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卷起營帳外的旌旗,獵獵作響。洛敘白站在案前,指尖輕撫過天玄靈鏡的邊緣,那幽藍色的鏡麵在燭火下泛著微不可察的漣漪,仿佛有誰正從另一端窺視。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
“你還在看它?”楚雲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低沉中帶著一絲遲疑。
她沒有回頭,“它想告訴我什麼,隻是……還不願說。”
楚雲深走到她身旁,目光落在鏡麵上,眉頭微微皺起,“上一回它沉默的時候,君先生也消失了。”
“這一次,它在動。”洛敘白將掌心貼上去,冰涼的觸感讓她心頭一震,鏡麵竟隱隱發熱,像是回應她的觸碰。
“所以你是打算繼續依賴它?”他問得直接。
洛敘白轉頭看他,唇角揚起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我更願意相信你和陌慬玔。”
楚雲深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這話聽著比靈鏡靠譜多了。”
兩人對視片刻,燭光映出他們臉上各自的神情——她堅定如鐵,他冷靜如水。
“誘敵計劃已經安排好了。”洛敘白收回視線,翻開了桌上的戰圖,“明日辰時三刻,我會親自帶隊突入西北據點。你帶人去東南製造混亂,吸引他們的注意力。”
“如果我沒回來呢?”楚雲深忽然問。
洛敘白筆尖一頓,抬頭看他,眼神裡透出一絲詫異。
“這不是玩笑話。”他認真地說,“幽冥殿不會隻布置一個陷阱。”
“我知道。”她語氣平靜,“所以我留了一手。”
楚雲深挑眉,“哪一手?”
“不是還有夙瀅嗎?”她指了指帳篷外,“她在調配一種新藥,說是能解幻術之毒。”
“聽起來像江湖救急。”
“可不就是江湖救急?”她笑了笑,“我們這些人,不就是靠著彼此救急才活到今天的?”
楚雲深看著她,半晌沒說話。
良久,他輕輕點頭,“好,我走。”
夜更深了些,營地裡的燈火星星點點,像散落人間的星辰。
洛敘白獨自坐在角落,手中握著一枚銅符。那是在歸元穀得到的“九曜印記”,此刻在月光下泛著奇異的光芒,與靈鏡的微光交相輝映。
她盯著銅符看了許久,忽地將其貼在鏡麵上。
一道金光驟然亮起,順著符文蔓延開來,鏡麵劇烈震動,影像浮現——
還是那個黑袍女子,輪廓比之前更加清晰,嘴唇微動,似乎在說什麼。
但聲音被隔絕在鏡中世界,聽不清內容。
洛敘白咬牙,試圖集中精神去聽,卻隻覺一陣刺痛從太陽穴竄起,整個人猛地往後一仰,幾乎跌倒。
她喘息著扶住桌沿,冷汗浸濕了衣襟。
“你想說什麼?”她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鏡中女子忽然抬起眼,直勾勾看向她,眼神陌生又熟悉,像是另一個自己。
下一秒,影像破碎,鏡麵恢複平靜。
洛敘白久久未動,直到腳步聲由遠及近。
她迅速收起銅符,站起身來。
門外走進來的正是夙瀅,懷裡抱著一隻木匣,神色凝重。
“你臉色不太好。”她打量著洛敘白,“是靈鏡的問題?”
“沒事。”洛敘白搖頭,“你那邊準備得怎麼樣?”
“清魂散已經調好,還加了幾味新藥引,應該能壓製幽冥殿的幻術。”夙瀅頓了頓,又道,“但我總覺得……這次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氣息太靜了。”她皺眉,“就像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麵。”
洛敘白聞言,目光投向遠處的天際。那裡,一顆星子悄然偏移軌跡,仿佛命運的齒輪,正在無聲轉動。
“那就更要快。”她說,“我們必須趕在他們完成儀式前,切斷他們的布局。”
夙瀅點點頭,卻沒有立刻離開。
她看著洛敘白,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洛敘白問。
夙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你……真的相信靈鏡嗎?”
洛敘白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