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還未散儘,威爾斯蹲在彈坑旁,從一堆繳獲的裝備裡翻找出一個波波沙衝鋒槍的彈鼓。彈鼓表麵沾著乾涸的血跡,但他隻是隨手擦了擦。
突然間,威爾斯隻感覺自己又置身於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之中,恐懼彌漫開來,緊緊地將他包裹。威爾斯嚇得幾乎魂飛魄散,整個人跳進一個彈坑裡麵,雙手下意識地用儘全力抓撓著泥土,指甲都快摳進土裡。
此時,周圍火光衝天,大地被一米一米地犁開。又是那令人膽寒的斯大林管風琴在肆虐。
也不知過了多久,威爾斯感覺自己仿佛已經躺了好幾個小時,甚至像是過了好幾天。終於,炮彈的火浪漸漸退去。威爾斯小心翼翼地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竟然渾身都還好,四肢健全,什麼都沒少。隻是全身上下沾滿了泥土。
過了一會兒,陸續有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這些身影,是人?是上帝憐憫賜予的生還者?還是飄蕩的鬼魂?威爾斯也跟著站起身,眼中滿是難以置信,自己竟然又活下來了。可此時的他,甚至覺得,或許死亡對他們來說,反而是一種更為仁慈的解脫。
他們腳步踉蹌地回到掩體。“水,水!”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很快,生命的活力又在他們體內緩緩湧動起來。此時再看周圍的環境,村莊的道路上簡直就像月球表麵一般,到處都是被炮火肆虐後留下的痕跡。
就在這時,傘兵士官長臉色鐵青地衝進掩體,大聲吼道:“全體出動!俄國人來了!”眾人聽聞,立刻條件反射般抓起武器,因為此刻已經沒有退路,隻能硬著頭皮迎戰。
很快有幾個潰逃下來的士兵從前麵的方向張開手臂衝向陣地,這些人連武器都扔掉了。跟在這些人的不遠處,既有佩戴黑白紅臂章的德國士兵,竟然也混雜著俄國人。
“塞德利茨部隊!”的喊聲沿著戰線此起彼伏地響起。塞德利茨隸屬於第6集團軍,他在斯大林格勒戰役中允許部下自行決定投降,被保盧斯解職後率部分軍官逃向蘇軍防線,在蘇軍戰俘營組建反納粹組織,加入“自由德國民族委員會”。
威爾斯強打起精神,穩穩地瞄準射擊,眼睛死死地盯著目標。
此時,三輛虎王坦克從後方匆忙趕來支援,威爾斯下令周圍的士兵衝出掩體跟隨進攻。威爾斯和士兵們跟著隊伍一同前進,手中的武器不停地射擊。俄國人和塞德利茨部隊見狀,開始緩緩撤退,起初速度還比較慢,後來越撤越快,最後竟如同喪家之犬般落荒而逃。此時的威爾斯,已經顧不上精準瞄準,隻是不停地射擊。
一名受傷的男子倒在地上舉起手,用德語虛弱地喊道:“同誌,救救我!”威爾斯這才注意到,他戴著黑白紅三色臂章。但此刻的威爾斯,沒有絲毫停留,繼續下令向前推進。
當他們到達村莊的最外圍後,終於停了下來,實在不想再往前冒險了。隨後,後續部隊順利占領了陣地。戰場上偶爾還會傳來稀疏的槍聲。
在那些大大小小的彈坑之間,橫七豎八地躺著無數死者。許多人身穿野戰灰色製服,幾乎全是德國人,他們中有的胸前佩戴著納粹黨十字記號,有的則佩戴著黑白紅相間的臂章,那些勳章在黯淡的光線中微微閃爍著。如今,他們緊緊挨著,安靜地死去。
威爾斯和士兵們此時疲憊不堪,滿心沮喪,身體和精神都已精疲力竭。他們的內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空虛無比。
到了夜間,他們還得繼續挖掘戰壕,將那些被炮火衝毀的戰壕重新修複。威爾斯和傘兵士官長一起待在戰壕裡,這些傘兵被合並到了威爾斯的隊伍中。伏擊完蘇軍的車隊時候,他們連隊還有140多人,可今天就隻剩下80多人了。儘管這場戰鬥看似毫無希望,勝利的曙光遙不可及,但他們依舊身處戰鬥的最中心,無法逃脫。
威爾斯透過望遠鏡望向漆黑的夜色,把衝鋒槍放在身前,夜晚的涼風輕輕拂過,他沿著戰壕緩緩走動,試圖讓身體暖和一些。
附近不時燃起一道耀眼的夜光彈。光芒落下之處,彈坑在這光芒的映照下就像一雙雙巨大的眼睛,空洞地盯著天空。光芒很快就熄滅了,黑暗再次如潮水般湧來,而且似乎比之前更加漆黑。
路對麵傳來鐵鍬挖土的聲音。不知從何處又傳來一聲槍響,隨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虎王坦克已經撤退了,這些重裝甲部隊的指揮官告訴威爾斯,他們村莊的側翼剛被敵人攻占,南北兩邊的敵人都已開始深入到他們的後方。威爾斯想了下,又到了逃命的時候了,村莊這時開始遭受著猛烈的炮火襲擊,炮彈從威爾斯頭頂飛過,轟隆隆地爆炸。彆無選擇了,必須衝回去了。威爾斯立刻通知其他士官,讓他們帶領士兵沿著街道回撤奔跑。
威爾斯很平靜,異常平靜。奔跑在地獄之中,跳躍,跌倒,然後再次站起。永無止境。向前奔跑,仿佛被惡魔追趕,與死亡賽跑。
坦克炮沉悶的轟鳴聲從撤離的村莊那裡傳來。
隊伍集結起來向西行進。
最後部隊在團指揮所停了下來。威爾斯走了進去,他的士兵則躲在溝渠裡等待。短暫的會議內容就是商討下一個撤退集合點。指揮所的參謀人員已經撤離,但威爾斯還站在院子裡。他讓士兵們散開休息,等待進一步的指示。這些士兵太累了,於是各組人員在屋內分開。威爾斯留下哨兵之後,走進廚房,聞到烤肉留下的香味,便躺在地板上睡覺。
清晨威爾斯醒來了。立刻出發!鄉村小道已經有不少難民了,隊伍擠進了難民的洪流中,威爾斯走在隊伍前麵。士兵們的目光被他的背影吸引,腳步不由自主地邁了出去。
低空飛行的飛機在頭頂呼嘯而過,掠過草地上的樹梢。威爾斯低頭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機槍的掃射,等待著機炮的轟鳴,等待著死亡,沉默而痛苦,但什麼也沒發生。鳥兒在天空中歌唱,掠過。
難民潮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武器裝備散落在田野間。所有人都隻有一個念頭:逃離前線,逃到結束戰爭,逃到沒有殺戮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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