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邪鏡的畫麵消失時,村口的風還裹著股沒散的寒意。王大爺攥著煙袋杆,手還在抖:“昆侖墟那地方……聽老輩人說藏著地脈根,要是真成了邪祟的突破口,咱們這村子就算躲到鎮上也沒用啊!”
林默沒接話,手指無意識摩挲著羅盤外殼——鏡裡那道雪山裂縫的黑霧,和之前在幽冥感應到的“幽冥之主”邪氣一模一樣,甚至更濃。他回頭看蘇小滿,她正攥著青丘珠,珠身的青光忽明忽暗,顯然也在擔心;張陽則盯著自己的手心,剛才鏡中畫麵亮起時,他手心的紅紋又燙了下,隱約想起師門裡好像有“地脈破則邪祟出”的說法,可具體的又抓不住。
“光擔心沒用。”蘇小滿先緩過神,把青丘珠揣回懷裡,指尖的青金色狐火跳了跳,“昆侖墟的邪祟肯定比血爪厲害,咱們之前單打獨鬥都吃虧,現在不練出點協同的本事,去了也是送命。”
張陽立刻點頭,往村中空房的方向指:“那邊空地大,正好能練!我這斷劍術雖然記不全,但剛才跟血爪打的時候,身體裡好像有股勁在教我招式,說不定能跟你們配合上。”
林默眼睛亮了——之前做紙狼時試過活體紙紮術,現在要是能讓紙人與狐火、斷劍術配合,說不定真能形成互補。他從背包裡掏出黃紙和朱砂,邊走邊說:“我做幾個紙甲兵,能擋能打,還能引陽氣;小滿你用狐火附在紙人和張陽的劍上,增強威力;張陽你負責主攻,紙甲兵幫你擋破綻,這樣咱們仨就能形成圈,互相護著。”
到了空房的空地,林默蹲下身快速裁紙。這次沒做紙狼,而是折了三個半人高的紙甲兵——紙甲上畫著陽氣符,手裡各持一把迷你桃木劍,符尾綴著他剛擠的指尖血,剛折完,他就往紙甲兵身上輸陽氣,金紅色的光順著符紋爬,紙甲兵“唰”地立起來,關節能靈活轉動,跟個小護衛似的。
“這紙人還能自己站著?”張陽湊過去戳了戳紙甲兵的胳膊,硬邦邦的,帶著股陽氣的暖,“比我那截斷桃木枝靠譜多了!”
蘇小滿忍不住笑:“你彆戳壞了,林默這活體紙紮術耗陽氣,弄壞了又得重折。”她說著指尖凝出狐火,青金色的火苗飄到紙甲兵頭頂,沒像普通火那樣燒紙,反而順著紙甲的符紋鑽進去,紙甲兵身上的金光瞬間亮了三分,手裡的迷你桃木劍也泛了層青光。
“成了!”林默鬆了口氣,剛才還怕狐火會燒了紙人,現在看來青丘珠的靈力能調和狐火,“紙甲兵能跟著我的意念動,張陽你先出幾招斷劍術,我讓它們跟著你擋。”
張陽點點頭,撿起地上那截斷桃木枝之前跟血爪打時撿回來的,還裹著點陽氣),站到空地中央。他深吸口氣,腦子裡突然閃過個模糊的招式名——“斷水式”,身體下意識跟著動,胳膊一沉,枝子對著空氣斜劈,動作利落得不像失憶的人。
“就是這個!”林默趕緊抬手,意念一動,兩個紙甲兵立刻衝上去,一左一右護在張陽身邊,對著他劈砍的方向虛擋,正好擋住了“敵人”可能反擊的角度。蘇小滿也跟上,狐火順著枝子爬上去,青金色的光裹著枝尖,讓那截斷枝看起來像把真劍。
可剛配合了兩招,問題就來了——張陽的招式變快時,紙甲兵有點跟不上,一次“橫斬”後,紙甲兵的胳膊慢了半拍,差點被枝子掃到;蘇小滿的狐火雖然附在枝上,卻沒法精準控製火力,有時候燒得太旺,連張陽的手腕都覺得燙。
“停!停!”張陽趕緊收招,甩了甩手腕,“紙人得再快點,我這招‘斷山式’要往前衝,它們要是跟不上,我後背就露破綻了。”
蘇小滿也皺著眉:“我這狐火得跟你的動作同步,你出招收招快,我來不及調火力,要麼傷不著邪祟,要麼傷著你。”
林默蹲下身,摸了摸紙甲兵的關節——是陽氣輸得不夠均勻,導致關節轉動慢。他咬了咬牙,又往紙甲兵身上輸了點陽氣,這次特意把陽氣聚在關節處,紙甲兵的動作立刻靈活了:“再試一次!我讓紙甲兵提前預判你的招式,小滿你盯著張陽的肩,他肩膀動就代表要變招,你再調狐火。”
第二次嘗試順暢多了。張陽起手“斷水式”,肩膀剛往下沉,蘇小滿的狐火就收了半分;紙甲兵則提前往他左側衝,正好擋住“假想敵”的偷襲。等張陽劈出“斷山式”往前衝時,第三個紙甲兵繞到他身後,迷你桃木劍對著空氣虛刺,補了後背的空當。
“有效果!”王大爺在旁邊看得直點頭,“剛才那幾下,要是真有邪祟來,肯定躲不過去!”
可沒等他們高興,張陽突然“哎呀”一聲,枝子掉在地上。他捂著手心,臉色發白:“紅紋……又燙了,好像有股邪氣往腦子裡鑽,招式記不清了。”
林默趕緊跑過去,羅盤往他手心一貼,金紅色的光立刻裹住紅紋。他眉頭一皺:“是之前血魔殘魂的邪氣沒清乾淨,你用斷劍術時陽氣一動,邪氣就跟著鬨。小滿,能不能用狐火幫他壓一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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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滿沒猶豫,指尖的狐火變弱,變成團溫溫的光,輕輕貼在張陽手心。青金色的光一碰到紅紋,張陽就“嘶”地吸了口氣,隨即鬆了眉:“不燙了!好像有股暖流順著手心往胳膊走,邪氣被壓下去了。”
林默心裡一動——狐火能壓紅紋的邪氣,紙甲兵能擋招,斷劍術能主攻,這不就是天然的互補嗎?他突然想起祖父日記裡提過的“三才陣”,說“三力互補,陰陽相生,可破邪祟”,當時沒懂,現在看著眼前的場景,好像有點明白了。
“要不咱們試試把力量合到一起?”林默說,“我讓紙甲兵圍成圈,小滿你用狐火把圈裹住,張陽你在中間出劍,咱們看看能不能把邪氣徹底壓下去——村口還有之前血蝙蝠留下的殘邪,正好當靶子。”
蘇小滿和張陽都同意。林默先讓三個紙甲兵在空地中央圍成三角,每個紙甲兵手裡的迷你桃木劍都對著外側,金紅色的陽氣從劍尖冒出來,連成道光網;蘇小滿站在三角外側,青丘珠的光一亮,狐火順著光網爬,很快把整個三角裹成個青金色的火圈;張陽則站在三角中間,撿起桃木枝,深吸口氣,這次沒硬想招式,隻跟著身體的感覺動,枝子對著火圈外的空氣劈下去——“斷水式”再次使出,枝尖的陽氣竟順著火圈鑽了出去,對著地上的黑灰血蝙蝠殘留的邪祟)劈過去。
“嗡——!”
就在陽氣碰到黑灰的瞬間,火圈突然炸了!紙甲兵的金光、狐火的青光、張陽枝尖的紅光,三道光猛地交織在一起,形成個旋轉的三色陣紋,陣紋越來越大,像朵綻放的花,往整個村子擴散。
林默和蘇小滿都愣住了,張陽也停下動作——這陣紋他們從沒見過,卻感覺異常熟悉,像是刻在骨子裡的東西。陣紋掃過地上的黑灰時,黑灰“滋啦”響,瞬間被燒成飛灰;掃過旁邊的老槐樹時,樹上之前沾的魔氣也散了,葉子竟慢慢變綠;連村口的觀邪鏡,都被陣紋的光掃到,鏡麵殘留的血色淡了大半,透出點正常的藍光。
“這是……什麼陣?”蘇小滿的聲音有點發顫,青丘珠在懷裡燙得厲害,珠身的光和陣紋的光產生了共鳴,她能感覺到這陣裡的力量——比她的靈狐火、林默的陽氣、張陽的斷劍術加起來還強,而且專克邪氣。
林默突然想起祖父日記裡的插圖——一張畫著三色陣紋的圖,旁邊寫著“陰陽三才陣,雙脈加劍脈,三力合一方可成”。他指著陣紋,激動得聲音都變了:“是陰陽三才陣!我祖父日記裡畫過!說要林家的陽氣金)、青丘的靈狐力青)、還有劍脈的陽氣紅),三力合在一起才能觸發!”
“劍脈?”張陽盯著自己的手心,紅紋還亮著,“難道我這斷劍門的脈,就是第三種力?”
“肯定是!”蘇小滿的狐火慢慢收回來,陣紋也跟著淡了,可村子裡的邪氣已經被淨化得差不多,空氣裡的草木香都濃了,“剛才陣紋擴散的時候,我能感覺到青丘珠在呼應,這陣就是專門為了對付‘幽冥之主’的邪氣設的!咱們三個,就是這陣的關鍵!”
王大爺跑過來,手裡拿著個沾過黑灰的布巾,布巾上的黑灰已經沒了,隻剩下乾淨的布:“太神了!剛才這光掃過我家院子,裡屋的黑灰全沒了!連我那犯咳嗽的老婆子,都說胸口不悶了!”
林默看著陣紋消失的地方,心裡的石頭落了大半——之前還怕湊不齊五靈之力,現在有了陰陽三才陣,就算遇到比血爪厲害的邪祟,也有一戰之力。可他剛放鬆,指尖就碰到了懷裡的祖父日記——剛才觸發陣的時候,日記好像動了下,像是有什麼東西被激活了。
他掏出日記,翻開之前夾著插圖的那頁——原本空白的頁腳,竟慢慢浮現出幾行字,是祖父的筆跡:“三才陣初顯,需尋日記殘頁,補全陣訣,方可抗幽冥之主。殘頁……藏於林家舊宅地窖。”
“殘頁?”蘇小滿湊過來看,青丘珠的光對著日記一亮,頁腳的字更清晰了,“你家舊宅?就是村西頭那間塌了半邊的老房子?”
林默點點頭——那是祖父年輕時住的地方,後來祖父搬去現在的房子,舊宅就荒了,他小時候還去地窖裡藏過玩具,卻從沒見過什麼日記殘頁。看來之前沒發現,是因為沒觸發三才陣,殘頁的氣息沒被激活。
張陽也來了精神,剛才觸發陣的時候,他腦子裡又閃過個片段——師門裡有本古籍,好像也提過“三才陣需殘頁補”,隻是片段太碎,還是記不清。“那咱們現在就去舊宅找殘頁!補全了陣訣,去昆侖墟也更有底氣!”
林默把日記揣回懷裡,看了眼空地上的紙甲兵——它們還立著,隻是金光弱了些,顯然剛才觸發陣耗了不少陽氣。他對著紙甲兵招了招手,它們立刻排成隊跟在後麵,像個小衛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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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舊宅!”林默帶頭往村西頭走,蘇小滿和張陽跟在後麵,王大爺也想跟著,被林默勸住了:“您老在家守著村子,要是有邪祟再來,就用觀邪鏡旁邊的陽氣符——我之前貼了幾張,能擋一陣。”
往舊宅走的路上,張陽突然說:“剛才用三才陣的時候,我好像想起師父的話了——他說‘斷劍門的劍,不是用來殺人的,是用來護人的’。”他看著林默和蘇小滿,笑了笑,“以前總不懂,現在明白了,咱們三個一起,就是在護著村子,護著陽界,這比什麼都重要。”
蘇小滿也笑了,青丘珠在懷裡亮著暖光:“等找著殘頁,補全陣訣,咱們就去昆侖墟。不管‘幽冥之主’有多少邪祟,咱們有三才陣,有五靈的線索,肯定能贏。”
林默沒說話,心裡卻格外踏實。手裡的羅盤輕輕顫動,指針不再指向昆侖墟的危機,反而對著舊宅的方向,泛著柔和的金光——像是祖父在指引著他,補全陣訣,完成千年前的約定。
可他不知道,在昆侖墟的雪山裂縫裡,那道巨眼正盯著村子的方向,黑霧裡傳來“幽冥之主”低沉的笑聲:“三才陣?有點意思……正好,把你們的陣訣補全,再一起抓來,讓你們的三力,變成我破封的養料……”
黑霧慢慢翻湧,幾隻比血爪還大的邪祟爬出來,順著地脈往村子的方向爬——它們的目標,是林默手裡的祖父日記,還有那本沒補全的三才陣訣。一場關於殘頁和陣訣的較量,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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