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著？”那人調侃道，“你是在糾結該吻我還是殺我？”
威爾斯撿起對方丟在兩人身旁地板上的槍。“我決定好了。”說著，便用手槍抵住他。
對方卻毫無懼色。“得了吧，”他說道，“你總不會在平安夜開槍殺人吧？”緊接著，他目光掃向地上已然倒下的屍體，“好吧，我猜你會。”
從穩妥的角度考慮，威爾斯或許該殺了他。然而，與蘇聯安全部特工不同，威爾斯覺得他並非真正的威脅，隻是個麻煩而已，不過是個恰好出現在錯誤地點的美國大兵。
威爾斯決定饒他一命。“聖誕快樂。”威爾斯說著，舉槍猛擊他的太陽穴，美國人在他身下癱倒，昏了過去。
威爾斯掙紮著站起身，朝著紹爾和女孩追去，他倆正拚了命地想要擺脫他。此時他們已跑到一樓，卻沒從敞開的前門逃離，而是奔向房子後麵的廚房。威爾斯猜測他們是想從後門溜走，但他絕不會讓他們得逞。
其實他們不知道，威爾斯並不想殺他們。
對威爾斯而言，他們活著的價值更大。蘇聯安全部特工說紹爾曾為德國效力，他是否認同納粹的政治立場，那是另一碼事，威爾斯並不在乎。他隻對紹爾知曉的事情感興趣。他在為德國工作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或者說德國還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但也許他想錯了。
畢竟，並非隻有英國在戰略要地安插特工。況且，剛剛碰到的這名美國人表明，一些世界強國或許也對紹爾感興趣。蘇聯對紹爾的企圖，威爾斯當然清楚。多方聯手尋找紹爾，倒也合乎情理。
當然，要是沒法讓紹爾配合，這一切都毫無意義。威爾斯原本期望，自己殺了那些來抓紹爾的蘇聯安全部特工，能讓紹爾覺得他是好人。但顯然，至少在紹爾眼裡，並非如此。有意思的是，立場不同，看法也會截然不同。
威爾斯及時趕到廚房，隻見紹爾穿過一道通往食品儲藏室的門，女孩在他身前。“快跑，洛蒂。”紹爾一邊關門一邊大喊，“快走！”
他正從另一邊把門關上，或者說試圖關上。威爾斯往後退了一步，狠狠一腳踢向門把手。紹爾痛呼一聲，門板裂開。威爾斯又是一腳，門轟然洞開。在食品儲藏室裡，紹爾站在那兒瞪著他，女孩則在他身後，消失在另一扇被擺滿罐裝食品的架子擋住的門後。原來是條秘密通道。
紹爾轉身，抓起一罐醃甜菜，朝威爾斯扔過來。威爾斯側身躲開，甜菜砸在他身後的牆上，摔得粉碎，牆紙上濺滿紅色汁液。紹爾又抓起一罐，接著又一罐。他慌了神，這反倒讓威爾斯占據了優勢。
“我不想傷害你。”威爾斯輕聲而平靜地說道，仿佛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動物。他把從那美國人手裡拿來的槍放在旁邊的桌上，舉起雙手，向紹爾表明自己此刻手無寸鐵，至少表麵上是這樣。實際上，他依舊致命。“我是來幫你的。”威爾斯繼續說道，“我能帶你和那個女孩離開柏林，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紹爾手上拿著個罐子，停頓了一下。“你到底是誰？”他問道。
“一個朋友。”威爾斯告訴他。
“這算哪門子朋友。”走廊裡傳來一個聲音。
威爾斯轉身，看到那名美國大兵站在那兒，手裡拿著他的槍，正指著他。
“我尋思著你都能用我的槍把我打暈，我借你這槍使使，你肯定不介意吧。”他說。接著，他轉頭看向紹爾，“他要把你交給蘇聯人。他們懸賞抓你，他想領賞。”
威爾斯看到紹爾的臉因恐懼而扭曲。隨後，紹爾瞥了那美國人一眼，將手中的酸菜罐子朝威爾斯的頭砸來。威爾斯急忙躲開。紹爾轉身，衝進身後的通道，緊接著砰地關上了架子。威爾斯正要追上去，一顆子彈從他頭頂呼嘯而過，迫使他停下。子彈擦身而過，食品儲藏室裡，一罐酸菜瞬間被子彈打爆。
“我是故意打偏的。”那美國人說道，“下次可就沒這麼好運了。現在，轉過身去。”
威爾斯照做了。但在轉身的同時，他腦海中飛速盤算著各種對策，製定著計劃。“他跑了。”威爾斯說道。
“這正是我的目的。”士兵告訴他，“嗯，就是讓他離你遠點，這樣我就能再找到他了。”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威爾斯不明白原因。他是被派來保護紹爾和那個女孩的嗎？可為什麼他們打架的時候，紹爾和女孩卻逃跑了呢？要是他們如此信任他，難道不該留下來嗎？威爾斯猜測，或許他並非保護者，而是在等著將他們據為己有。即便如此，他的自信還是給威爾斯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且，被打倒後，他比大多數人都更快地清醒過來。
“你不如先跟我說說你到底是誰？”美國人說，“蘇聯人的事是我瞎編的，不過他們確實想要他，對吧？”
撒謊毫無意義，反正這美國人一會兒就得死，於是威爾斯點了點頭。
“但你不是俄羅斯人，對吧？”
“不是。”威爾斯回答他。
“我看你有點像德國人。”美國人說，“難道你是法國人？”
威爾斯哼了一聲。他琢磨著要是自己說自己是英國人，這美國人會作何反應，他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於是，他答道：“我是希臘人。”
“希臘人？”士兵重複道，“喲，看來希臘人也不待見納粹。”
這倒是事實。德國軍隊給希臘帶來了難以形容的創傷，殺害了無數希臘人。但他來這兒可不是為了和一個美國人探討曆史，而且他們交談的時間越長，紹爾就逃得越遠。威爾斯沒有回應。
那美國人晃了晃手中的槍，這樣就能讓威爾斯開口。“你找紹爾到底有什麼事？”
他真的一無所知嗎？威爾斯實在想不明白這怎麼可能。任何花時間尋找紹爾的人，肯定知道他是誰。英國軍情六處給他的資料顯示，他一直用著不同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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