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表情無比溫柔,她朝老人伸手,“阿奶,我給你看看信上都寫了什麼。”
“丫頭,她腦子糊塗了,這草紙她拿了一個多月了,誰都不給。”瞿二嬸經常給老人送吃的,她也會給老人洗洗涮涮,冬天給加衣,夏天減衣。有時候天黑了老人還坐在村口,她也會讓曹玉林裝成栓子,把老人帶回家。
瞿二嬸話才落,老人竟抓起秦可的手,將手中的草紙放在秦可手上,催促,“給我念念,栓子都說了啥?”
這一刻,老人的眼中映出清晰的渴望。
“好。”秦可抖了抖草紙,望著上頭空白一片,說道:“娘,見信好,我在外頭吃得好睡得好,戰友也都照顧我,您彆擔心,你在家中記得穿衣吃飯,不用太惦念我,等打了勝仗,我會回來看你。”
“時間來不及,我隻能讓會寫字的戰友幫我寫這些了,等我回來,咱娘倆再多嘮嘮。”
秦可沒有任何磕絆的念完,又將草紙還給老人。
老人枯瘦的手顫抖,“好,好,我吃飯。”
她將草紙小心地受進口袋裡。
一旁的瞿二嬸側過頭,抹這眼角,她哽咽道:“五嬸可憐,栓子離家的時候才十四歲。”
十四歲的孩子為了國家,為了人民,義無反顧的參軍,最後死在哪都不知道。
兩個閨女也遭了罪,大閨女還生過一個孩子,不過孩子兩三歲時發燒,沒了。
老人接連失去兒子女兒跟外孫女,人逐漸就糊塗了。
老人最放不下的就是小兒子,小兒子從小就最黏她。
秦可攙扶著老人,走到曹家隔壁院門口的一塊石頭邊,她扶著老人坐下,而後蹲在老人麵前,仰頭看她,問道:“阿奶,你是不是想見一見栓子?”
提到栓子,老人突然起身,就要往村口走。
她含糊不清地說:“我等栓子,栓子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阿奶,我帶栓子來見你。”秦可攔著老人。
老人念叨了兒子幾十年,兒子都沒回來,秦可又怎能將人帶回?
村民都一頭霧水。
卻見秦可一臉認真,“栓子也很想你。”
老人用力眨了眨眼,卻沒落下一滴眼淚。
這些年她的眼淚早哭乾了。
因為秦可在曹家院子裡一句話就讓老高媳婦的醜事暴露,村民再好奇,也不敢多問秦可一句,隻圍在不遠處,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
張發展怕有人對秦可不利,他緊靠著秦可站著,整個人繃成了一張弓,眼睛緊緊盯著周圍。
秦可安撫住老人,她一手握著老人滿是泥汙的手,另一手摸了摸她的頭,隨後飛快地拔下老人一根頭發。
栓子離家幾十年,家中恐怕早沒了他的貼身之物,她隻能用老人的頭發,引栓子的陰魂出現。
她將老人的發絲放在一旁小些的石塊上,劃破自己的手心,畫了一道牽引符。
“阿奶,你很想栓子吧?”秦可柔聲問。
“栓子,栓子啥時候能回來?”老人湊近秦可,小心翼翼地問。
“就快了。”
老人思念兒子的心越殷切,找到陰魂的幾率越大。
她默念咒語,一手緊緊握住老人的手,手心還未愈合的傷口再次冒出血,沾濕了老人的手。
良久,周圍仍舊無異樣。
不少村民覺得秦可是在裝神弄鬼,小聲嘀咕,更多還是好奇地伸長了脖子看。
有人想開口,瞿二嬸瞪過去。
她不允許任何人打擾秦可。
瞿二嬸一向與人為善,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真惹著了她,她可是能跟人拚命的。
村民久等不到,又聽說老高家鬨開了,就結伴去老高家了。
到最後這邊就剩下七八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