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濕氣滲入骨髓,俞錦繡蜷縮在石床上,數著牆上水滴落下的次數來估算時間。自從肖鐸離開後,已經過了至少六個時辰,外麵天色應該已經大亮——如果這深入地下的牢房真有"外麵"的話。
鐵鏈嘩啦作響,牢門被推開。俞錦繡警覺地坐直身體,卻見一個披著黑色鬥篷的身影閃了進來。來人摘下兜帽,露出慕容高鞏那張溫文爾雅的臉。
"榮王殿下?"俞錦繡強壓驚訝,"您怎麼——"
"噓。"慕容高鞏豎起食指抵在唇前,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俞姑娘,時間緊迫。本王長話短說——你想活命嗎?"
俞錦繡眯起眼睛:"殿下何出此言?"
"皇後已經說服皇上,三日後處死你。"慕容高鞏壓低聲音,"罪名不僅是巫蠱,還有勾結昭定司謀反。"
謀反?俞錦繡心頭一顫。這罪名可比巫蠱嚴重百倍,是要誅九族的大罪!
"肖大人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慕容高鞏冷笑,"但他現在自身難保。皇後已經懷疑他與你關係非同尋常,正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俞錦繡攥緊了藏在袖中的白玉簪。肖鐸處境如此危險,卻還冒險來地牢警告她...
"殿下為何要幫我?"她直視慕容高鞏的眼睛。
"因為本王欣賞你的才華。"慕容高鞏微笑,"更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
"敵人?"
"肖鐸。"慕容高鞏吐出這個名字時,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你以為他真是什麼正人君子?他庇護你,不過是想利用你的能力罷了。"
俞錦繡不動聲色:"下官區區一個文書,有何能力值得肖大人利用?"
"你心知肚明。"慕容高鞏突然湊近,"俞姑娘——或者說,"異世之人"?"
這個稱呼如雷轟頂!俞錦繡渾身血液仿佛凝固。榮王怎麼會知道穿越者的事?是猜的,還是...
"不必驚訝。"慕容高鞏得意地笑了,"步音樓臨終前曾預言會有"天外來客"降臨。而你展現的那些奇異知識...除了靈慧夫人,沒人能懂。"
靈慧夫人、步音樓、還有她...這條線索越來越清晰了。俞錦繡穩住呼吸:"殿下究竟想說什麼?"
"合作。"慕容高鞏從懷中取出一卷絹帛,"隻要你簽字畫押,指證肖鐸脅迫你參與謀反,本王保你性命無憂,甚至...送你回家。"
"回家?"俞錦繡心跳加速。
"回到你的世界。"慕容高鞏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靈慧夫人留下了方法,本王知道如何啟動"日月同輝"的儀式。"
俞錦繡腦中警鈴大作。榮王的話半真半假,但若他真知道穿越的方法...
"殿下為何如此痛恨肖大人?"
慕容高鞏臉色驟變:"他騙了所有人!他根本不是太監!"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肖鐸不是太監?曆史上明明記載昭定司掌印都是淨過身的啊!
"二十年前,肖家滿門被冤殺,隻有幼子肖鐸被忠仆救出。"慕容高鞏咬牙切齒,"他為複仇淨身入宮,但淨身過程被人做了手腳,他至今仍是完人!"
俞錦繡腦中一片混亂。若真如此,肖鐸欺君之罪足以誅九族——雖然他早已沒有九族可誅了。
"證據呢?"
慕容高鞏冷笑:"你以為步音樓為何會死?她就是發現了這個秘密,才被皇後滅口的。而肖鐸接近你,不過是因為你與步音樓一樣,都是"異世之人",能幫他複仇罷了。"
他遞過那卷絹帛:"簽了它,你就能活命。否則...三日後就是你的死期。"
俞錦繡接過絹帛,卻沒有立即展開。榮王的話有多少是真的?肖鐸真的隻是在利用她嗎?
"我需要考慮。"
"明日此時,本王會再來。"慕容高鞏重新戴上兜帽,"彆指望肖鐸能救你——他現在連自身都難保。"
榮王離開後,俞錦繡癱坐在石床上,冷汗浸透了裡衣。肖鐸不是太監...這個信息太過震撼。若真如此,他多年來是如何在深宮中隱藏這個秘密的?而他對她的關照,是否真如榮王所說,隻是利用?
不,不對。俞錦繡搖頭。肖鐸若隻想利用她,大可不必冒險來地牢相見,不必送她白玉簪,不必...記得她的生辰。
入夜後,牢房外突然傳來打鬥聲,很短暫,隨即歸於寂靜。鎖鏈輕響,牢門被無聲推開。肖鐸閃身而入,黑色勁裝讓他幾乎與黑暗融為一體。
"大人!"俞錦繡跳下石床,衝到欄杆前。
肖鐸示意她噤聲,迅速檢查了牢門鎖具:"榮王來過?"
"是。他說...三日後要處死我。"
肖鐸眼中寒光一閃:"本座知道。"
"他還說..."俞錦繡猶豫片刻,決定坦白,"說大人您...不是太監。"
空氣瞬間凝固。肖鐸的表情變得極為可怕,眼中殺意凜然。良久,他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他還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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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步音樓是因為發現這個秘密才被殺的。"俞錦繡直視肖鐸的眼睛,"說您接近我,隻是因為我和她一樣是"異世之人",能幫您複仇。"
肖鐸突然笑了,那笑容冷得讓人心顫:"你信嗎?"
"我不確定。"俞錦繡誠實地說,"但我想聽您親口說。"
兩人隔欄相望,黑暗中隻有彼此的呼吸聲。終於,肖鐸輕歎一聲,伸手撫上她的臉頰。那隻手溫暖乾燥,帶著常年握劍留下的薄繭,與尋常男子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