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當年傷勢太重,就是勉強活下來,身上也有各種病痛,且越拖越嚴重。
這些年老人跟大孫子不好過,兒子更痛苦。
他好幾回哭著求他媽,讓他去死。
因為他自己連死都做不到。
老人哭著求兒子彆扔下他們孤兒寡母,她甚至給兒子跪下了,兒子才活到今天。
老人家不在鎮上,而是離鎮七八裡外的村子裡。
“我是跟村裡的牛車來的,村裡人知道我家日子不好過,都是能幫我們一把是一把。”老人跟秦可解釋。
她舍不得讓秦可陪她一起走,就催:“孩子,你跟這男娃先走一步,就在我們村口等我就行,我走路快,你們不用等很久。”
“阿奶,你坐車上,我推著你走。”徐棟看老人走路時有一隻腳有些不穩。
老人昨天去打栗子,踩中一個樹根,腳底被戳破了,今天早上腳腫了,走的快腳就疼。
“不用,我能走,我常乾活,走的多也不累。”
徐棟看向秦可,撓頭,“那個,還有個辦法。”
徐棟直往自己前頭車杠上瞅。
他騎的是二八大杠,前頭還能坐個人。
總不能真的讓老人走回去,秦可也不是矯情的人,她走上前,站在車杠邊,看徐棟。
福至心靈,徐棟渾身僵硬地摟著秦可的腰,直接將人抱坐在了車前。
“栗子呢?”三四十斤可不好帶。
老人想提著袋子,卻被徐棟拒絕,他直接跟老人要了繩子,用在部隊學的法子,將袋子紮緊,繩子拉長,回頭再係到繩口,而後直接將袋子斜掛在自己身上。
他從後跨上車,隨即轉頭對老人說:“阿奶,你慢點。”
老人上車,在二人沒瞧見的角落,用衣袖使勁擦了擦眼角。
老人在後頭指路,三人很快到了老人所在的村子。
村子名叫薔薇村,村裡許多人家都在門前屋後種了薔薇花,將灰撲撲的村子點綴的鮮亮許多。
老人家好找,就住在村子最後排的西北角。
“前年我兒子沒錢吃藥,我就把家裡原先的屋子賣了。”老人的家比村裡其他人家都落魄,房子也是黃土和著稻草砌出來的,一共兩間。
家裡沒有院子,門口兩棵棗樹中間係了尼龍繩,上頭掛著幾件衣裳。
“我孫子去賣豆腐了。”現在能做生意,老人又會做豆腐,祖孫兩人早上做好了豆腐,孫子挑著擔子,去附近村裡賣。
老人去舀了水,想給秦可跟徐棟洗洗手,家裡隻有兩個盆,一個洗臉洗腳的,一個做飯用的,老人怕秦可嫌棄,就直接從木桶裡舀水,這麼往下澆著給二人洗手。
等洗好了手,老人又將包子拿出來,要分兩個給秦可和徐棟。
“阿奶,現在方便帶我去見見你兒子嗎?”秦可沒要包子,她轉了話題。
“那我先給他擦擦,換個衣服,你們再進來,行不行?”
自然是行的。
老人端了盆水進去,十來分鐘後,又端著盆出來。
盆裡的水已經汙了。
老人倒了水,這才請秦可跟徐棟進屋。
因為常年躺著,尤其夏天,不能及時換衣裳,清理穢物,屋裡總有一股揮之不去的刺鼻味道。
老人很不好意思,儘管她已經儘力照顧兒子了,可總有照顧不到的時候。
秦可跟徐棟都麵不改色。
老人的兒子今年不到六十,整個人瘦骨嶙峋,看臉色,似是病入膏肓,他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眼睛木木地盯著屋頂上的蜘蛛網看,哪怕知道家裡來了外人,也沒有動彈一下。
“大牛,這兩個娃把栗子都買了,還給你買了包子。”
老人熟練地將兒子扶起來,拿過床頭邊的凳子上碗,喂他喝水。
每次她跟大孫子出去乾活,因為怕尿到床上,兒子總不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