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密談
次日午時,我借口需要新鮮空氣,支開了翠兒和其他侍女,獨自前往花園西角的涼亭。
宣夜選的這個地方很隱蔽,被茂密的紫藤花架半掩著,從主路看過來幾乎發現不了。我提著裙擺踏上石階,心跳如擂鼓。涼亭裡空無一人,隻有石桌上放著一本古舊的書冊。
我環顧四周,確定沒人跟蹤後,才走進涼亭。書冊封麵上用金線繡著幾個古樸的文字——《靈源紀略》。我小心地翻開第一頁,裡麵密密麻麻記錄著各種關於靈力的知識和圖譜。
"看得懂嗎?"
宣夜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我差點驚叫出聲。轉身看到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涼亭入口處,一襲墨色長袍幾乎與廊柱陰影融為一體。
"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我撫著胸口,感覺心臟快要跳出來了。
"習慣了。"他步入涼亭,陽光透過花架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昨天使用靈力後,有沒有什麼不適?"
我搖搖頭:"就是做了個奇怪的夢。"
宣夜的眉毛微微挑起:"什麼夢?"
我描述了那個湖麵星空的夢境,以及那個神秘的聲音。宣夜的表情逐漸凝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玉佩。
"鏡界..."他低聲自語,隨後抬頭直視我的眼睛,"你對這個詞有印象嗎?"
"沒有。那是什麼地方?"
宣夜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那塊銅鏡碎片放在石桌上:"先說說這個。你穿越時接觸的銅鏡,和這塊碎片紋路相同?"
我湊近觀察,點頭確認:"幾乎一模一樣,隻是我見到的那麵是完整的。"
"這不可能。"宣夜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這麵"溯時鏡"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打碎,散落各地。"
"溯時鏡?"這個名字讓我心頭一震,"它能讓人穿越時間?"
"不止時間。"宣夜的目光變得深邃,"還有空間、維度...甚至現實本身。"
我盯著那塊碎片,突然感到一陣眩暈。碎片表麵泛起微光,映出一些模糊的畫麵——一個白衣女子站在懸崖邊,長發在風中飛舞...
"你看到了什麼?"宣夜敏銳地注意到我的異常。
"一個女子...在懸崖上..."我努力描述著所見景象,"她手裡好像拿著什麼東西..."
宣夜的表情瞬間凝固。他一把抓起碎片,光芒立刻消失了。"夠了。"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我無法理解的痛苦,"今天叫你來,是要教你控製靈力。"
他明顯在回避什麼,但我識趣地沒有追問。畢竟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和自保的能力。
"靈力源於丹田,"宣夜示意我坐下,手指輕點自己腹部,"像這樣呼吸,感受體內的能量流動。"
我學著他的樣子盤腿而坐,嘗試集中注意力。起初什麼都感覺不到,隻有自己急促的呼吸聲。但漸漸地,在宣夜低沉的引導聲中,我似乎真的捕捉到體內那股細微的熱流——就像昨天危急時刻爆發的那種感覺,但要溫和得多。
"感覺到了嗎?"宣夜的聲音很近,"不要抗拒它,讓它自然流動。"
熱流順著我的經脈緩緩遊走,所到之處帶來一種奇特的舒適感。我不自覺地放鬆下來,甚至有些享受這個過程。
"很好。"宣夜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讚賞,"現在嘗試引導它到掌心。"
我努力想象那股熱流流向右手,起初沒什麼變化,但很快掌心開始微微發熱。睜開眼,我看到一層淡淡的銀光在皮膚下若隱若現。
"我成功了!"我驚喜地抬頭,正對上宣夜近在咫尺的臉。他不知何時已蹲在我麵前,距離近得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陰影。
一絲不自然的神色掠過他的眼睛,但他沒有移開。"繼續,"他的聲音比平時低啞,"試著讓靈力成形。"
他伸出手掌與我的相對,一股清涼的氣息從他掌心傳來,與我體內的熱流交彙。奇異的是,兩股靈力接觸的瞬間,竟產生了一種和諧的共鳴,仿佛它們本就該是一體。
銀光在我掌心逐漸凝聚,形成一個不規則的球形,表麵有細小的電弧跳動。宣夜的表情變得極為複雜,既驚訝又似乎在意料之中。
"你的靈力..."他低聲說,"與我的完全契合。"
"這意味著什麼?"
宣夜收回手,銀光球立刻消散了。"靈力契合極為罕見,"他站起身,背對著我,"通常隻發生在血親或..."他突然停住。
"或什麼?"
"或命定之人之間。"他的聲音很輕,卻像驚雷在我耳邊炸響。
命定之人?我張口想追問,卻被遠處傳來的腳步聲打斷。宣夜身形一閃,已隱入涼亭後的樹叢中。
"郡主!原來您在這裡!"翠兒氣喘籲籲地跑來,"李太醫來請脈了,到處找您呢。"
我匆忙起身,不小心碰落了桌上的《靈源紀略》。彎腰去撿時,一張夾在書中的紙片飄了出來——那是一幅素描,畫中女子與我現在的容貌有七八分相似,但神情更加憂鬱,額間一點朱砂格外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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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翠兒疑惑地探頭。
我迅速將素描夾回書中,跟著翠兒離開。走出幾步,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涼亭已空無一人,隻有紫藤花在風中輕輕搖曳。
接下來的幾天,我借口休養,閉門不出,實則潛心研讀宣夜留下的《靈源紀略》。書中記載,這個世界的人分為"靈族"和"常族",靈族天生具有靈力,但能力高低懸殊。最高階的靈族被稱為"天選者",擁有改變現實的恐怖力量。
最讓我震驚的是書中關於"鏡族"的記載——一個已經滅絕的古老靈族分支,據說能夠通過特殊銅鏡穿梭於不同世界之間。鏡族最後一位傳人在二十年前的血月之夜失蹤,隨身攜帶的聖物"溯時鏡"也在那晚碎裂...
這與我穿越的經曆太過吻合。難道我陰差陽錯地繼承了鏡族的能力?那原來的無憂郡主呢?她是否也是...
"郡主,該喝藥了。"翠兒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這幾天她總是心神不寧的樣子,眼下掛著明顯的青黑。
"放下吧,我待會喝。"我隨口應道,目光仍黏在書頁上。
"可是太醫說..."
"我說了待會喝!"我不耐煩地提高聲音,翠兒嚇得一抖,藥碗差點脫手。看到她驚恐的樣子,我立刻後悔了,"抱歉,翠兒,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