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豆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幾個偏方會引起這麼大反響。
短短三天內,"有風茶館來了位女神醫"的消息傳遍了整個雲溪鎮。從早到晚,不斷有人前來求醫問藥,茶館的門檻幾乎被踏破。
"許大夫,我家婆婆咳嗽半個月了..."
"神醫姑娘,我這腿一到陰雨天就疼..."
"小娘子,我兒子背上長了個瘡..."
麵對一張張期盼的麵孔,許紅豆頭皮發麻。她哪是什麼神醫?不過是記得些現代醫學常識罷了。可看著那些飽含希望的眼睛,她又狠不下心拒絕。
"一個一個來,但我要先說清楚,我不是真正的大夫..."她第無數次聲明。
謝臨風站在櫃台後,安靜地觀察著這一切。每當許紅豆遇到棘手的情況,他就會適時出現,遞上一杯恰到好處的茶,或是一句委婉的解圍。
第四天清晨,許紅豆頂著兩個黑眼圈推開房門,發現謝臨風已經在院子裡等她。晨光中,他一身淡青色長衫,手持一本冊子,眉目如畫。
"許姑娘,昨夜睡得可好?"他合上冊子,微微一笑。
許紅豆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做了整晚的夢,全是給人看病..."
"姑娘心善,不忍拒絕他人。但長此以往,隻怕自己先累垮了。"謝臨風遞給她一個小瓷瓶,"安神的茶丸,含一粒在舌下。"
許紅豆接過,倒出一粒褐色的小藥丸放入口中。頓時,一股清涼從舌尖蔓延開來,頭腦為之一振。
"好神奇!這是什麼?"
"薄荷、茯苓加幾味安神草藥,我自己配的。"謝臨風示意她在石凳上坐下,"今日茶館不開門,我帶你上山認些草藥。既然被當作大夫,總得有些真本事。"
許紅豆眼睛一亮:"太好了!我正愁不知道怎麼應付那些病人呢。"
雲溪山鬱鬱蔥蔥,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儘,如同輕紗般籠罩著山間小徑。謝臨風走在前麵,不時停下指認路邊的草藥。
"這是黃芩,清熱燥濕;那是車前草,利水通淋..."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山林中格外清晰。
許紅豆認真記著,時不時拿出個小本子畫下草藥形狀,旁邊標注功效。謝臨風對她那個小本子和奇怪的筆很感興趣,但什麼也沒問。
"謝掌櫃,你怎麼懂這麼多草藥知識?"爬到一個平台休息時,許紅豆忍不住問道。
謝臨風望著遠處雲霧繚繞的山峰,沉默片刻:"家母體弱,我從小便研究這些。"
許紅豆敏銳地察覺到他提到母親時語氣的微妙變化,識趣地沒有追問。她轉而指向不遠處一株開著紫色小花的植物:"那個也是藥草嗎?"
謝臨風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臉色突然一變:"彆碰!"
他一把拉住已經起身的許紅豆,力道之大讓她踉蹌了一下,幾乎撞進他懷裡。一股淡淡的茶香混合著鬆木氣息撲麵而來,許紅豆的臉瞬間熱了起來。
"那是斷腸草,有劇毒。"謝臨風鬆開手,聲音恢複了平靜,"紫色小花很漂亮,但一片葉子就足以要人命。"
許紅豆心有餘悸地退後兩步:"謝謝...我差點..."
"是我考慮不周,該提前告訴你哪些危險的。"謝臨風自責道,"我們休息一會兒就下山吧,今日先認這些常用的。"
下山路上,許紅豆的腳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險些滑倒。謝臨風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手臂,這一扶就再沒鬆開,一直穩穩地護送她到山腳下。
他的手心溫暖乾燥,讓許紅豆莫名安心。奇怪的是,她並不想掙脫這份保護。
回到茶館後院,謝臨風取出幾包曬乾的草藥,開始教她如何配簡單的藥茶。
"金銀花加菊花,清熱解毒;陳皮加山楂,消食化積..."他修長的手指靈活地搭配著各種草藥,"記住,用藥如用兵,不在多而在精。"
許紅豆學得認真,但一個上午接收的信息太多,難免混淆。當她第三次把甘草和黃芪弄混時,謝臨風沒有絲毫不耐,隻是輕輕搖頭,重新講解兩者的區彆。
中午,謝臨風親自下廚做了兩碗素麵。麵條勁道,湯頭清澈,上麵飄著幾片碧綠的菜葉和香菇。許紅豆嘗了一口,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這也太好吃了吧!謝掌櫃,你還有什麼是不會的?"
謝臨風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不過是些家常手藝。姑娘喜歡就好。"
飯後,許紅豆主動收拾碗筷。當她擦著手從廚房出來時,看到謝臨風正在書房門口等她。
"來,教你認穴位。"
書房比許紅豆想象的要大,四壁書架直抵天花板,堆滿了線裝書和卷軸。一張寬大的紅木書桌上擺著文房四寶,還有幾本翻開的醫書。
最引人注目的是牆上掛著一幅人體經絡圖,上麵密密麻麻標注著穴位和經絡走向。
"這是..."
"《黃帝內經》中的經絡圖。"謝臨風站在圖前,"針灸推拿是中醫重要組成部分,認準穴位,有時比用藥更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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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著圖上一個小點:"合穀穴,在虎口處。頭痛、牙痛時按壓可緩解..."
許紅豆湊近細看,不小心踩到了謝臨風的衣角,身體向前傾去。謝臨風迅速轉身扶住她的肩膀,兩人瞬間近在咫尺。
許紅豆能清晰地看到他睫毛的弧度,以及那雙琥珀色眼眸中自己的倒影。一股奇異的感覺從心底升起,她慌忙站穩,假裝對桌上的醫書產生了濃厚興趣。
"這本《本草綱目》...呃...很古老吧?"
謝臨風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是家傳的手抄本,有些年頭了。"
接下來的教學在一種微妙的氛圍中進行。謝臨風耐心講解,許紅豆認真聽講,但兩人都刻意保持著一定距離。
傍晚時分,茶館來了位不速之客——蘇玲瓏。她一進門就看到許紅豆和謝臨風頭碰頭地研究醫書,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臨風哥哥!"她嬌聲喊道,"爹爹讓我來請你明日去家裡用晚飯。"
謝臨風抬頭,禮貌但疏離地點頭:"多謝蘇員外美意,但明日已有約,改日吧。"
蘇玲瓏撅起嘴:"什麼約啊?比我們家還重要?"
許紅豆識趣地收拾書本準備離開,卻被謝臨風叫住:"許姑娘,這個穴位還沒講完。"他轉向蘇玲瓏,"我在教許姑娘醫術,明日繼續。"
蘇玲瓏眼中閃過一絲嫉恨:"她一個外鄉人,學什麼醫術?趙大夫都說她那些法子不正統!"
"醫術不分正統異端,能治病救人便是好方法。"謝臨風聲音平靜,但語氣不容置疑。
蘇玲瓏氣得跺腳:"你被她灌了什麼迷魂湯!一個來曆不明的女子..."
"玲瓏!"謝臨風聲音一沉,"注意言辭。"
蘇玲瓏紅著眼眶跑了出去,臨走時狠狠瞪了許紅豆一眼。
許紅豆歎了口氣:"我給你添麻煩了。"
謝臨風搖頭:"不關你的事。玲瓏從小被寵壞了,總覺得所有人都該圍著她轉。"
"她...很喜歡你吧?"許紅豆試探地問。
謝臨風失笑:"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喜歡。她隻是習慣了所有人都順著她,而我沒有而已。"
這個話題就此打住,但許紅豆心裡莫名輕鬆了幾分。
接下來的日子,許紅豆白天跟著謝臨風學醫術,晚上則教他現代的記賬方法。她發現謝臨風學習能力驚人,阿拉伯數字和簡單方程式一教就會,甚至能舉一反三。
"你們家鄉的算術確實簡便。"某天晚上,謝臨風看著新做的賬本讚歎道,"這些符號...很精妙。"
許紅豆猶豫了一下:"其實...在我的世界,這些都是小孩子就會的基礎知識。"
謝臨風抬眼看她,目光深邃:"你的世界?"
許紅豆咬了咬唇。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對謝臨風產生了信任。也許...是時候透露一些真相了。
"謝掌櫃,如果我告訴你,我來自一個完全不同的地方,那裡有會跑的鐵車汽車),能在天上飛的鐵鳥飛機),還有千裡傳音的小盒子手機)...你會相信嗎?"
謝臨風的表情變得難以捉摸。他放下毛筆,輕輕摩挲著茶杯邊緣:"許姑娘,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你所說的...未必不存在。"
這個回答出乎許紅豆意料。她原以為會被當成瘋子,至少也是將信將疑。但謝臨風的反應,幾乎像是...早就知道些什麼。
"你...不覺得我在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