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一字一頓地開口，聲音嘶啞乾澀，如同破舊的風箱，卻清晰地傳遍全場。
“雲……雲宗主……神通蓋世……老朽……老朽心服口服……五體投地……”
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像是破洞的皮囊在漏風。
“方才……老朽鬼迷心竅……罪該萬死……承蒙……承蒙宗主……不殺之恩……”
他猛地低下頭，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沾滿血汙的腐殖土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老朽……玄冥……願……願叛出玄天宗……自請入青雲宗……為一掃地仆役……終生侍奉……望……望宗主……收留！”
轟——！！
如同在滾油中潑入冷水，整個林間空地瞬間炸開了鍋！
“叛……叛宗？玄冥太上長老要叛出玄天宗？”
“去青雲宗……當……當掃地仆役？我的道祖在上！我是不是在做夢？”
“瘋了！都瘋了！半聖去給金丹當仆役？”
“這青雲宗宗主……到底是何方神聖？”
“難道傳言是真的？真有帝者坐鎮？剛才那手段……莫非是帝者借力？”
驚呼聲、質疑聲、倒吸冷氣聲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跪伏於地、卑微如塵的玄冥和那個依舊平靜的可怕的背影之上。
這一幕帶來的衝擊，遠比任何驚天動地的戰鬥都要震撼人心！
雲逸終於緩緩轉過身。
他的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眼神平靜無波。
仿佛眼前跪著的不是一個曾經叱吒風雲的半聖，而真的隻是一個請求收留的老仆。
他目光淡淡掃過玄冥那枯槁卑微的身影，微微頷首，聲音平淡得不帶一絲波瀾：
“念你尚有悔悟之心，又同為人族修士，雖行差踏錯，罪孽深重，但上天有好生之德。”
“準了。”
兩個字，如同金口玉言，敲定了玄冥的命運。
“謝……謝宗主……再造之恩！”
玄冥身體猛地一顫，額頭再次重重磕下，聲音帶著劫後餘生的哽咽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雲逸不再看他，目光轉向依舊處於石化狀態的眾人，最終落在強裝鎮定的晴婉寧身上，微微點頭示意。
隨即，他拉起旁邊還處於呆滯狀態的奚燼瑤的小手。
“走了。”
沒有多餘的話語，他拉著奚燼瑤，轉身，步履從容地朝著密林深處走去。
那背影在斑駁的光影下，顯得愈發神秘莫測，淵深似海。
直到兩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濃密的樹影之後，空地之上凝固的氣氛才如同冰麵破裂般鬆動開來。
撲通！撲通！
幾個心理承受能力稍弱的修士直接癱軟在地，大口喘著粗氣，渾身被冷汗浸透。
晴婉寧望著雲逸消失的方向，美眸中異彩連連，複雜難明。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完好如初的右臂，又看了看地上跪伏不動、如同枯木的玄冥，心中翻江倒海。
青雲宗……雲逸……她必須重新評估這一切了。
沐川宗弟子們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邊的震撼和後怕。
那幾個淩霄宗、烈火宗的弟子更是麵無人色，看著地上昏死的李琨和跪著的玄冥，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直竄上來。
青雲宗……惹不起！絕對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