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空氣裡，全是雨後的泥腥味。
後山的車間，地基被衝得稀爛，但主體結構保住了，周正陽拚死護住的機器也安然無恙。
幾千棵核桃樹苗倒了一大片，看著就讓人心疼，可好在根沒傷到，扶起來還能活。
周霞和村裡的女人們熬了一大鍋薑湯和熱粥，分給每個從山上下來、渾身濕透的漢子。
陸亦川端著一碗滾燙的粥，手卻抖得拿不穩，半天送不到嘴邊。
周霞走過來，拿過碗，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遞到他嘴邊，眼淚又下來了。
“喝吧……喝口熱的暖暖。”
陸亦川木然地張開嘴，滾燙的粥順著喉嚨流進胃裡，凍僵的身體才找回一點知覺。
他扭頭，視線越過人群，落在不遠處正指揮村民清理路障的江晚身上。
一口熱粥剛下肚，還沒把寒氣驅散，更冷的壞消息就砸了下來。
村委會的電話，一早上都打不出去。
派人跑出去一看，通往鎮上的路，塌了。
不是小塌，是塌得徹徹底底，彆說車，連個人影都翻不過去。
“亦川！壞了！”負責采購的村民連滾帶爬地跑回來，臉上沒有一絲血色，“我好不容易翻到隔壁村，借電話打給城裡的麵粉廠！他們說路斷成這樣，沒個十天半月通不了，車進不來！讓咱們彆等了！”
這話，像一盆冰水澆滅了所有人劫後餘生的那點火星。
沒有麵粉，沒有糖，沒有包裝盒……廠子就是一堆廢鐵。
屋子裡的空氣都凝固了。
江晚把那本記滿訂單的本子攤在桌上，上麵的每一個名字，都沉得能壓垮人。
“原料還能撐幾天？”
“最多兩天。”周正陽的回答讓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底，“還都是零散料子，沒法正常開工。”
“違約金呢？”陸亦川翻著合同，聲音乾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加起來……能把咱們柳樹灣賣了。更要命的是信譽，這批貨交不出去，‘金鳳凰’這塊牌子，就徹底砸手裡了。”
屋裡死一般地安靜。
就在這時，村委會那台好不容易通了的電話，又尖銳地響了起來。
村長接了電話，聽了兩句，手就開始抖。
他捂著話筒，嘴唇哆嗦著。
“是……是南方那個陳老板……”
就是第一個要加盟，下了最大訂單的那個。
陸亦川走過去，從村長手裡接過了電話。
“喂，陳老板……”
電話那頭是個不帶任何感情的男聲。
“陸廠長，我不想聽你們那兒是發洪水還是下冰雹，合同寫的清清楚楚，五天後，我的貨必須發出來。做不到……”
對方輕笑了一聲，那笑聲比冰渣子還冷。
“我不光會要你們賠到傾家蕩產，我還會親自挨個給你們的經銷商打電話，跟他們聊聊，你們這隻全國聞名的‘金鳳凰’，是怎麼被一場雨淋成落湯雞的。”
“嘟…嘟…嘟……”
電話被乾脆地掛斷。
陸亦川握著斷了線的話筒，整個人僵在原地。
屋外，雨過天晴，甚至有了一絲太陽，懶洋洋地照在濕透的院子裡。
屋裡的人，卻覺得比剛才的山洪還要刺骨。
所有人都亂了，隻有江晚沒亂。
她看著陸亦川，平靜地開口。
“合同上寫的是五天後。今天不算，還剩四天。”
喜歡1983：回到八零當婦女主任請大家收藏：()1983：回到八零當婦女主任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