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的空氣凝固成冰。三枚符文的光芒恐懼的紅,憤怒的橙,悲傷的藍)交織投在林薇臉上,映出她瞳孔裡地震後的殘骸。係統那聲“生成成功”的餘音像蛛絲,顫巍巍地懸在死寂中,隨時會斷。
秋山深一靠坐在對麵,之前的慵懶和玩味從他身上褪得乾乾淨淨。他像一尊浸在暗影裡的雕塑,隻有那雙眼睛是活的,銳利、冰冷,緊緊鎖住她,仿佛已經用視線將她從裡到外剖開,看到了那個名為“必須輸”的核心指令。
他知道了。
雖然還不知道係統本身,但他觸碰到了真相最滾燙的內核。
林薇的指尖在桌下抖得厲害,她用力攥緊,指甲摳進掌心,試圖用這點微不足道的痛楚拉回潰散的理智。不能慌。慌就是死。
【最後一項情緒密鑰:‘喜悅’。請共鎖人繼續嘗試。】係統的催促音再次響起,冰冷地推進著流程,對剛才那幾乎擊穿靈魂的交鋒漠不關心。
喜悅?
在林薇此刻一片冰封的胸腔裡,這個詞遙遠得像上輩子的笑話。
秋山深一沒有動。他甚至沒有去看那最後空著的符文凹槽,目光依舊焊在她臉上,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專注。
“喜悅……”他緩緩重複這個詞,語調平直,像在念一個與自己無關的生僻詞,又像是在給她最後一點組織防禦的時間。
林薇喉嚨乾澀得發疼,她試圖吞咽,卻徒勞無功。
他忽然極輕微地笑了一下,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讓周遭的空氣更冷了幾分。
“看來,常規方法是不行了。”他慢條斯理地說著,身體微微前傾,手肘重新撐回桌麵,重新拉近那令人窒息的距離。
他的目光從她顫抖的眼睫滑到她失血的嘴唇,像是在評估從哪裡下刀最有效。
“需要一點……非常規的刺激。”他得出結論,聲音壓低,帶著一種近乎溫柔的殘酷,“比如,一點關於‘後果’的清晰認知。”
林薇的心臟猛地一跳,不祥的預感像冰冷的藤蔓纏裹上來。
秋山深一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那個閃爍著不祥光芒的密碼盒。
“你說,”他語氣隨意得像在討論天氣,內容卻字字滴著毒液,“這裡麵鎖著的,會是什麼?”
“是我的某段記憶?一件舊物?還是……”他頓了頓,目光如同實質,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你的?”
林薇的呼吸驟然停止。
“係統說,是‘最珍視之物’。”他繼續慢悠悠地說道,每一個字都像慢動作播放的子彈,精準地射向她的要害,“如果打不開,就會被‘永久封存或銷毀’。”
他欣賞著她臉上血色褪儘的過程,像是在欣賞一幅名畫。
“我很好奇,林薇小姐。”他微微偏頭,眼神裡是純粹到殘忍的好奇,“對你而言,有什麼是‘珍視’到,寧願違背你那‘必須輸’的本能,也想要保護的東西嗎?”
“或者說……”他拖長了語調,給她留下足夠想象恐懼的時間,“對你背後那個‘存在’而言,有沒有什麼‘東西’,是它判定你……絕對不能失去的?”
轟——!
又一道驚雷劈下!他不僅在試探她的弱點,更是在試探係統的規則!他用最珍視之物做賭注,逼她在“必須輸”的指令和“不能失去”的底線之間做選擇!
劇烈的矛盾像兩隻巨手,猛地攥住她的心臟,向相反的方向狠狠撕扯!輸掉遊戲,保護秘密,但可能永久失去未知卻“最珍視”之物?還是……
她不知道!她根本不知道那盒子裡是什麼!是她的?還是他的?如果是她的……會是什麼?是她藏在心底最深處、連自己都不敢輕易觸碰的記憶嗎?係統會用什麼來定義她的“珍視”?
巨大的恐慌和茫然如同海嘯,瞬間淹沒了她!
而就在這時——
秋山深一忽然做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動作。
他並沒有等待她的答案,也沒有繼續施加壓力。他隻是非常自然地將自己的手腕,搭在了冰冷的桌麵上,恰好靠近那個密碼盒的側麵一個不起眼的感應區。
這個動作流暢得仿佛隻是調整了一下姿勢。
但就在他手腕接觸桌麵的瞬間——
密碼盒內部,傳來一聲極其輕微、卻與之前情緒密鑰生成時截然不同的——
哢嗒聲。
很輕,很快,幾乎被林薇粗重的呼吸聲掩蓋。
但那枚始終黯淡的、代表“喜悅”的符文,卻像是被一股外來的、強橫的力量瞬間注入生命——
驟然爆發出一股異常明亮、甚至顯得有些刺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