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高級彆的警報還在頭頂尖銳地嘶鳴,紅光像潑灑的鮮血,一遍遍洗刷著倉庫冰冷的金屬牆壁和每個人驚惶失措的臉。空氣裡彌漫著電子焦糊味和一種無形的、繃緊到極致的恐慌。
林薇站在漩渦中心,賬戶歸零的提示像一枚冰冷的勳章貼在視網膜上。虛脫感潮水般湧來,又被更高濃度的腎上腺素強行壓下。
【獎勵結算:生存點數200。請宿主於休息區等待後續指令。】係統的聲音機械地重複。
後續指令?她幾乎能猜到那“指令”會是什麼——秋山深一絕不會讓遊戲就這麼結束。尤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
團隊頻道裡死寂無聲。之前的怒罵、質問、絕望的咆哮,全都消失了。並非原諒或理解,而是極致的震驚過後,一種更為可怕的、冰封般的死寂。他們完美的計劃,他們信賴的領袖秋山君……被一個瘋女人用最荒謬的方式徹底攪黃了。
沒人再敢輕易發聲,仿佛誰先開口,就會引爆什麼不可預知的恐怖。
混亂的腳步聲從四麵八方逼近,是係統的執法者,還是被驚動的其他海關玩家?林薇分不清,也不在乎。她隻是站在原地,微微仰頭,任由紅光在她臉上明明滅滅。
幾名穿著純白製服、麵無表情的工作人員突破混亂的人群,徑直朝她走來。沒有多餘的言語,隻是一左一右“請”住了她的手臂,力道不容抗拒。
“林薇小姐,由於您觸發最高級警報並導致遊戲進程出現重大異常,請隨我們前往特彆休息室進行……情況說明。”為首的人聲音平板無波,像念誦既定程序。
林薇沒有反抗,順從地被他們帶離這片狼藉。經過其他走私者隊友身邊時,她能感覺到那些投射過來的目光,混雜著憎恨、恐懼,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探究。
她被帶離主倉庫區,穿過幾條更加僻靜無人的白色走廊,最終被送入一個房間。
門在身後無聲合攏。
與其說是休息室,不如說更像一間極簡主義的審訊室。純白的四壁,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光線是冰冷的白,均勻地鋪滿每一個角落,找不到一絲陰影可以躲藏。
空氣裡安靜得能聽到自己血液流動的嗡鳴。
林薇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蜷縮起來。她在等。等係統的最終判決,或者……等那個人的到來。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枯燥得令人心焦。
不知過了多久,門再次無聲滑開。
秋山深一站在門口。
他換了一身衣服,依舊是剪裁合體的黑色西裝,但細節處略有不同,襯得他身形越發挺拔。臉上看不出絲毫經曆了計劃破產的惱怒,甚至連慣常那點慵懶的笑意都淡去了,隻剩下一種純粹的、冰冷的審視。
他反手關上門,哢噠一聲輕響,在過分安靜的房間裡清晰得駭人。
他沒有立刻走近,隻是倚靠在門板上,目光像手術刀一樣,緩慢地、一寸寸地刮過林薇的臉,仿佛要剝離她所有偽裝,看到底下最真實的神經脈絡。
林薇強迫自己迎上他的視線,後背卻不由自主地繃緊,抵住冰涼的椅背。
“一場精彩的煙火表演。”他終於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某種金屬質的冷感,在這密閉空間裡層層回蕩,“用最高警報做焰火,用五億資金做燃料。”
他微微歪了下頭,眼神裡沒有任何讚賞,隻有深不見底的探究。
“我從一開始就在想,”他慢步走近,皮鞋踩在光潔的地麵上,發出近乎無聲的輕響,卻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跳節拍上,“你到底是太聰明,還是太愚蠢。”
他在桌子對麵停下,雙手撐在桌麵上,俯身逼近。那股清冽又危險的氣息再次籠罩下來,帶著無形的壓力。
“現在,我好像有點明白了。”他凝視著她的眼睛,距離近得能看清她瞳孔裡細微的收縮,“你不是蠢。你隻是……目的明確得令人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