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不是說再也不回斜坡了,怎麼又屁顛屁顛的回來?”
餘寶她爹在旁邊抱著膀子,滿臉譏諷。
這人現在不是她爹了,三天前餘寶才搞清楚,這是她姨爹,是她親爹的連襟,是她阿娘親妹妹的丈夫。
男人見她不說話,繼續諷笑“你那個大話客老子是不是不敢認你?居然又讓你獨自回來斜坡這種窮山惡水之地來了呢。
我早就說過,人家真喜歡你還會把你拱手送人?
你爹他嫌棄我們這兒,說這裡窮山惡水出刁民,我們做了親戚他攏共也隻來過三回。
你既然不相信我們,硬要去碰壁,那麼我告訴你,之前乖乖的在這裡做活,和現在被他們再趕回來可就不會再一樣了。
還不快滾去廚房做飯,國高和嬌娃已經起來了,等著吃飯呢,你是想把他姐弟倆餓死嗎?”
這小姨爹寡長的臉,現在因為一臉鄙笑,稍顯短一些,但是下巴更長了。
兩道粗短的塌尾眉,毛毛蟲一樣一跳一跳的很嚇人。
姨母拉長著臉在一邊摘菜,將菜藍子推到餘寶腳跟前“趕緊把菜摘了洗了去煮飯。
老娘真是欠了你,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這麼大,竟然狼心狗肺的想認回去。
早都被人家打發過的人,一點不懂事,我姐姐姐夫喜歡你還會不要你?
你那個背時的奶奶死前就沒給過你什麼金銀珠寶?
我聽說她可是一家破落戶的女兒呢,早先帶了一箱金銀珠寶嫁給你爺爺的。
不是聽說你姑姑發達了嗎?每年回來上撒金下撒銀的,如果她不是做了婊子我都不信。
哈哈哈,要是真的有錢你阿奶還會死那麼早,不會是被活活餓死的吧?”
餘寶木著臉,一言不發。
五歲零兩個月了,她才知道她是被關家村的劉姓人家拋棄的女兒,因為奶奶臨死前要見她,懇求她爹來接她回六合鎮關家村,她才知道自己不是趙家的親生女。
怪不得幾年來一直被打罵,從來沒有吃飽過,餿湯冷飯才是她的,能吃的好吃的都是這一家四口的。
妹妹小她一歲零三月,弟弟小她三歲,兩人都已經長得比她高比她壯,時不時就能將她瘦小的身體掀翻,被暴打一頓是家常便飯。
屋外雪花飄飄,北風呼嘯。
斜坡村的房屋層層上遞,趙家的屋子在村子最高處,高處不勝寒,就是屋子裡都冷得很。
六合鎮邊的奶奶臨死前一天,一直念叨“我的那個三孫女肯定沒死,我這些天都夢到她了,吃不飽穿不暖還經常挨打。
你們將她賣去了哪家?給我把她找回來吧,否則你們想要的東西一樣也得不到。”
其實老太太根本不知道那個孫女還活不活著,隻是人之將死,心念未了。
那孩子出生以後就是多餘的,小名餘寶,一出娘胎就是個不被期待的人。
她親娘就是從斜坡嫁到六合鎮的王家女,前麵已經連生兩個女兒,餘寶是老三了。
大王氏傲慢獨斷又重男輕女。
第三個女兒出生的時候,她先是準備將其溺死,但女娃兒一出生就飽滿漂亮,一雙有神的眼睛到處瞟,不時的咂巴一下嘴唇,大王氏沒膽溺死娃兒。
當時大王氏出嫁數年無娃的親妹妹小王氏來瞧姐姐,委婉與姐姐道“不如送給我們,要是我們以後不會生,正好讓她給我們招贅婿養老。
若是我們能得一兒半女的,將來就給她一筆嫁妝把她嫁了,也省的你嫌她多餘。”
小姨的這話,讓餘寶留得命在,但小姨家生活貧困,她嫁在斜坡本村,公婆都已經去世了,她男人還有個弟弟要養。
男人的弟弟趙加亮還在讀書,每個月都翻山越嶺十八裡去曲州府書院,一月有三天休沐,十天回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