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之境
黑暗。無邊的黑暗。
我漂浮在虛無中,沒有身體,沒有聲音,甚至沒有時間的概念。這就是死亡嗎?不,我還能思考,還能記得...記得魏無羨和藍忘機在最後一刻接住我的溫暖手臂。
"蘇婉清。"
一個溫柔的女聲從四麵八方傳來。接著,點點星光在黑暗中亮起,彙聚成一個熟悉的身影——蘇明月。她比在記憶中看到的更加清晰,右眼的淚痣與我如出一轍,麵容溫婉中帶著堅毅。
"蘇...前輩?"我試圖發聲,卻發現自己沒有嘴巴,隻能用意念交流。
她微微一笑:"終於見麵了,異世之魂。"
"這是哪裡?我死了嗎?"
"這是你的意識深處。"蘇明月解釋道,"你的身體受了重傷,靈魂暫時退守於此。"
我鬆了口氣,隨即又緊張起來:"魏無羨和藍忘機呢?他們沒事吧?"
"他們安然無恙。"蘇明月的笑容加深,"那個魏嬰小子,正日夜守在你床邊呢。"
腦海中浮現魏無羨憔悴的臉龐,我心頭一暖,又有些心疼。
"蘇前輩,溫若寒逃了..."
"我知道。"她輕歎,"但隻要淨鐵與陰鐵已經融合,他的計劃就難以實現。"
"那個銀環...它到底是什麼?"
蘇明月揮手幻化出銀環的影像:"我們叫它"天緣環",是淨化後的陰鐵與淨鐵的結合體。它不僅能克製陰鐵的邪力,還擁有連接兩界的能力。"
"連接兩界?"我心頭一震,"你是說...它能讓我回到原來的世界?"
"理論上可以。"蘇明月點頭,但表情變得嚴肅,"但蘇婉清,你必須知道一件事——每次使用天啟之眼,你作為"異世之魂"的存在本質就會被消耗一部分。"
存在本質?消耗?這些陌生的詞彙讓我困惑。
"什麼意思?"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的靈魂與肉體本就不完全契合。"蘇明月的聲音帶著悲憫,"每次使用能力,都會加速這種不契合。如果過度使用..."
"我會怎樣?"
"魂飛魄散,或者...永遠被困在兩個世界之間,成為遊魂。"
這個殘酷的真相如冰水澆頭。我一直以為能力使用隻是消耗靈力,沒想到竟是在消耗我的存在本身!
"為什麼不早告訴我?"我近乎絕望地問。
"我也是在死後才明白這個道理。"蘇明月苦笑,"當年我與你一樣,以為自己隻是擁有特殊能力,直到臨死前才發現代價有多大。"
我沉默良久,艱難地問:"我還有多少時間?"
"不確定。但以你現在的狀態..."她打量著我虛幻的身影,"最多再使用三次天啟之眼,就會到達臨界點。"
三次!這麼少?
"那...如果我不用能力呢?"
"可以延緩,但無法逆轉。"蘇明月輕聲道,"異世之魂終究不屬於這裡,遲早會消散或回歸。"
回歸...回到原來的世界。這本該是我夢寐以求的事,但現在,想到要離開魏無羨、藍忘機、江厭離他們,胸口竟傳來一陣刺痛。
"有什麼辦法可以...留下來嗎?"我小聲問,自己都驚訝於這個問題。
蘇明月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有,但代價很大。"
"什麼代價?"
"徹底放棄回歸的可能,將靈魂永遠錨定在這個世界。"她嚴肅地說,"這意味著你將永遠無法見到原來的親人朋友,甚至記憶都會逐漸模糊。"
我如遭雷擊。忘記父母、朋友、現代世界的一切?這代價太沉重了...
"不必立刻決定。"蘇明月安慰道,"你還有時間考慮。現在,該回去了,他們很擔心你。"
她的身影開始變淡,星光漸漸消散。
"等等!"我急忙喊住她,"最後一個問題——我們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真的是偶然嗎?"
蘇明月的身影已經完全透明,但她的回答清晰地傳入我耳中:
"沒有偶然,隻有選擇...你的,和我的..."
黑暗再次降臨,但這次,我感覺到一絲光亮在遠處召喚...
"蘇師妹?蘇婉清!"
一個沙啞的聲音將我從黑暗中拉回。我艱難地睜開眼,視線模糊了好一會兒才聚焦。魏無羨憔悴的臉懸在上方,眼中布滿血絲,下巴冒出青黑的胡茬,哪裡還有平日風流倜儻的模樣?
"魏...師兄..."我嗓音嘶啞得像被砂紙磨過。
魏無羨瞪大眼睛,隨即狂喜地轉頭大喊:"她醒了!藍湛!醫師!快來人!"
一陣兵荒馬亂後,我被扶起來喂水喝藥。房間裡有好多人——藍曦臣、醫師、幾名藍氏弟子,還有...站在床尾的藍忘機。他依舊一塵不染,但眼下有明顯的青黑,顯然也很久沒好好休息了。
"蘇姑娘能醒過來,已無大礙。"醫師把完脈,欣慰地說,"隻是身體虛弱,需要靜養。"
藍曦臣點點頭:"辛苦醫師了。諸位先退下吧,讓蘇姑娘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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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陸續離開,隻有魏無羨和藍忘機留下。魏無羨一屁股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長長舒了口氣:"你可嚇死我們了!昏迷了整整七天!"
七天?!我試著坐起來,卻被全身的酸痛打敗。魏無羨連忙扶住我:"彆急彆急,慢慢來。"
"溫若寒...?"
"逃了,但元氣大傷。"藍忘機開口道,"天緣環由兄長保管,他很那再集齊陰鐵。"
"天緣環..."我輕聲重複這個名字,"它...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魏無羨和藍忘機交換了一個眼神。魏無羨壓低聲音:"藍老頭不讓我們多說,但那東西...好像能打開某種通道。溫若寒逃走前喊著什麼"兩界之門"..."
果然如蘇明月所說。我的心跳加速,下意識摸向右眼的淚痣——它現在安靜得像普通的痣。
"你們...怎麼逃出岐山的?"我換了個話題。
"澤蕪君帶人及時趕到。"藍忘機簡潔地回答。
魏無羨則眉飛色舞地補充:"你是沒看到藍湛那天的英姿!一人一劍殺得溫氏屁滾尿流!當然我也不差..."他忽然想起什麼,撓撓頭,"呃,不過最後是藍大哥用朔月劍救了我們。"
我忍不住笑了,卻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咧嘴。魏無羨連忙遞來一杯溫水:"慢點慢點。"
小口啜飲著溫水,我偷偷打量兩人。魏無羨雖然強打精神說笑,但眼中的疲憊藏不住;藍忘機雖站得筆直,卻時不時輕咳,顯然也受了內傷。他們都是為我...
"謝謝你們。"我輕聲道,"如果不是你們冒險來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