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剛剛還傲然睥睨的聲音,此刻乾澀、沙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足以讓“唯我劍尊”社死一萬次的窘迫,艱難地、一字一頓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咳……那個……雲宗主……還有……金兄、晚姑娘……”
“不知……哪位……能借把劍……給在下……用用?”
最後兩個字,輕若蚊呐,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金焱一聽“借劍”,小臉“唰”地一下漲得通紅,像是熟透的蝦米。
他手忙腳亂地開始翻找自己那同樣寒酸、空空如也的懷裡掏,急得抓耳撓腮,嘴裡小聲嘟囔。
“劍?劍……這個……那個……青雲宗……好像……呃……”
他哭喪著臉,無比羞愧地看向雲逸,又看看陳不凡,聲音帶著哭腔。
“陳公子……實在對不住!彆說靈劍了……咱宗門裡……連把切菜的……鐵片刀……都……都找不出來啊!路牌還是我上次在外頭現拔了棵大樹削的……”
他懊惱地一拍腦袋,無比後悔地哀歎
“哎!早知道……早知道我就該削把木劍備著的!”
看著陳不凡的窘迫和金焱的抓耳撓腮,雲逸單手負於身後,臉上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微笑,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劍修之道,首重心誠。”
他聲音溫潤,帶著一種洞悉大道的淡然。
“劍修,劍修,隻要心中有劍,萬物皆可為劍,劍意……無處不在。”
金焱聽得兩眼放光,滿臉崇拜。
師尊又在說這種我聽不懂但感覺很厲害的話了!
不愧是高人!字字珠璣,蘊含無上劍理!
陳不凡臉色依舊難看,嘴角微微抽搐。
這話聽著是沒錯,可……他現在缺的是“心中有劍”嗎?
他缺的是手裡有劍!
晚汀則是一副純粹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抱著胳膊,嘴角噙著一絲促狹的笑意,火上澆油道。
“雲宗主,道理講得通透!不如……您親自演示一番這‘心中有劍’、‘萬物為劍’的無上境界?也好讓我等凡夫俗子開開眼?”
“善。”
雲逸從容頷首,仿佛早有所料。
他目光掃過地麵,精準地彎腰拾起一根隨處可見、枯黃細弱的小樹枝。
雲逸緩緩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周身仿佛散發出一種玄之又玄的“意境”。
他手持那根脆弱的小樹枝,對著三米開外的青黑巨石,無比“凝重”地、輕輕地……淩空一劃。
動作飄逸,姿態超然。
然後……
寂靜。
風,似乎都停了。
三雙眼睛,六道目光,齊刷刷聚焦在那塊飽經風霜的青黑巨石上。
光滑如初,連一絲白痕都沒有!
那根小樹枝劃過空氣,連點微風都沒帶起來,更彆提在石頭上留下痕跡了。
金焱臉上的崇拜瞬間凝固,小嘴微張,眼珠子瞪得溜圓。
他反應極快,猛地一拍大腿,聲音拔高,帶著十二萬分的“恍然大悟”和“堅定擁護”,強行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尷尬。
“高!實在是高!師尊這一手‘大象無形,大音希聲’!這‘無痕之痕’才是劍道至高境界啊!弟子愚鈍,肉眼凡胎,竟未能窺見其中蘊含的驚天劍意!慚愧!實在是慚愧!”
內心卻瘋狂呐喊:師尊!弟子隻能幫您到這兒了!
雲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