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豆盯著電腦屏幕,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最後的句點。辦公室早已空無一人,隻有她頭頂的一盞燈還亮著,在淩晨兩點的黑暗中劃出一小片慘白的光圈。
"終於完成了。"她揉了揉酸脹的眼睛,端起已經涼透的咖啡一飲而儘。苦澀的液體滑過喉嚨,讓她打了個寒顫。這是她連續加班的第七天,為了那個該死的跨國項目,她已經錯過了閨蜜林小滿的三次約會邀約。
手機屏幕亮起,日期顯示:6月15日。她的生日。沒有祝福消息,隻有上司十分鐘前發來的郵件:"方案還需調整,明早九點前發我新版本。"
許紅豆把手機重重拍在桌上,震翻了空咖啡杯。她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突如其來的委屈和憤怒。二十八歲的生日,就這樣在無止境的加班中度過。
走出公司大樓時,一陣夜風拂過她的臉頰,帶著夏日難得的清涼。許紅豆抬頭望向漆黑的夜空,沒有星星,隻有遠處幾盞孤獨的霓虹燈在閃爍。
她本該直接回家,但鬼使神差地,她轉向了醫院的方向。小滿三天前發消息說自己發燒住院,她一直沒時間去看望。
醫院的走廊空蕩寂靜,隻有護士站的燈光還亮著。許紅豆輕手輕腳地推開307病房的門,卻看到兩張病床都空著。
"請問林小滿在哪?"她急忙返回護士站詢問。
護士抬起頭,眼神中帶著同情:"307的林小滿?她今天下午病情突然惡化,轉icu了。你是家屬嗎?"
許紅豆感到一陣眩暈,扶住了櫃台邊緣。"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是隻是感冒發燒嗎?"
"初步診斷是急性心肌炎,情況不太樂觀。"護士遞給她一張探視卡,"icu在五樓,不過現在不是探視時間,明天早上八點後才能..."
後麵的話許紅豆已經聽不進去了。她機械地接過卡片,轉身走向電梯。電梯門關上的瞬間,她的眼淚終於決堤而出。
為什麼她總是把工作放在第一位?為什麼明明小滿上周就說身體不舒服,她卻沒有認真對待?如果...如果小滿真的有什麼不測...
走出醫院大門,天空開始飄起細雨。許紅豆沒有打傘,任由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和淚水混在一起。街角一家即將打烊的古玩店吸引了她的目光,櫥窗裡掛著一串造型奇特的風鈴,在風中發出清脆的聲響。
不知為何,那鈴聲似乎有某種魔力,呼喚著她靠近。許紅豆推開門,門上的風鈴再次響起,比在門外聽到的更加空靈。
"姑娘,我們要關門了。"店主是個白發老人,正擦拭著一尊佛像。
"那個風鈴..."許紅豆指向櫥窗,"我想看看。"
老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取下風鈴遞給她:"這是"引路鈴",傳說能帶迷路的人找到歸宿。"
風鈴入手冰涼,青銅製成的鈴身上刻著繁複的紋路,在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許紅豆輕輕搖晃,鈴聲不像金屬碰撞,倒像是遠方傳來的風聲。
"多少錢?我買了。"
老人搖搖頭:"它不賣錢,隻送給有緣人。你看起來...很需要它。"
許紅豆想推辭,卻鬼使神差地收下了。"謝謝您。"她低聲說,轉身準備離開。
"記住,"老人在她身後說,"當風起時,不要抗拒。"
雨已經停了,但夜風越來越大。許紅豆把風鈴掛在包上,鈴聲隨著她的步伐有節奏地響著。走到一處無人的小巷時,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幾乎讓她站立不穩。
風鈴劇烈搖晃,發出的不再是清脆鈴聲,而是一種低沉的嗡鳴。許紅豆感到一陣眩暈,周圍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她驚恐地想抓住牆壁,卻發現自己的手穿過了實體。
"怎麼回事——"她的聲音被風聲吞沒。
最後一刻,她看到風鈴上的紋路亮起藍色的光,然後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
鳥鳴聲。這是許紅豆恢複意識時聽到的第一個聲音。
她睜開眼,刺目的陽光讓她立刻又閉上了。身下不是堅硬的柏油路,而是...草地?她再次嘗試睜眼,這次成功了。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茂密的竹林,陽光透過竹葉的縫隙灑落下來,形成斑駁的光影。許紅豆猛地坐起來,頭痛欲裂。她穿著的不再是職業套裝,而是一件素白的...古裝?
"這是哪兒..."她喃喃自語,摸索著口袋,手機還在,但顯示無信號。包也在,風鈴依然掛在上麵,但不再發光。
遠處傳來腳步聲,許紅豆警覺地抬頭。一個背著弓箭、穿著粗布短打的男子出現在竹林間,看到她的瞬間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