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蘇聯軍官拿起照片，眯著眼端詳片刻。“這女孩我見過，”他說，下唇被牙齒輕輕咬著。他起身走到櫃子前，翻出一份文件，重新坐下後一張張翻看裡麵的照片。片刻後，他抽出一張，擺在桌上那張洛蒂的照片旁邊。
“看這兒，”他指著照片說道。照片上，紹爾、另一個男人和洛蒂站在一起。
“那是紹爾和奧斯瓦爾德?布萊希特，”對麵的男人說。
“還有布萊希特的女兒洛蒂，”蘇聯軍官接口道，“就是同一個人。”
男人往後靠在椅背上：“洛蒂?布萊希特幾年前就失蹤了。”
“顯然她改名叫維奧萊特?阿貝拉爾了，”蘇聯軍官說，“就像很多納粹餘孽一樣，換了個身份苟活。”他又開始咬下唇，忽然話鋒一轉：“柏林有個男人，現在叫卡爾?奧特。據說他糾集了一群納粹分子，一心想報複那些推翻希特勒帝國的人。”
對麵的男人嗤笑一聲：“荒唐。他們要是敢冒頭，分分鐘被碾成渣。”
“沒錯，”軍官附和道，“除非他們手裡有大殺器——比如紹爾手裡掌握的那種。”
男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眉頭緊鎖：“你覺得斯特列卡洛娃跟他們勾結了？”
“不好說，”蘇聯軍官說，“要是真勾結了，那她剛給他們送了份大禮——唯一能知道那武器裝置的工程師。”他報出一個地址，威爾斯的腦子瞬間將那串字符跟瑞奇托芬的藏身處對應上了。
“去這個地方，把奧特抓來問話。要是斯特列卡洛娃也在，一並帶來。她的賬，我要親自算。”
那男人起身要走。威爾斯在管道裡暗自盤算：要不要現在動手攔住他？不急，反正已經知道他要去哪兒，奧特公寓的地址也牢牢記住了。隻要搶在蘇聯國安部的人前頭趕到就行。既然此行的目的——至少是能用的情報——已經到手，是時候拿回鑰匙了。
可他剛往後縮了縮，蘇聯軍官又開口了。起初他以為是他的手下折了回來，很快才反應過來，他在自言自語。
“蠢貨，”他低罵一聲，“等抓到那個小丫頭，讓她嘗嘗惹惱我的滋味。”
房間頂上的通風口不算大，但足夠他鑽進去——前提是能把格柵弄開。威爾斯踩在通風口邊緣，抬起胳膊，用手肘抵住格柵。第一次發力，金屬發出一陣刺耳的刮擦聲。軍官猛地一驚，抬頭朝天花板看去。
“該死的老鼠，”他罵了一句，視線剛要移開，威爾斯再次用手肘猛撞。
固定格柵的金屬卡子應聲崩開，格柵“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威爾斯跟著翻身躍下，朝著軍官撲過去。
那蘇聯軍官下意識地伸手去擋，卻被他死死按住。威爾斯將手指插向他的眼眶，拇指用力下按。指腹傳來球體破裂的黏膩觸感，軍官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他趁機拔出靴子裡的短刀，刀刃抵住他的脖頸，將他狠狠按在牆上。
“閉嘴，”他冷聲說道。
軍官竟真的住了口。威爾斯忍不住勾起嘴角——這麼疼你竟然能忍住？他保持著這個姿勢，讓冰冷的刀刃始終貼著軍官的皮膚，看他因急促呼吸而劇烈起伏的胸膛。他太清楚了，此刻軍官心裡最想做的，就是把他碎屍萬段。
他看不見威爾斯，卻能聽見威爾斯的呼吸。威爾斯傾身向前，嘴唇幾乎要碰到他的嘴唇，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死。”
話音未落，刀刃已在他頸間劃開一道血口。
他本是來回收鑰匙的，結果卻演變成一場偷襲。
迅速掃視了房間一圈。蘇聯人重新布置過這個前德軍秘書的辦公室，但顯然沒工夫仔細搜查每個角落——紹爾說過，鑰匙就藏在某個櫃子底部的暗格裡。他們把辦公桌挪到了窗邊，牆上列寧像取代了原來的元首照片。雖然不知道哪個櫃子，但是好在櫃子不多。
試了下第二個櫃子，威爾斯用刀刃撬開結實的木板，一枚刻著帝國鷹徽的銅鑰匙掉在他掌心。
做賊心虛的威爾斯趕緊離開這棟危險的大樓，回到了卡爾的家中。
打開房門，威爾斯一現身，戴安娜立刻舉槍指向他。看到他時，戴安娜一臉詫異。
“你在乾什麼？”戴安娜問道，手中的槍並未放下。
她盯著威爾斯，久久沒有移開視線。威爾斯幾乎能感覺到她腦子裡思緒翻湧。
“你得趕緊離開這兒，”威爾斯說，“蘇聯人來了。”
說完威爾斯目光始終鎖定在戴安娜身上。事實上，若她一心想殺死屋裡所有人，好帶走紹爾，他們此刻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戴安娜緩緩放下槍，“走吧。”
戴安娜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她選擇相信威爾斯。雖然這麼想可能有些瘋狂，但對威爾斯來說，這就夠了。
他們又坐在另一棟房子裡的一張桌子，這次是英國人的安全屋。威爾斯說服了其他人跟他們一起離開，來到這裡，戴安娜對此感到欣慰。
戴安娜很驚訝威爾斯竟然選擇透露他安全屋的位置，不過他很少在一個地方久留，所以這其實也沒太大關係。此刻，圍坐在桌子旁的有她、威爾斯、紹爾、瑞奇托芬，還有卡爾?奧特。
威爾斯抬起頭，戴安娜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他看。他咧嘴一笑，她趕忙移開視線。紹爾正在給他們講述一個他稱之為“圖書館”的地方，那裡收藏著一些對第三帝國具有神秘意義的文物。瑞奇托芬需要的武器裝置，就在其中。
戴安娜看著紹爾畫在紙上的地圖，它就擺在桌子中央。地圖顯示的是所謂的博物館島，一座位於施普雷河中央的人工島。島上有五座博物館。紹爾指著的那座是新博物館，雖說名字如此，但它卻是五座博物館中最古老的一座。
“這些藏品在博物館裡嗎？”戴安娜問。
“不在館內，”紹爾說，“在它下方。戰爭初期博物館就關閉了，很多珍寶都轉移到了彆處。轟炸期間博物館損毀嚴重，現在大部分都已毀壞。我們進去應該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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