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之華,愛之華
醫院的燈光白得刺眼,消毒水的味道濃鬱得讓人反胃。都賢收躺在病床上,手臂纏著厚厚的繃帶,臉色依舊蒼白,但呼吸已經平穩。醫生說子彈擦傷了動脈,失血不少,但幸好送醫及時,沒有生命危險。
我守在他的床邊,握著他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一夜未合眼。窗外天色漸亮,晨曦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警察來了又走,記錄口供,確認情況。都海秀作為現場目擊者和參與者,承擔了大部分的解釋工作。她冷靜地敘述了如何跟蹤白尚雅,如何發現彆墅的異常,以及最終的對峙和槍擊。她巧妙地略過了白尚雅關於她母親之死的指控,也隱瞞了我那部分“來自未來”的驚世駭俗的真相。
白尚雅被警方控製後,經過精神鑒定,被確認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和妄想症,極有可能是長期受到都敏浩的心理控製和暗示所致。她被判定為限製行為能力人,但因其行為極端危險,被送往一所高度設防的精神病院進行無限期強製治療。她口中關於“保護”和“愛”的囈語,成了案件報告中令人唏噓的注腳。
都海秀在都賢收脫離危險後,來病房看過他一次。姐弟倆相對無言,空氣中彌漫著尷尬和傷痛。
“這個,”都海秀將一個陳舊的小筆記本放在都賢收的床頭櫃上,聲音乾澀,“是父親藏在保險櫃裡的...另一本日記。裡麵...有關於母親那晚的...詳細記錄。”
都賢收的目光落在那個筆記本上,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卻沒有伸手去拿。
都海秀深吸一口氣,繼續說:“我...很久以前就知道父親不正常。但我選擇了逃避,去了國外,假裝一切與我無關。甚至...母親出事那晚,我接到她的電話,聲音很害怕,讓我快去...但我因為害怕,耽誤了...”她的聲音哽咽了,充滿了積壓多年的悔恨,“如果我當時立刻趕過去,也許...”
她沒有說下去,眼淚終於滑落。這是她第一次在弟弟麵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麵。
都賢收閉上了眼睛,久久沒有說話。再睜開時,眼底的情緒複雜難辨,有痛苦,有諒解,也有深深的疲憊。
“都過去了,姐姐。”他最終輕聲說,聲音沙啞,“我們...都隻是他棋盤上的棋子。”他沒有說原諒,但也沒有指責。
都海秀捂著臉,低聲啜泣起來。哭過後,她似乎輕鬆了一些。
“我辭去了醫院的工作。”她擦乾眼淚,語氣平靜下來,“我申請了無國界醫生組織,下周就走。去一個...很遠的地方。這裡的一切,就都...交給你了。”
她看了一眼那個筆記本,又看了一眼我,眼神複雜:“好好照顧他。也...照顧好你自己。”
她沒有等回應,轉身離開了病房,背影決絕而孤獨。她知道,有些裂痕需要時間,而離開,或許是對彼此最好的療愈方式。
都賢收沒有去看那本日記,隻是讓我把它收起來。他說,他現在還沒有勇氣麵對母親死亡的每一個細節。
幾天後,都賢收出院了。警方正式發布公告,澄清了都賢收的所有嫌疑,並詳儘公布了都敏浩的罪行。媒體經曆了又一輪瘋狂的報道,但風向徹底轉變,都賢收從“殺人犯之子”變成了“受害者”和“揭開真相的英雄”。當然,這種關注度對我們來說,依舊是難以承受的負擔。
我們的住處和工作室外依舊有記者蹲守。都賢收的精神狀態很差,噩夢頻繁,對人群和噪音異常敏感,有時甚至會莫名地顫抖。我知道,身體的傷口容易愈合,但心理的創傷需要漫長的時間。
一天晚上,他緊緊抱著我,把頭埋在我的頸窩,聲音悶悶的:“俞瑾,我們離開這裡吧。離開首爾,離開所有認識我們的人。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隻有我們兩個人。”
“好。”我毫不猶豫地回答,“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我們變賣了所有能變賣的東西,包括那間工作室。都海秀把她那份遺產也留給了都賢收。我們帶著簡單的行李,在一個清晨,悄悄地坐上了離開首爾的長途汽車,沒有告訴任何人目的地。
汽車駛出繁華的都市,穿過田野和山巒,最終在一個靠海的、寧靜到幾乎被時間遺忘的小鎮停了下來。這裡空氣鹹濕,人煙稀少,隻有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和海鷗的鳴叫。
我們租了一間小小的、帶著院子的老房子,推開窗就能看到蔚藍的大海。都賢收買來了簡單的工具,在院子裡搭起了一個工作棚。
他開始重新拿起錘子和刻刀,但不再製作那些精致卻冰冷的東西。他開始用海邊撿來的浮木、生鏽的金屬片、被磨圓的海玻璃進行創作。他的作品變得粗糲、原始,卻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仿佛在用力掙脫所有束縛。
陽光和海風漸漸撫平了他眉間的褶皺。他的笑容多了起來,雖然依舊安靜,但眼神不再空洞。晚上,我們依偎在院子裡,聽著潮聲,數著星星,很少說話,卻感覺無比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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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徹底切斷了與過去的聯係。首爾的一切,包括那個可能永遠無法解釋的“穿越”,都像一場遙遠的夢。我不再去想如何“回去”,因為這裡,在這個他身邊的地方,就是我的歸宿。
一天傍晚,夕陽把海麵染成一片絢爛的金紅。都賢收拉著我的手,走到海邊。浪潮溫柔地漫過我們的腳踝。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裡麵是一枚戒指,戒托是銀質的海浪造型,托著一顆被精心打磨過的、閃爍著溫暖光澤的海玻璃。
“不值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神卻無比認真,“是我自己磨的。俞瑾,謝謝你...謝謝你來到我身邊,謝謝你沒有放棄我,謝謝你...愛我。”
他的聲音因緊張而微微顫抖:“我知道我還有很多問題,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完全擺脫那些陰影...但我保證,我會用餘生來愛你,保護你,讓你幸福。你...願意嫁給我嗎?”
海浪聲仿佛在這一刻遠去。我看著他的眼睛,那裡麵盛滿了夕陽的餘暉和小心翼翼的期待,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陰霾和恐懼。
我伸出手,用力點頭,淚水卻模糊了視線:“我願意。無論過去,不問將來,隻要是你,我都願意。”
他如釋重負地笑了,那笑容明亮得如同衝破烏雲的陽光。他小心翼翼地將那枚獨一無二的戒指戴在我的無名指上,然後低頭,吻去了我的淚水,最終深深地吻上我的唇。
海風纏繞著我們的發絲,夕陽為我們鍍上金色的輪廓。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陌生的海邊,我們找到了彼此,也找到了回家的路。
幾個月後,都賢收的小工作室在鎮上漸漸有了名氣。人們喜歡他那些充滿生命力的作品。他依舊話不多,但眼神溫和。
我在鎮上的小學找到了一份教英語的工作,孩子們純真的笑臉讓我感到平靜充實。
我們的生活簡單而平凡,卻充滿了從未有過的踏實和溫暖。
一天,我下課回家,看到都賢收在工作棚裡,對著一個作品出神。我走過去,從背後輕輕抱住他。
他麵前的工作台上,放著一朵用各種廢棄金屬拚接、鍛造而成的花。它不像任何已知的花卉,形態帶著一絲掙紮和扭曲,仿佛從廢墟中頑強生長出來,但在最中心的花蕊處,他用一顆光滑溫潤的海玻璃點綴,在燈光下折射出柔和而充滿希望的光澤。
它不再是從黑暗土壤中生長出的“惡之花”。
它是曆經風雨摧殘,最終向著陽光綻放的——“愛之華”。
都賢收握住我環在他腰上的手,輕聲說:“送給你。”
我靠在他的背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知道我們終於徹底走出了那片漫長的黑夜,迎來了屬於我們自己的、嶄新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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