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分。”江晚糾正他,“她是想讓所有人都覺得,廠子是大家的,掙了錢就該所有人平分。聽著是好話,可真這麼乾,廠子就散了。”
陸昭不說話了,他把碗裡的粥喝完,拿袖子抹了把嘴。
“哥,嫂子,你們想讓我乾啥?”
陸亦川看著他,沉聲開口:“我想讓你去工地上,跟那些年輕人待在一起。不用你乾重活,就聽,就看,就跟他們聊天。把我們的難處,我們的打算,用你的話告訴他們。也把他們的怨氣、他們的盼頭,告訴我。”
陸昭愣住了。
他沒想到,他哥會交給他這麼個“差事”。
這差事不掄鎬,不動鍬,可他覺得,比在太陽底下挖一天地基還沉。
“我……我能行嗎?”他第一次有些不自信。
“不行也得行!”陸亦川的語氣很硬,“這是咱自家的事!”
當天,陸昭就出現在了工地上。
他沒像往常一樣找個陰涼地兒跟人插科打諢,而是真的拿起一把小點的錘子,跟著人一起砸碎石。
乾活的年輕人看他這樣,都覺得稀奇。
“喲,昭兒,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也能乾活了?”
陸昭嘿嘿一笑,抹了把汗:“廠子是咱哥的,也是咱柳樹灣的。以後都指著它吃飯呢,我不乾誰乾?”
歇晌的時候,幾個人湊在一起喝水。
有人就忍不住念叨開了:“你說,這廠子蓋這麼大,以後得掙多少錢?咱們跟著賣死力氣,到頭來能落著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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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頭,跟周霞說的一模一樣。
陸昭把水瓢放下,也坐了過去。“落著啥?落著以後咱娶媳婦的彩禮錢,蓋房子的磚瓦錢,娃兒上學的書本錢唄。”
他看著那幾個人,繼續說:“我哥跟我嫂子,那是能人,能從省城把錢弄到咱們這窮山溝裡來。咱們沒那本事,就出把子力氣。這就跟種地一樣,地是東家的,咱們是長工,賣力氣掙工錢,天經地義。你總不能說,地裡打的糧食,得分你一半吧?”
“可……可這不一樣啊,咱們這算是頭一批跟著乾的……”
“就是因為是頭一批,才更得把心放正了!”陸昭把聲音壓低了,“你們想,要是現在就鬨著分錢分東西,我哥把廠子一關,拍拍屁股回部隊去,他照樣是吃皇糧的。咱們呢?還不是揣著兩手泥,回地裡刨食去?到時候,最高興的是誰?是盼著咱們柳樹灣倒黴的隔壁村!是那個周霞!”
這番話,說得又糙又直白,卻一下子戳到了幾個年輕人的心窩子裡。
是啊,陸亦川走了,他們怎麼辦?
他們看著眼前這熱火朝天的工地,再想想以後能在家門口掙錢的日子,那點被煽起來的不平,頓時就熄了火。
晚上,陸昭把這些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陸亦川和江晚。
陸亦川聽完,半天沒說話,隻是伸手,重重地拍了拍弟弟的肩膀。
從那天起,陸昭像是變了個人。
他不再是那個遊手好閒的混小子了。
他每天跟著周正陽,看他畫那些密密麻麻的圖紙,周正陽嘴裡蹦出個什麼“承台”“配比”,他就趕緊拿個小本記下來,回頭再去問。
他又跟著陸大柱,學著怎麼看山楂的成色,怎麼控製烘乾的火候。陸大柱起初還嫌他礙手礙腳,可見他問得認真,學得也快,那張黑臉也慢慢有了笑模樣。
陸昭開始明白,這個廠子,遠不止是掙錢那麼簡單。
每一道工序,每一種原料,背後都是學問。
他哥和他嫂子,是真正在做一件開天辟地的大事。而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是個多餘的人,是這件大事裡,一顆擰得正緊的螺絲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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