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有光。
我漂浮在意識的海麵上,遠處一點藍光如燈塔般閃爍。身體很輕,思緒卻很沉,像是被無數記憶的碎片壓著。
"秦思。"
相柳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我熟悉的冷冽與克製。我想回應,卻發不出聲音。
"彆急。"這次是個溫柔的女聲,似曾相識,"她的靈魂正在重組。"
重組?什麼意思?我死了嗎?
藍光越來越近,逐漸顯現出一個人形——銀發藍眸,額間新月紋記,是月族聖女!但與上次不同,這次她看起來更加真實,幾乎觸手可及。
"歡迎回家,我的轉世。"她微笑著說。
轉世?我震驚地看著她。我是她的轉世?這怎麼可能?
"百年前,我預見到影族終將卷土重來。"聖女的聲音直接在我腦海中回蕩,"但月族與九頭妖的力量都已衰弱。於是我分裂靈魂,將大部分力量封印在月環中,小部分轉世到異界——就是你。"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所以我不隻是有月族血脈,根本就是月族聖女的轉世?那個被送走的嬰兒...
"影族首領已經蘇醒。"聖女繼續道,"隻有完全覺醒的月族聖女與九頭妖王聯手,才能再次封印他。時間不多了,你必須記起來...全部。"
她伸出手,指尖輕觸我的額頭。刹那間,無數記憶如洪水般湧入——
百年前的月族聖殿,銀發藍眸的我...不,是聖女,站在高台上,麵對萬千月族子民。九頭妖王...相柳的前世,一身黑袍,銀發如瀑,站在我身側。我們共同執掌月環與月靈珠,光芒照耀整個聖城。
影族的背叛來得突然。他們勾結外敵,在月食之夜發動襲擊。聖城陷落,月族幾乎滅族。最後關頭,聖女與九頭妖王聯手封印影族首領,但也力竭而亡。臨死前,聖女分裂靈魂,將轉世計劃托付給最信任的長老...
"啊!"我痛苦地蜷縮起來,這些記憶太過真實,仿佛親身經曆。
"堅持住。"聖女的聲音漸漸微弱,"找回全部記憶,你就能完全覺醒。相柳...他在等你。"
相柳!這個名字如閃電般劈開混沌。我想起他擋在我麵前的畫麵,鮮血染紅銀發...他還活著嗎?
"秦思!"
這次的聲音更加清晰,伴隨著身體的劇烈搖晃。我猛地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讓我立刻閉上,又艱難地再次睜開。
"謝天謝地。"相柳的臉出現在視野中,銀發淩亂,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但還活著!
我想說話,卻發現喉嚨乾澀得像沙漠。相柳立刻扶起我,遞來一杯水。溫水滑過喉嚨的感覺如同甘霖。
"多久..."我嘶啞地問。
"三天。"相柳的聲音緊繃,"影族撤退後,你就一直昏迷不醒。"
三天?我試圖坐起來,全身卻軟得像棉花。相柳的手臂穩穩地托住我,讓我靠在他胸前。這個姿勢親密得讓我心跳加速,但現在有更重要的問題。
"相柳,我看到了...記憶。我是月族聖女的轉世。"
我感到他的身體瞬間僵硬:"什麼?"
我儘可能簡潔地講述了昏迷中的所見所聞。相柳聽完,沉默良久,最終從頸間取下一個掛墜——一個小小的銀質蛇形飾物,做工精致。
"九頭妖王的信物。"他低聲說,"曆代首領相傳。我從小戴著它,卻不知來曆。"
我接過掛墜,剛一觸碰,銀蛇的眼睛突然亮起藍光!同時,我手腕上的月環月靈珠也發出共鳴。一段新的記憶湧現——
月族聖女與九頭妖王並肩站在聖殿頂端,交換信物。"即使轉世千次,我也能找到你。"九頭妖王承諾。"我等你。"聖女回應,將月環一分為二...
"我們..."我震驚地看著相柳,"前世就..."
相柳銀眸深邃,輕輕點頭:"難怪銀環會選擇你。這不是偶然,而是...宿命的呼喚。"
這個認知讓我心頭震顫。我與相柳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跨越百年的約定。難怪初見時就有莫名的熟悉感,難怪銀環對他有特殊反應...
"影族首領呢?"我突然想起聖女的警告。
"暫時被擊退了。"相柳幫我躺回去,"但根據斥候報告,他在集結更多力量。下次進攻不會太久。"
"我們必須完全覺醒。"我握住相柳的手,"聖女說隻有這樣才能再次封印影族首領。"
相柳的表情變得複雜:"完全覺醒意味著...前世記憶的徹底複蘇。你可能會...變得不像現在的你。"
我明白他的擔憂。如果前世記憶完全複蘇,現在的"我"——那個來自現代世界的秦思——會不會消失?
"不會的。"我輕聲說,不知是在安慰他還是自己,"記憶隻是記憶,我依然是我。"
相柳深深看了我一眼,最終點頭:"東側山穀深處有一座古老祭壇,應該是月族遺跡。我們去那裡嘗試覺醒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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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出發?"
"明天拂曉。"相柳起身,"你需要再休息一天。"
他轉身要走,我突然抓住他的衣袖:"相柳...前世的我...她是什麼樣的人?"
相柳停下腳步,銀發在陽光下如瀑布般閃亮:"不知道。但這一世的你..."他回頭看我,銀眸中是我從未見過的柔和,"足夠好了。"
這句話比任何華麗的讚美都更讓我心動。我目送他離去,摸著額頭的月紋和手腕上的月環月靈珠,心中既忐忑又堅定。
次日黎明,我們悄然出發。相柳隻帶了禹疆和五名精銳,輕裝簡行。我的體力已經恢複大半,月族血脈帶來的恢複力遠超常人。
東側山穀比想象的更深。穿過密林和溪流,我們來到一處隱蔽的洞穴入口。石壁上刻著古老的紋路——新月與九頭蛇交織的圖案。
"就是這裡。"相柳確認道。
洞穴內部豁然開朗,一個圓形的地下廳堂出現在眼前。中央是一座石製祭壇,周圍七根石柱環繞,與月族聖殿如出一轍。歲月的痕跡隨處可見,但整體結構完好。
"這布局..."我驚訝地環顧四周,"和我記憶中的聖殿一模一樣!"
相柳示意禹疆等人在外警戒,帶我走到祭壇前。祭壇表麵刻滿古老的符文,中央是一個圓形凹槽,大小正好匹配月環月靈珠。
"準備好了嗎?"相柳低聲問。
我深吸一口氣,點點頭。相柳退到一旁,銀眸中滿是警惕,隨時準備應對不測。
我將月環月靈珠放入凹槽,退後一步。起初什麼都沒發生,但突然,整個祭壇亮了起來!符文一個接一個發光,藍光如水般流淌,很快充滿整個廳堂。
"以月之名..."我本能地念出咒語,聲音不像自己,"喚醒沉睡的記憶!"
月環月靈珠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強光,將我籠罩其中。無數畫麵如走馬燈般閃過——聖殿的日出日落,與九頭妖王的密談,影族背叛的慘狀,最後的決戰...每一個畫麵都帶著強烈的情感衝擊,讓我幾乎窒息。
最強烈的記憶是最後一刻——九頭妖王擋在聖女麵前,承受了影族首領的致命一擊。"活下去..."他沾血的手輕撫聖女的臉頰,"找到我..."
"相柳!"我尖叫出聲,從記憶漩渦中掙脫。
藍光漸漸消散,祭壇恢複平靜。我跪在地上,大汗淋漓,但意識前所未有的清明。所有記憶都已歸位,但我依然是秦思——有現代世界的記憶,有對父母的思念,也有對相柳...不,是對這一世相柳的感情。
"成功了嗎?"相柳快步上前,扶住我搖晃的身體。
我抬頭看他,突然注意到一個細節——他的眼睛,在特定光線下會閃現九頭妖特有的豎瞳。這個特征在前世記憶中如此鮮明,而我竟然一直沒發現。
"成功了。"我微笑,"而且我依然是我。"
相柳明顯鬆了口氣,幫我站起來。就在這時,禹疆慌張地衝進來:"軍師!影族大軍包圍了洞穴!至少有三百人!"
"果然來了。"相柳冷聲道,"按計劃防守。"
禹疆領命而去。相柳轉向我:"完全覺醒後,能力如何?"
我感受了一下體內的力量,比之前強大了數倍不止:"可以一戰。"
"很好。"相柳拔出雙刀,"影族首領交給我,你負責保護士兵和淨化小影族。"
我點頭,取下祭壇上的月環月靈珠。它現在輕如無物,與我的聯係更加緊密,仿佛手臂的延伸。
走出洞穴,外麵的景象令人毛骨悚然——數百影族將山穀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全身裹在黑袍中,紫色眼睛在兜帽下閃爍。最前方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比其他影族高出至少兩個頭,黑袍上繡著銀色的鎖鏈月亮圖案——影族首領!
"月族餘孽和九頭妖後裔。"首領的聲音如同金屬摩擦,"百年前的賬,該清算了。"
"要打就打,廢話少說。"相柳冷聲回應,銀發無風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