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羽身後顯現出一隻狹長的玉質劍匣,劍匣‘嗡’地洞開,刹那間,千百道細如牛毛,卻鋒銳無匹的森白劍氣如暴雨梨花般激射而出!
劍氣並非攻敵,而是環繞其身瘋狂切割、攪動,粉碎,形成一片銳利無匹的劍域風暴,硬生生將迫近的靈壓撕開一道口子。那劍氣風暴帶著刺骨的寒意與割裂一切的鋒芒。
這正是他的護身法器——‘碎滅劍匣’。
白輕羽的另一側,燕狂徒猛地一握拳頭,周身肌肉虯結賁張,皮膚表麵竟隱隱浮現出古銅色的金屬光澤。
伴隨著一聲沉悶如古獸咆哮的巨響,一尊造型猙獰、布滿倒刺與獸首浮雕的骨鼎虛影自他頭頂轟然浮現!
他的根基法器‘百戰獸神鼎’氣勢磅礴沉重,散發著蠻荒凶戾的氣息,鼎口向下噴湧出渾濁而狂暴的土黃色煞氣洪流,化作了一隻龐大的虎形巨獸,硬撼著鎮嶽圭的清光,竟是以力破力,撐起一方空間。
這兩位先前一直都是靠自身的功體支撐,直到此刻才催動根基法器。
隻是當這兩股狂暴絕倫的法器力量甫一爆發,便不可避免地相互碰撞、擠壓,更是如同失控的猛獸般往四麵八方宣泄力量,不但將周圍的三位禦器師逼下擂台,就連石台中央的沈天也被波及。
此時台下一片驚呼。
“這是他們的根基法器?怎會有如此駭人的威勢?”
“不然呢?他們與法器的親合度高,功體也很強,法器之威自然沛莫能禦。”
“嘖,剛才台上那幾位同樣是八品,也融煉了法器,可他們與這兩位相較,簡直就是雲泥之彆。”
“碎滅劍匣與百戰獸神鼎,這都是頂級的法器啊,基礎版就要十萬兩白銀,如果想用好一點的材料,得花好幾十萬。”
台上沈天的眉峰微蹙。
白輕羽的劍氣正擦著他的耳畔飛過,將他一絲鬢發粉碎成渣;燕狂徒的蠻橫煞力緊隨而至,讓他的衣袍無風自舞。
周圍的靈壓也因這兩件法器的衝撞,比先前狂暴了數倍,使得沈天周身的金紅紋路逐漸扭曲,一身筋骨也發出了不堪重負的細微悶響。
沈天心情無比鬱悶,這種情況下彆說堅持一刻百息,可能下一瞬他就得被掃下台去。
這兩個混賬就不能稍稍收斂一些?是故意的吧?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沈天緊閉的雙眸驟然睜開!
他眼底深處,仿佛有兩點熾烈到無法逼視的金芒一閃而逝,如同兩輪微縮的烈日驟然點亮!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熔煉萬物的奇異吸力,以其雙目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那席卷而來的淩厲劍氣、狂暴煞氣,甫一接觸沈天周身丈許範圍,便如同百川歸海,又似冰雪消融,竟被那雙深邃金瞳無聲無息地、徹底地吞噬一空!
仿佛那裡存在著一座無形的熔爐漩渦,將一切襲來的異種能量瞬間分解、吸納,化為無形。
整個石台,乃至校場,那因白、燕二人法器爆發而驟然紊亂、倍增的恐怖壓力,在沈天所在的位置,竟出現了一個詭異的‘平靜空洞’!
他盤坐的身影,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心,顯得異常突兀與——平靜。
這驚鴻一瞥的異象稍縱即逝,沈天雙目中的金芒迅速斂去,恢複常態。
但他體內,因吞噬了部分法器餘波而帶來的些許溫熱能量,被混元珠轉化提成後,反倒讓他瀕臨極限的元氣得到了一絲意外的補充,壓力驟減。
既然被逼使用了大日天瞳,沈天索性沉下心神,以赤血戰體催發法器,生出細微金焰覆蓋身軀,將襲來的靈壓劍氣與蠻煞儘數消融。
這等以金焰護體的用法,與正常催動大日天瞳不同,能支撐更久。
沈天動用大日天瞳斬殺妖魔,最多能維持一息,現在溫和運轉,能堅持許久。
一刻一百息——一百五十息——一百八十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台上的靈壓已沉重到令人窒息。
沈天的身形依舊穩如磐石,皮膚下的金紅紋路流轉不息,將不斷攀升的靈壓層層卸去,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奇異的韻律,仿佛與那龐大的靈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對抗平衡。
直至一刻二百息,沈天見鎮嶽圭的青光已濃如實質,才微微一笑,身形如輕羽般躍下石台。
他落地時雙足穩如磐石,周身金焰緩緩收斂,仿佛隻是做了一場尋常的吐納。
白輕羽與燕狂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訝異。
此時白輕羽的千羽劍匣光芒已略顯黯淡,劍氣風暴範圍大幅縮小;燕狂徒頭頂的百戰骨鼎虛影也微微震顫,煞氣接近枯竭。
兩人強撐了兩個呼吸,終是抵不住愈發狂暴的靈壓,收了法器相繼退下。
校場瞬間陷入死寂,隨即爆發出低低的驚歎。
“好家夥,此子九品功體,竟撐到了一刻二百息?”
“這真是沈天?我是不是眼花了?”
“這家夥是不是用了什麼符寶?或是吃了什麼丹藥?”
“符寶不可能,崔禦史盯著呢!至於丹藥,他若肯為這次功體考吃這麼珍貴的丹藥,那活該人家通過考核。”
“他修的是童子功,而且小成了!童子功竟如此了得?”
“他的法器是大日天瞳?這親合度也高的嚇人啊!似乎更在這雙驕之上——”
崔天常負手立於台下,鷹隼般的銳利目光牢牢鎖定沈天。
他眼裡有驚異,也有狐疑,難道自己方才的感應真的錯了?考官沒有對此子徇私?
此子既然堅持到了現在,那麼其根基與意誌毋庸置疑,是毫無疑問的優等!不!是特優!
台上考官則如蒙大赦,偷偷抹了把額頭的汗珠,看沈天的目光充滿了感激和後怕。
他又有些埋怨地望了謝映秋一眼,沈天既然有這本事,你何必讓我冒險徇私,對鎮嶽圭動手腳?
可他想到自己有把柄在這女人手裡,隻能在心底重重地歎口氣。
謝映秋也是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瞬間被劫後餘生的慶幸感淹沒。
當她放鬆了緊繃的心弦,才驚覺後背已驚出一層冷汗。
隨即一股疑惑湧上心頭——沈天的赤血戰體竟能支撐這麼久?
據她所知,九品階段的赤血戰體最多持續半刻時間,這家夥卻堅持了一刻有餘,他是怎麼練的?是自己忽略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