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前往德雷斯羅薩」
烏塔的腳步在斷壁殘垣間頓了頓,指尖撫過焦黑的石柱——那些被火焰啃噬過的裂痕裡,還嵌著當年劇院穹頂的鎏金殘片。
海風卷著碎沙掠過耳畔,像無數冤魂在嗚咽,她喉間發緊,偏過頭對薩博說:
“曾經,艾雷吉亞也擁有如夢似幻的綺麗景致,圓頂劇院裡歌聲不絕,街頭音樂家隨處可見,每晚,燈光與音符交織成光影秀,用音樂將整座島嶼賦予生命。”
“但這一切……都被海賊毀了。”
“他們為了搶走島上的珍寶,將艾雷吉亞破壞了個徹底,所有人都死了,隻有我和戈登活了下來。”
“所以我討厭海賊。”她忽閃的睫毛像是沾了晨露的蝶翼,偏過頭,又躲開薩博的目光,“但這並不代表著,我就會對革命軍另眼相看。”
“薩博,我不信你。”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人在失去生命,你們革命軍真的有在阻止嗎?”
革命軍改變世界,開什麼玩笑?如果他們真的在改變世界,那為什麼粉絲寄給她的信裡,全都是眼淚?!
烏塔早知道,靠彆人是靠不住的。
所以她已有自己的計劃,她會用自己的能力,為大家創造出一個沒有痛苦、沒有紛爭、人人都能享受音樂與和平的理想世界。
再過不久,大家就能幸福地活著了……
一旦開始實施她的計劃,為了維持那個世界的存在,她就醒著,永遠醒著。若是閉上眼,所有的一切又都會碎成泡沫。
烏塔已經預見了自己未來的結局。
她想要所有人獲得幸福,就得有所犧牲,但目前,她沒做好赴死的準備,她還需要一點時間……
“在經曆艾雷吉亞的慘狀後,我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她彆過臉,聲音冷得像結霜的雨滴,“你也看到了,艾雷吉亞早已經一無所有,這裡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我也不會加入你們。”
“天馬上就要黑了,你早點離開吧。”
心裡卻有個微小的聲音在敲鼓。
也許她的想法過於天真,掙紮到最後也可能是黃粱一夢,但沒有彆的辦法,隻能朝那個方向試一試,她也隻能做到如此。
但另一邊,她又在期待著……
期待這個突然闖入艾雷吉亞,自詡為革命軍參謀總長的男孩兒,能說些話來反駁她……打碎她那過於理想的想法,以及她那不切實際的期盼。
薩博卻搖了頭,夕陽的金輝淌在他發梢,像燃著一簇溫暖的火:“不,這裡並不是一無所有,艾雷吉亞有它存在的意義,它所承載的曆史就是它最珍貴的寶藏。”
“而且,這裡還住著一位能夠改變世界的人,這就足以值得我涉險為她而來。”
“烏塔小姐,艾雷吉亞像口密封的琴箱,太久沒聽過外麵的聲音了。”
“革命軍不是神,我們隻是一群舉著火把趕路的人,沒法一下子照亮整個黑夜,但我們在拆那些逼死人的枷鎖。”
“努力讓世界變得更好,讓更多人脫離剝削,吃上飽飯,穿上暖衣,讓未來的孩子們拿起的是筆而不是刀,讓大家都獲得自由,這是我們一直奮鬥的目標。”
他望著她的眼睛,認真道:“烏塔小姐的歌聲,蘊含著能讓人感到幸福的魔力,能夠讓遭受過傷害的人們振作起來,這就是你的武器,是世上千斤萬兩都換不來的東西。”
“我不會放棄邀請你,但在你拒絕我之前,能不能……請你再多看看這個世界?”
薩博開朗一笑,“這個世界早已變得不一樣,願意離開這個島,和我一起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嗎?”
烏塔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琴弦突然斷了個音,“外麵的……世界嗎?”
說不想,那是假的。
可外麵很危險,戈登是不會同意的。
“你隻需要回答願不願意,”薩博笑得像偷藏了陽光,“剩下的交給我。”
“一個月後,你再考慮要不要加入我們,無論如何,我都會把你安全送回來,我保證。”
海風吹亂了她的發,也吹散了那句細若蚊蚋的應答。等反應過來時,“好”字已經飄進了薩博耳朵裡。
薩博的眼睛瞬間亮得像燃起來的星火。
烏塔懊惱地咬了咬唇,指尖發燙。
覺得自己像是一時被鬼迷了心竅,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但她還是不相信這個人能說動戈登。
直到踏上船的那一刻,烏塔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竟然有些緊張。
烏塔扶著欄杆的手指微微發顫,明明是從小待慣的搖晃,此刻卻像踩在雲朵上,暈乎乎的。
她就這麼離開了……?
烏塔都有些懷疑戈登是被薩博吵得不耐煩了,才同意讓她暫時離開。
“我們去哪兒?”
薩博他紳士又周到。
變戲法似的端出銀托盤,上麵放著的甜茶還冒著熱氣,小蛋糕綴著糖霜。
還從懷裡拿出一本,他搜羅了很久才高價買到的古典樂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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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音樂,但他認為她會感興趣。
烏塔捏著樂譜的指尖頓了頓,紙頁間似乎還留著陽光的味道,翻開後,內頁上有些許沒擦掉的黴點和水漬的汙痕。
但不難看出,這本書,是他認真修複過的,隻是手法不專業,卻也顯得更真誠。
“我們去德雷斯羅薩。”薩博回答她。
要讓烏塔看到改變,那必然第一個目的地就是德雷斯羅薩。
那個充滿愛與激情、浪漫與和平的夢幻島嶼,在海上雜誌的《最宜居島嶼排行榜》上,德雷斯羅薩可是排名第一的存在。
隻有現在的德雷斯羅薩,符合他理想中的世界,他想要帶著烏塔去看看。
烏塔望著漸漸遠去的艾雷吉亞,忽然覺得,或許這場突如其來的遠航,會比她預設的夢境,更像首沒聽過的新歌。
海風卷著鹹濕的氣息撲在臉上,烏塔的目光又不受控製地飄向正在掌舵的薩博。
夕陽的金輝漫過他利落的發梢,勾勒出挺直的鼻梁,比起革命軍,他更像是從貴族家庭裡任性出逃的少爺。
他的指節因常年握柄泛著薄繭,那雙握著舵盤的手沉穩得像嵌在上麵。
雖然是金枝玉葉的外表,卻有著格外強大的內核。
……是個好人……或許她能多相信他一點呢?
薩博若有所感,轉過頭,眼角彎起個溫和的弧度,海浪的碎光全落進他眼裡,“我們最多後天就能到,彆擔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烏塔猛地收回視線,指尖無意識絞著裙擺,嘴角卻偷偷掀了個極小的弧度,但嘴上還是傲嬌道:“我可沒問你。”
“是,”薩博低笑起來,聲音混著海浪聲格外清朗,“是我想告訴你。”
烏塔彆過臉,望著翻湧的浪花,又挖了一勺小蛋糕送入嘴裡。
但看到他照顧這麼周到的份上,烏塔決定,未來一個月……
她會稍微給他一點好臉色看的,但她絕對不是那種很容易就能被感動的人。
這麼想著,眼角的餘光卻又瞥見薩博。
他正低頭調整航向,側臉的輪廓被霞光染得柔和,烏塔的嘴角不受控製地又往上彎了彎,她趕緊抬手揉了揉眼睛,假裝是被海風迷了眼。
德雷斯羅薩……她忽然想起雜誌上那片綴滿鮮花的海岸,彩色的建築像打翻的調色盤,鮮豔又熱烈。
也許到了那個地方,就能給她的新曲,找到合適的收尾。
她開始期待了……
“羅西娜大人!你的電話!!”baby5喊道。
羅西娜正教訓某個不聽話的小火烈鳥,聽到有人找,立馬將侑利卡扔到一邊,拍了拍手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