多巴也揮了揮手。
“哎,你們慢點哦…”派蒙看著他們一前一後跑開的背影。
“唔…這兩個家夥,雖然嘴上說的是和好了,但看起來還是沒有以前那麼好了…”派蒙歎了口氣。
熒看著他們消失的方向,說道:“事情確實在變化。”
“唉…希望我們這次能解決山王的問題。”派蒙的小肩膀垮了下來,“現在先去彆的地方轉轉吧。”
三人繼續在部族裡閒逛,沒走多遠,就看到幾個人圍著一個燃燒的聖火盆,正在跳著某種奇特的舞蹈。
“咦?那邊是在乾什麼?我們過去看看吧。”派蒙立刻來了興趣。
他們走近後,派蒙好奇地問:“這是在乾什麼呀?”
一個正在休息的男人轉過頭,他看起來很開朗。“在排練回火夜的祭祀舞啊。”
“噢!原來還有專門的舞蹈!我也想學…”派蒙興奮地說。
“你不會嗎?哎呀,生麵孔,真稀罕,”男人名叫蒂亞戈,他打量著三人,“咱還以為最近沒有外人來部族呢。”
“咦?為什麼這麼說?”派蒙問。
“當然是因為回火夜啦,”蒂亞戈解釋道,“因為山王大人可能要醒過來,所以要臨時舉辦回火夜。這可不是那種歡慶的節日,對外人來說,可能還有點危險呢。”
“那你知不知道這次的遊火人也是一位‘外人’?”派蒙神秘兮兮地說。
“倒是聽說了,這還是頭一回呢,”蒂亞戈撓了撓頭,“咱也挺想見見那家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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熒看著他,平靜地說:“現在你就見到了。”
“哪呢?啊…不會是你吧!”蒂亞戈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他指著熒,又看了看派蒙和左鈺,驚訝地叫出聲,“哎呀哎呀…真是給咱開了眼。”
“剛剛咱還在想呢,既然不參加這次的回火夜,也就沒機會見見這新任遊火人了,結果轉頭就遇見了,咱今天可真有麵兒,哈哈。”他爽朗地笑了起來。
“欸?你不參加回火夜啊?”派蒙好奇地問,“你難道也不是本地人?”
“哈哈,怎麼可能?看好了…”蒂亞戈說著,站起身,扭動身體,跳了一段充滿力量感的祭祀舞。他的動作時而模仿飛鳥,時而如同紮根大地的樹木,充滿了原始的韻律。
“怎麼樣,姿勢還不錯吧?”他跳完一小段,得意地問。
“這支舞不是跳給神看的,”左鈺看著他,緩緩開口,“是用來安撫腳下這片土地的脈動,讓沉睡的東西不要醒來。”
蒂亞戈的笑容僵住了,他震驚地看著左鈺。“你…你怎麼知道?長老們也是這麼說的,但他們說這是祖先傳下來的秘密,隻有血脈裡有記憶的人才能感覺到…”
“我能感覺到。”左鈺的回答和上次一樣簡單。
“厲害…太厲害了…”蒂亞戈喃喃自語,看三人的眼神徹底變了,充滿了敬畏。“咱…咱不參加,是因為咱的伴侶,上次山王小規模暴動的時候,他就在旁邊,被嚇得不輕,現在還病著呢。這次…咱得陪著他。”
“原來是這樣…”派蒙的語氣也低落下來。
蒂亞戈很快又振作起來,他看著熒,語氣裡滿是期待。“既然遊火人是您這樣厲害的人物,那這次一定能順利解決問題!我們都盼著呢!”
“誰知道呢,要是真的,估計也就基尼奇能受住了。他對什麼契約啊代價啊之類的總是看得很清。咱覺得他不會吃虧的。”蒂亞戈搖了搖頭,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拍大腿,“話說回來,前陣子咱在外麵路過了一副奇怪的壁畫,上麵畫了一條龍和一個人,搞不好記錄了某種龍時代的契約儀式呢。”
“那這個也算龍遺物嗎?”派蒙好奇地問。
“算,當然算,”蒂亞戈立刻來了精神,“咱本來就想去拍張畫片,這就算拿到入會的敲門磚了。”他隨即又有些泄氣,“可最近深淵汙染挺厲害,聽說那邊有魔物出沒啊,真要命。還是等等再說吧。”他看了一眼熒、派蒙和左鈺三人,眼神裡閃過一絲期待,“欸?看你們這副高人的打扮,該不會…正好能幫咱一把吧?”
“隻是拍張畫片而已,聽起來好像很簡單。普通的魔物也不是熒的對手。”派蒙說道。
“喂,你們不會真打算幫忙吧?”蒂亞戈有些不敢相信。
“這有什麼啦,這在我們幫過的忙裡都不值一提。”派蒙叉著腰,一臉得意。
“火神在上,真不是開玩笑?你們到底是哪來的熱心腸?”蒂亞戈激動地搓著手,“像你們這樣的人,恐怕連神國的回火都燒不出半縷煙。”
“這句應該是誇獎吧?”熒看著他,確認道。
“當然是,那咱就不客氣了,咱來帶路吧!”
在蒂亞戈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一處名為彩石頂的地方。這裡怪石嶙峋,散落著一些古老的廢墟。
“就是那個了,就是那個魔物盤踞的廢墟!”蒂亞戈指著不遠處一堆被黑氣纏繞的斷壁殘垣,壓低了聲音。
“蒂亞戈,你稍微躲遠一點哦,那些東西很危險,讓我們去幫你搞定。”派蒙叮囑道。
“咱也是這麼想的,可不能拖三位高人後腿!”蒂亞戈說著,就一溜煙地躲到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麵。
熒、派蒙和左鈺三人朝廢墟走去。他們剛一靠近,幾隻通體漆黑、身上布滿紫色紋路的獵犬就從陰影中鑽了出來,它們發出低沉的咆哮,紫色的電光在獠牙間閃爍。
“是獸境獵犬!熒,小心它們的侵蝕效果!”派蒙緊張地喊道。
熒已經握住了劍柄,正準備迎戰。她身邊的年輕人卻隻是隨意地抬了一下手。
那幾隻正要撲上來的獸境獵犬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瞬間被定在半空中。無數銀色的、如同鎖鏈般的光線憑空出現,將它們層層纏繞,緊緊束縛。獵犬們掙紮著,卻無法動彈分毫。年輕人看都沒看它們一眼,隻是輕輕打了個響指。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那些銀色鎖鏈和被困住的獵犬一起,化作了漫天飛舞的、閃著微光的塵埃,然後徹底消失在了空氣裡,仿佛從未出現過。
“總算解決了…還好蒂亞戈聰明,沒有自己出來,不然就危險了。”派蒙鬆了口氣,隨即又反應過來,“哎?剛剛那是什麼?熒,你看見了嗎?它們就這麼…就這麼沒了?”
熒看著空無一物的廢墟,點了點頭。
“它們隻是回到了自己該待的地方。”年輕人平靜地說道,邁步走向廢墟深處。
“該待的地方?那是什麼地方?”派蒙追了上去,但對方沒有再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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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很快就在一麵還算完整的石牆上找到了那副壁畫。
“快看!是不是那個啊?好像是幅壁畫。”派蒙飛了過去。
“感覺有點小。”熒打量著那副畫。
“嗯…印象中古代壁畫都是占著一麵超大的牆,這個更像誰坐在那隨手畫的…”派蒙也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內容倒是對得上,有一條龍和一個人,這難道就是遠古時期的契約儀式嗎?”
“這不是儀式,”年輕人看著壁畫上那簡單的線條,目光仿佛穿透了岩石,“這是一個封印。龍的力量和人的意誌交織在一起,把某種東西鎮壓在了這片土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