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回旋鏢」
多弗伸手摸了一把趴在桌上的伯特倫,小貓愜意地眯起眼睛,在他的手底下舒服地發出呼嚕聲,“喵~”
“調查得怎麼樣了?”
古拉迪烏斯走上前,將照片和資料放在多弗的辦公桌上,多弗順手拿起來,開始翻看。
“已經確認,確實是柯拉鬆。”
多弗看著照片上那張沒有塗抹妝容清俊的臉,眉頭皺了皺,語氣冰冷地糾正道:“他已經不是柯拉鬆了。”
古拉迪烏斯垂頭,“是。”
“我們之前離開米尼翁島的時候,海軍鶴的軍隊就已經登島了,自此羅西南迪被安排在海軍本部的醫院養傷。”
“羅西南迪在複職後,一直在北海,並沒有進入偉大航路,所以一直沒有他的消息。”古拉迪烏斯條理清晰地彙報著。
多弗墨鏡後的神色晦暗不明,手指摩挲著照片,仔仔細細地翻了好幾遍。
能從照片上看出來,羅西南迪的精神很好。
“兩年了吧?”多弗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詢問古拉迪烏斯,聲音裡透著幾分複雜的情緒,“沒想到我們在忙著彆的事情的時候,他也還活得好好的。”
多弗拿出打火機,“啪”的一聲點燃,將照片湊到火苗上。
火焰迅速吞噬了薄薄的紙片,火光微弱地跳躍著,打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以前的事就不追究了,不要告訴任何人他還活著。”多弗盯著燃燒的照片,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古拉迪烏斯一向都隻聽他的,向來不問原由,立即應下,“是,少主。”
多弗擺了擺手,說道:“下去吧。”
“是。”古拉迪烏斯微微鞠躬,轉身退出了房間,帶上了門。
房間裡隻剩下一人一貓。
多弗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紅酒,拔掉塞子,對著瓶口仰頭就是狠狠的一口,酒液肆意地順著他的下頜滑落,浸濕了前襟。
可酒精的侵入卻如蚍蜉撼樹,根本無法平息他內心那翻江倒海般的起伏。
沒喝完的酒瓶從他無力的手中悄然滑落,“砰”的一聲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濺,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
他伸手摘下眼鏡放在一旁,隨後將整張臉深深地埋進手心裡,努力平複自己有些焦灼的心。
伯特倫似乎感受到了他不穩的情緒,從桌上輕巧地跳進他的懷裡,“喵?”
〔禦膳侍喂官的主人,你怎麼了?〕
多弗後仰著頭,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迷離,恍惚間意識又回到兩年前,在米尼翁島上的那個夜晚。
他親愛的弟弟在他的槍下,倒地不起。
多弗將貓又提到辦公桌上坐著,自己則拉開抽屜,取出那把對他來說有著特殊意義的槍。
這把槍,承載著他生命中最沉重的過往。
歲月似乎遺忘了它,這麼多年過去,它還是和當初他扣動扳射殺父親時,一模一樣。
多弗手指拂過槍身,神色低迷。
他的這把槍,隻殺過兩個人。
一個是給予他生命卻又將他的人生拖入深淵的父親,另一個是他無比疼愛的親弟弟。
多弗把槍拿在手裡,反複端詳著,槍身上火焰形狀的花紋,此刻在他眼中幻化成了幼年時被掛在牆壁上,腳底熊熊燃燒的紅雲模樣。
都是因為父親那個錯誤的決定,才導致了他們一家人最後悲慘的遭遇。
如果不是父親的愚蠢……母親就不會死。
仇恨在心底暗晦地滋長,像一株瘋狂蔓延的毒藤。
槍響之下,他沒有錯。
他隻是親手終結了這場悲劇的源頭而已。
可這個決定的代價就是,讓他與相依為命的弟弟羅西南迪從此分離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