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風裹著潮濕的鹹味掠過遊艇甲板時,黎斯瑾第三次看向腕表。
現在是淩晨兩點十七分。
身側小姑娘毛茸茸的頭發被海風吹的有些淩亂。
“天氣預報說日出在四點四十六分。”
銀灰色頭發的男子替小姑娘扣好羊毛披肩的珍珠彆針,順手理了理她的頭發:
“真的不去睡一會兒嗎?”
昏昏欲睡的溫晏寧循著他的味道,倒在他懷裡,聲音軟軟糯糯的:
“我怕我睡不醒,錯過了日出。”
黎斯瑾笑了笑:“小祖宗,有我在,不用擔心。”
溫晏寧很有自知之明:“我會賴床,發起床氣,到時候又得費時間了。”
她也很了解他:“你又慣著我,我說不起,你真就不叫了。”
她又說:“明天我就要回國了,說不定這就是咱們最後一次一起看日出了,我不想留下遺憾。”
尾音被突如其來的海浪顛簸衝散,黎斯瑾瞬間收緊了手臂。
懷中的姑娘鼻尖無意識蹭過他羊絨大衣的紐扣,像冬天校園裡貪暖的小貓找到合適的貓窩。
這個認知讓黎斯瑾脖頸處的血管突突直跳,又想起三個小時前在遊艇廚房煮熱可可時,她把自己裹在寬大睡袍裡打瞌睡的樣子。
溫晏寧忽然伸手揪住他袖口,指節擦過他腕骨處已經淡到快要看不見的舊疤。
那是去年暑假他陪她參加山區音樂支教時,背她蹚過洪水暴漲的小溪留下的紀念。
“要是待會兒我不小心睡著了,你記得要把我推醒......“
“不會讓你錯過的。“他斬釘截鐵的說。
溫晏寧突然仰頭,額頭撞到他線條淩厲的下頜:“哎呦!”
黎斯瑾下意識屏住呼吸,幫她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額頭。
卻見她迷迷糊糊的睜開左眼:“你要是真敢不叫醒我......”
她的聲音帶著惺忪睡意,威脅的毫無威懾力,倒像是小貓咪齜乳牙,露出粉色肉墊:
“就罰你跟著我回國,繼續給我做拎包的小跟班。”
他心裡一暖。
寧寧是希望他一起回國的!
“睡吧。“黎斯瑾鬼使神差地碰了碰她的臉頰:“到時間喊你。”
溫晏寧不知道想起來什麼,她笑出了聲:“你這人太守信也不好。”
她直起身子抱著膝蓋,把下巴埋進軟綿綿的圍巾裡:
“上回在巴黎街頭,我說讓我自己看導航,結果你真的一聲不吭了,我走錯了七個路口!你都沒提醒我!”
她的語氣染著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嬌嗔。
帶有馨香的發尾掃過他手背,黎斯瑾的心也跟著癢癢的
船身忽然劇烈搖晃,溫晏寧被慣性甩到他胸口。
黎斯瑾的手掌本能扣住她後腰,倆人緊密相貼,帶著香氣的呼吸近在咫尺,他呼吸都加重了。
“那次是你說要鍛煉方向感,不讓我插手......”
溫晏寧咯咯笑起來,手指戳向他繃緊的肱二頭肌:“黎斯瑾,你的心跳好快啊,有點吵到我耳朵了。”
這句話似乎撕碎了所有的偽裝。
黎斯瑾望著她精致的小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後閉了閉眼:“繼續睡吧。”
終於,海平線滲出青灰色。
“想要告訴你,又想要給你一個驚喜。”他對著她的頭頂輕聲呢喃。
海風帶著晨霧,涼颼颼的,溫晏寧半睡半醒的攥緊了他衣服下擺:“斯瑾...冷......“
黎斯瑾的指節蜷縮,因為太過用力微微泛白,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人整個攏進懷中。
保鏢遞過來藏藍色的羊毛毯,他把她緊緊裹住:“日出了,寧寧。”
懷裡漂亮的小姑娘再次熟睡。
銀發男子歎了口氣,語氣寵溺又無奈:“算了,下次再一起來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