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頭村的竹樓剛浸過南洋的雨,竹縫裡還淌著鹹腥。張雲生把五方令殘片往桌角一磕,殘片上的血咒突然亮起,映得滿室紅光——這是南洋那戰留下的印記,黑煞教的濁氣還沒徹底清乾淨。
“奶奶的!這樓裡一股子屍臭!”李二狗的銅錢劍往門後一戳,劍穗七枚銅錢突然炸響,竹樓外的芭蕉葉應聲而落,露出十二個青灰色的人影。那些人影並排站在雨裡,腳踝都係著黃銅鈴,鈴舌晃出的不是聲響,是肉眼可見的黑絲,正往竹樓裡鑽。
蘇婉兒的追魂鈴在腕間輕顫,鈴繩纏著剛曬好的銀鈴碎渣。她往窗外瞥了眼,突然攥緊張雲生的手腕:“是湘西趕屍隊!但他們的步伐不對,膝蓋沒打彎,是被硬拽著走的!”她的引魂燈突然升空,在雨幕裡炸開銀花,“看他們的瞳孔!”
燈光照亮人影的刹那,李二狗差點把剛喝的米酒噴出來。那些屍體的眼白全是漆黑,正中央嵌著個指甲蓋大的鬼麵,嘴角咧開的弧度一模一樣,像用刻刀挖出來的。“完顏洪熙的鬼麵咒!”他抄起銅錢劍就往樓下衝,“曾祖父說過,趕屍匠從不刻這種邪咒,這是把屍體當傀儡煉!”
最前頭的屍體突然轉頭,黃銅鈴“當啷”作響。李二狗懷裡的摸金符突然發燙,竟自己從衣襟裡鑽出來,貼在那枚銅鈴上。符片與銅鈴相觸的瞬間,符身突然滲出朱砂,在雨地裡畫出幅殘缺的地圖——湘西地界的山脈走勢清晰可見,隻是所有河流都在倒流,終點標著個血紅的“三生石”。
“這符跟銅鈴是一夥的?”李二狗薅著符片往回拽,卻見銅鈴內側突然顯出行小字:“黑煞教?湘西分舵”。屍體的手指突然抬起,往西北方向指去,那裡的雨幕裡隱約有座吊橋,橋欄上掛滿了同款銅鈴。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剛出鞘就凝了層白霜。他往趕屍隊身後望去,十二具屍體的影子在雨裡連成線,組成個扭曲的陣法,陣眼處的草裡埋著張羊皮紙,正被雨水泡得發脹。“他們在布陣引濁氣,”他的匕首往羊皮紙一挑,紙頁上的墨跡突然活過來,“這紙上的符號和三百年前審判所記錄的‘趕屍秘符’相同,但多了些降頭術的紋路。”
蘇婉兒的指尖剛觸到羊皮紙,就見紙上的“落花洞”三字突然滲血。那些血珠在紙頁上滾成個女人的輪廓,梳著湘西特有的銀飾,正往塊石頭上撞——石頭的形狀與李二狗摸金符顯的“三生石”一般無二。“是落花洞女!”她的追魂鈴線突然繃緊,纏上最近那具屍體的銅鈴,“阿娘的筆記說,湘西的落花洞女能通陰陽,她們的血能祭活三生石!”
“祭活石頭?奶奶的這是什麼邪門規矩!”李二狗的銅錢劍往屍體心窩一戳,劍穗銅錢突然豎起來,劍尖直指吊橋方向,“曾祖父說過,銅錢立屍見血煞,那橋後頭肯定有大麻煩!”
話音未落,十二具屍體突然同時鞠躬,黃銅鈴的黑絲在雨裡織成網,往竹樓罩來。張雲生的五方令殘片突然飛起,雷法在殘片周圍凝成球狀:“天樞?破煞!”紫金色雷球撞在黑絲網上,炸出個窟窿,卻見那些黑絲竟在自我修複,比南洋的陰蠱還頑強。
“是用趕屍匠的血煉的黑絲!”蘇婉兒的引魂燈往網眼一照,裡麵顯形出無數細小的血珠,“每顆珠子裡都有個趕屍匠的虛影,他們被完顏洪熙殺了煉符!”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突然插進吊橋方向的泥裡,聖言咒順著匕首蔓延,在雨裡畫出銀線:“聖言?斷!”銀線剛觸到黑絲網,就見網眼處的血珠突然爆裂,露出裡麵蜷縮的魂魄——正是那些被殺害的趕屍匠,正往史密斯的匕首爬。
“他們想借聖力報仇!”張雲生的雷法突然變調,紫金色雷光裹著銀線往網裡鑽,“二狗,用你的摸金符引他們出來!蘇丫頭,護住竹樓裡的村民!”
李二狗早把摸金符攥得發燙,符片往黑絲網上一按,符身刻的“李”字突然亮起,那些魂魄竟順著符片往他掌心鑽。“奶奶的!這符還能收魂?”他剛往符片上吐了口唾沫,就見吊橋方向突然傳來梆子聲,十二具屍體的動作頓時變快,黑絲網瞬間收緊,“是趕屍隊的頭領在催!”
蘇婉兒的追魂鈴線纏上三枚銀鈴碎渣,在竹樓周圍畫出銀圈。那些想衝進來的黑絲一碰到銀圈,就像被烙鐵燙過般縮回,她趁機往羊皮紙上滴了滴聖女血,紙頁上的落花洞女突然轉身,露出背後的紋身——七枚鎖心符的輪廓,最底下那枚刻著“叁”字。
“是第三門的鑰匙線索!”她突然拽住張雲生的袖子,“阿娘說過,湘西的三生石和鎖心符有關,落花洞女就是守石人!”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突然發燙,在“落花洞”三字處燒出焦痕。他往吊橋方向望去,那裡的雨幕裡顯出個模糊的人影,正往屍體群裡扔著什麼——每扔一次,就有具屍體的鬼麵咒亮一分。“是黑煞教的祭司,”他的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圈,“他在用活人喂這些屍體,想把他們煉成‘三生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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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雲生的五方令殘片突然飛向吊橋,雷法在殘片周圍凝成火龍:“天樞?焚!”紫金色火龍撞在橋欄的刹那,掛滿的銅鈴同時炸開,露出裡麵的屍油——那些屍油遇火就燃,把雨幕燒出個窟窿,正好照見橋那頭的山洞,洞口刻著“三生石”三個篆字。
“奶奶的!果然在那兒!”李二狗的銅錢劍往屍體群裡一劈,劍穗銅錢纏住最後一具屍體的銅鈴,“蘇丫頭收著羊皮紙!老史跟我斷後!雲生先去探探山洞!”他突然把摸金符往符袋裡一塞,“這符邪門得很,等會兒再研究!”
蘇婉兒剛把羊皮紙折好,就見十二具屍體突然自爆,黑絲在雨裡凝成個巨大的鬼麵,正是完顏洪熙的模樣。鬼麵張開血盆大口,往吊橋方向飛去,沿途的草木瞬間枯死,連雨水都變成了墨色。
“他想搶先去三生石!”張雲生的雷法在掌心暴漲,五方令殘片在半空劃出弧線,“二狗,用你的銅錢劍封他的路!”
李二狗的銅錢劍往鬼麵眉心一戳,劍穗七枚銅錢同時炸開,在雨裡組成北鬥陣。鬼麵的動作頓時遲滯,卻見它突然吐出團黑霧,黑霧裡滾出個血紅色的鈴鐺,正是之前屍體腳踝係的那種,隻是鈴身上刻滿了“落花洞”三字。
“是母鈴!”蘇婉兒的追魂鈴線瞬間纏上血鈴,“所有銅鈴都受它控製!史密斯,用聖言咒鎮住它!”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往血鈴上一插,聖言咒在鈴身炸開銀花。血鈴突然發出刺耳的尖嘯,黑霧裡顯形出無數趕屍匠的虛影,正往血鈴裡鑽——他們的魂魄被母鈴困住,隻要毀掉母鈴,就能徹底解除控製。
“雲生!動手!”李二狗的銅錢劍往血鈴縫隙裡一塞,給張雲生讓出位置。
張雲生的雷法在掌心凝成球狀,紫金色雷光裹著五方令殘片,狠狠砸在血鈴上。隻聽“哢嚓”一聲,血鈴裂開道縫,裡麵的黑絲噴湧而出,在空中凝成個模糊的地圖,正是湘西的全貌,“三生石”的位置被紅圈標得格外醒目,旁邊還畫著個小小的銀鈴。
“是守墓人的標記!”蘇婉兒的眼睛突然亮了,“阿娘肯定來過這裡!”
血鈴徹底炸開的刹那,吊橋那頭的山洞突然亮起紅光,完顏洪熙的笑聲順著雨幕飄過來:“張雲生,多謝你們幫我找到三生石的具體位置,落花洞女的血,很快就是我的了!”
李二狗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撿起枚沒炸碎的銅鈴:“奶奶的老粽子!還敢嘴硬!等會兒讓你嘗嘗銅錢劍的厲害!”他把銅鈴往符袋裡一塞,“這玩意兒留著有用,說不定能跟摸金符湊成一對。”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在“落花洞”三字的焦痕處摩挲,突然抬頭望向山洞:“聖骸吊墜說,那裡有三百年前聖骸騎士的遺骸,他們就是在找三生石時失蹤的。”
蘇婉兒把羊皮紙往張雲生手裡一塞,引魂燈的光芒正好照在“落花洞女”的紋身上:“我們必須趕在完顏洪熙前麵找到落花洞女,阿娘的筆記說,她的血能解三生石的詛咒,也能……”她突然頓住,指尖在“叁”字鎖心符上輕輕一點,“也能喚醒被封印的第三門。”
張雲生攥緊五方令殘片,雷法在掌心躍動。雨還在下,但竹樓周圍的屍臭已經淡了,取而代之的是湘西特有的土腥味,混著點若有若無的花香——那是落花洞女常戴的湘西杜鵑,據說隻在靠近三生石的地方開。
“往山洞走。”他率先踏上吊橋,竹板在腳下發出吱呀聲,“完顏洪熙想借落花洞女的血做文章,咱們就給他來個將計就計。”
李二狗的銅錢劍在吊橋欄杆上敲得當當響:“奶奶的!最好能撈著第三門的鑰匙,讓老粽子竹籃打水一場空!”他突然拍了拍史密斯的肩膀,“老史,你那匕首在落花洞三字處發燙,說不定有啥特殊感應,等會兒多留意著點。”
史密斯的聖銀匕首在掌心轉了個圈,聖言咒的光芒比之前亮了些:“聖骸騎士的遺骸不會白留,裡麵肯定有關乎第三門的線索。”
蘇婉兒的追魂鈴線纏在三人的手腕上,引魂燈的光芒在雨裡拉出長長的光帶。她望著山洞深處的紅光,突然想起阿娘筆記裡的最後一句話:“三生石前,前塵皆現,守墓人的血,既是鑰匙,也是枷鎖。”她摸了摸胸口的銀鈴碎渣,那裡的溫度正慢慢升高,像有什麼東西在呼應著三生石的方向。
吊橋儘頭的山洞越來越近,紅光裡隱約能看見晃動的人影,還有銅鈴碰撞的脆響。張雲生知道,這隻是湘西之行的開始,三生石背後藏著的,可能不隻是第三門的鑰匙,還有完顏洪熙更大的陰謀。但他握緊五方令殘片,感受著身邊三人的氣息,突然覺得就算前路再險,隻要這幾人在,就沒什麼闖不過去的。
雨還在下,把山洞的入口洗得發亮,“三生石”三個篆字在紅光裡忽明忽暗,像在邀請,又像在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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