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味是因數日前的桑蠹與示警函,正是沈天的管家沈蒼送到杜堅手裡。
陰鬱則是因崔天常當日嚴令泰天府查證蟲災,籌謀應對後,便親身前往青州各地探查災情。
結果泰天府上下群官或為對抗他巡查武備糧倉,或為門戶私計,彼此推諉塞責,敷衍應付,甚至是有意拖延怠政,直到次日才開始行動,讓他火冒三丈,至今都鬱憤難消。
沈天走到石鎖前,深吸一口氣,丹田內金紅真氣交織湧動。
他並未動用大日天瞳,僅憑血魔十三煉淬煉的筋骨發力,雙臂肌肉賁張如虯龍,五十石石鎖被他緩緩托起,在頭頂懸了三息便重重落下,激起一片煙塵。
人群中的費玉明臉色瞬時沉了下來,這家夥居然還真把石鎖舉起來了。
他隨後一聲冷哼,剛夠合格而已,應是用了什麼臨時漲力的藥物之類。
林端也眉頭大皺,心想這家夥莫非也有符寶?不可能!以沈家的根底,拿不出這等神物。
接下來是穿障跑,沈天在木樁中身形忽快忽慢,時而如狸貓鑽過木樁,時而似遊魚滑過壕溝,堪堪在半刻鐘最後一息衝過終點。
人群中的費玉明與林端愈發失望。
雖然沈天在樁林裡麵險象環生,可過了就是過了。
也不知這家夥是用什麼方法將速度提升上來的?監考的考官與崔禦史居然都未察覺異常。
不過下一關是避機弩,這是體魄考中最重要的一項,力量速度都極易借外力提升,反應力卻不是武修想提升就能提升上去的。
他們的目光跟隨沈天移動,看著沈天在二十具機弩環伺下站定,隨著考官一聲大喝,所有機弩同時發動,一百支短箭先後帶著破空聲襲來,密集如蝗。
沈天的身影也突然動了,他腳步踏著某種詭異的韻律,時而左傾避開正麵箭雨,時而旋身讓過側翼冷箭,如柳絮隨風,在箭雨縫隙中飄搖穿梭,看似險象環生,卻總能在間不容發之際避開所有短箭。
最後一支箭擦著他耳畔飛過,釘入身後的靶心時,沈天恰好站穩身形,發絲微動,衣袂輕揚。
“一百支!”周明德高聲唱數,語氣難掩驚訝,“優等!”
高台上,崔天常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眸中閃過一絲異色。
此子的反應速度,竟隻比剛才那兩位少年天才差了一線。
不過此子身上,有一絲淡淡的血煞縈繞,但不明顯。
白輕羽與燕狂徒同時轉頭望向沈天,前者眉頭微揚,似有些意外;後者則咧嘴嘿然一笑,他雙手交捏發出一陣‘哢哢’聲響,眼中燃起幾分戲謔。
有意思!這姓沈的能耐似有見漲,下次可與他會一會,自從去歲燕狂徒通過鎖廳試,晉升禦器師,他已很久沒找沈天打架了。
沈天則神色平靜,心緒毫無波瀾的離場,這對他來說本就是一件沒什麼難度的事,沒通過才奇怪。
後續考核越來越神奇,沈天看見一位七品禦器師抬手召出丈許冰牆,直接把五十石石鎖托到頂上去;還有一位禦器師穿障跑時足踏劍罡,百步障礙轉瞬即過;有人避機弩更顯神通,周身環繞的金屬薄片自動翻飛,將箭矢儘數彈開,更有甚者引動大地元氣,石鎖自行懸浮,機弩箭矢未及近身便被無形氣牆碾碎,看得新晉諸生目眩神迷。
沈天卻已沒了興致,他曾有過毀天滅地的力量,這些禦器師的手段,在他眼裡不過小兒科。
他看了片刻便轉身,尋到考場旁正在記錄成績的一位禦器司八品文書:“大人,請問體魄三試在下是否合格?”
那文書看了他一眼,隨後翻看記錄,點頭道:“沈公子三項皆過,三日後辰時來此參加功體考核便可。”
沈天頷首致謝,轉身往校場出口走去。
他與沈修羅一起剛走到禦器司的朱漆大門,便見謝映秋與趙無塵也在往外麵走。
謝映秋正與趙無塵低聲說著什麼,見沈天出來,抬眼淡淡看了一眼,隨即微微頷首:“這次成績不錯,三日後是功體考核,你可繼續強化你的赤血戰體,考核時注意凝神就行,你那大日天瞳彆亂催動,免得耗損真氣,屆時如能搭配一顆上佳的六品玄元聚氣丹,一顆七品大還丹,還是有一定概率通過的。
嗯~如果你想要萬無一失,要進一步的指導,可以到我的私人武館,購買二十節課,我會抽時間全程輔導。”
她的語聲卻毫無溫度,明顯帶著幾分程式化的客套。
謝映秋對沈天已不感興趣了。
接下來的功體考是三日後,而她的那位老上司打了保票,說這兩天她的升職文書就會下來,所以沈天的成敗都與她無關。
不過她也不是過河拆橋的人,還是給了沈天一條路子。
隻是得給錢——
謝映秋繼續邁步出門,轉頭對趙無塵道,“錦衣衛那邊你再去看看,想辦法套一下話,按理說這時候該有消息了。”
趙無塵從沈天身邊走過,也是正眼都懶得看,不過他還是象征性地拱了拱手,說了一句客套話。
三日後他會跟隨師尊入京擔任錦衣衛試百戶,以後與這位沈公子沒什麼交集了。
沈天看著兩人的背影,唇角卻微不可查地勾了勾。
沈修羅跟在他身後,淡金色的狐瞳裡閃過一絲了然。
她看出謝學正的敷衍幾乎寫在臉上,態度簡直與打發路人無異,與幾天前的關愛熱情判若兩人。
她想起沈天那封書信,忽然覺得有趣——沈八達接到沈天的書信,會不會對謝映秋出手?如果謝映秋沒法如願升職錦衣衛,她會是什麼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