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的橫梁還在往下掉灰，被紙龍燒過的母巢冒著焦黑的煙，空氣裡混著邪氣的腥甜和草木灰的味道。蘇小滿握著青丘珠，指尖的青光正順著地麵的黑紋遊走，把殘留的邪祟氣息一點點吸進珠子裡，臉色卻沒放鬆——剛才母巢燒毀時，她明顯感覺到有股更凶的血煞氣，沒跟著邪氣散掉，反而往張陽那邊飄去了。
“張陽，你怎麼樣？剛才斷劍吸收血煞的時候，沒覺得不舒服吧？”蘇小滿回頭喊了一聲，卻沒得到回應。她心裡一緊，趕緊轉過身，隻見張陽握著那截斷劍，站在母巢的廢墟旁，頭垂著，肩膀微微發抖，原本搭在手腕上的袖子滑了下來，露出的手心裡，那道淡紅色的劍紋正泛著詭異的紅光，像有血在紋路裡流動。
“張陽？”林默也走了過來，剛把紙龍的殘片收進背包，就看到張陽手心的紅紋，臉色瞬間沉下來，“不對勁！他手心的紋在變深！”
話音剛落，張陽突然猛地抬起頭——他的雙眼赤紅，原本清明的眼神變得渾濁，嘴角咧開個猙獰的笑，完全不是平時的樣子。手裡的斷劍被他攥得死緊，劍身上吸收的血煞氣開始往外冒，在劍身周圍纏成一團黑霧，連帶著他身上的陽氣，都變得又冷又凶。
“血……要更多的血……”張陽的聲音變得沙啞，像被砂紙磨過，他抬起手，斷劍對著旁邊的柱子砍過去，“哢嚓”一聲，碗口粗的柱子竟被砍出個深痕，黑霧順著劍痕鑽進木頭裡，柱子瞬間變得焦黑。
“張陽！你醒過來！”林默趕緊衝過去，想抓住他的手腕，卻被張陽猛地甩開——失控的張陽力氣大得嚇人，林默踉蹌著退了兩步，後背撞在牆上，疼得他齜牙咧嘴。
蘇小滿也急了，青丘珠的青光瞬間暴漲，對著張陽的方向罩過去：“張陽！彆被血煞控住！你看看我，我是小滿啊！”可青光剛碰到張陽的身體，就被他身上的黑霧彈開，張陽反而被激怒了，雙眼的赤紅更濃，斷劍對著蘇小滿就劈了過來。
“小心！”林默一把將蘇小滿拉到身後，同時掏出懷裡的羅盤，指尖用力按在羅盤中心的陰陽魚上，“羅盤精魄，鎮煞！”金紅色的光從羅盤裡竄出來，像條小蛇似的纏上張陽的胳膊，試圖把他手裡的斷劍逼掉。
羅盤精魄的陽氣剛碰到黑霧，就發出“滋滋”的聲響，黑霧開始慢慢消散，張陽的動作也頓了頓，眼裡的赤紅淡了點，嘴裡卻還在低吼：“彆……彆攔我……血煞要出來……我控製不住……”
“堅持住！我們能幫你！”蘇小滿看著張陽痛苦的樣子，心裡像被揪著疼，突然想起青丘珠裡祖母留下的話——青丘靈狐的血能中和至陰至邪的煞氣，當年蘇璃先祖就是用靈狐血幫過林家先祖。她沒多想，從懷裡掏出個小匕首，對著自己的指尖劃了一下，鮮紅的血珠立刻滲了出來，帶著淡淡的青光。
“林默！幫我穩住他！用羅盤精魄纏住他的胳膊，彆讓他動！”蘇小滿急著喊，指尖的血珠越來越多，她快步走到張陽麵前，看著他眼裡偶爾閃過的清明，聲音放軟，“張陽，相信我們，再忍一下，很快就好！”
林默趕緊加大羅盤精魄的輸出，金紅色的光把張陽的胳膊纏得更緊，讓他沒辦法再揮動斷劍。張陽還在掙紮，身體劇烈扭動，黑霧又冒出來些，可眼裡的赤紅卻越來越淡，顯然是認出了蘇小滿的身影。
“就是現在！”蘇小滿抓住機會，把指尖的靈狐血往張陽手心的紅紋上抹——血珠剛碰到紅紋，就被瞬間吸了進去，緊接著，張陽的身體猛地一顫，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身上的黑霧開始快速消散，手裡的斷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劍身的血煞氣也沒了蹤影。
林默趕緊收了羅盤精魄，和蘇小滿一起扶住搖搖欲墜的張陽。張陽的雙眼慢慢恢複清明，赤紅褪去，可臉色白得像紙，渾身是汗，靠在兩人身上，連站都站不穩，嘴裡還在喘著粗氣：“我……我剛才怎麼了？好像……好像有個聲音在我腦子裡喊，讓我砍人，還讓我找血……”
蘇小滿趕緊幫他擦了擦額頭的汗，又掏出顆靈力丹喂到他嘴裡：“你被血煞控住了，剛才斷劍吸收的血煞氣，順著你手心的紅紋鑽進身體裡了。幸好林默用羅盤精魄鎮住，我用靈狐血中和了，不然……”後麵的話她沒說出口，可眼裡的後怕誰都看得出來。
林默撿起地上的斷劍，劍身上的血煞氣已經沒了，可劍身的顏色卻比之前深了些，像是吸了血似的。他又看向張陽的手心——那道紅紋已經消退，不再發光，可顏色卻比之前深了不少，從淡紅變成了暗紅，像用朱砂描過一遍，在蒼白的手心裡格外紮眼。
“紅紋顏色變深了。”林默皺著眉，輕輕碰了碰張陽的手心，張陽下意識地縮了一下，“是不是血煞氣沒清乾淨，留在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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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陽也低頭看了看手心，眼神裡滿是愧疚：“都怪我……要是我沒讓斷劍吸收血煞，就不會出事了，還差點傷了你們……”
“彆這麼說！”蘇小滿趕緊打斷他，“誰也沒想到血煞會順著紅紋控住你，這不是你的錯。而且剛才你清醒的時候，一直在掙紮，沒真的傷到我們，已經很厲害了。”
林默也點點頭，把斷劍遞還給張陽：“現在不是怪自己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這紅紋到底是什麼，為什麼血煞氣會盯著它。之前安魂陣的時候，你喊過‘輪回門開，吾主降臨’，現在又被血煞控住，這紅紋肯定和‘幽冥之主’有關，說不定是他當年留在你身上的印記。”
張陽接過斷劍，手指摩挲著劍身，眉頭皺得緊緊的：“我還是想不起來……隻覺得這紅紋好像從很小的時候就有了，隻是以前顏色淡，沒在意。還有剛才被控住的時候，我好像看到個模糊的影子，穿著黑色的袍子，站在輪回門旁邊，對著我笑……”
“黑袍人？”蘇小滿心裡一沉，“會不會是‘幽冥之主’的親信？或者就是他本人？”
林默沒說話，走到剛才張陽砍過的柱子旁，摸了摸柱子上的劍痕——劍痕裡的黑霧已經沒了，可木頭卻變得又脆又硬，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生氣。他突然想起祖父日記裡的話：“血煞印記，乃‘幽冥之主’以自身煞氣所留，若宿主吸收血煞，印記便會蘇醒，操控宿主為其所用，印記越深，操控越容易。”
“糟了！”林默轉過身，臉色凝重，“這紅紋是‘幽冥之主’的血煞印記！剛才我們雖然中和了血煞氣，可印記顏色變深，說明印記已經被激活了，以後再遇到血煞，張陽會更容易被操控，甚至可能……直接被‘幽冥之主’控製，變成他的傀儡！”
蘇小滿和張陽都愣住了，尤其是張陽，手裡的斷劍差點掉在地上：“變成傀儡？那……那怎麼辦？我不想變成邪祟的傀儡，更不想傷害你們……”
“彆慌！”蘇小滿趕緊握住張陽的手，青丘珠的青光對著他手心的紅紋照過去，雖然紅紋沒再變化，可青光卻沒被彈開，“祖母說過，青丘珠能淨化煞氣，隻要我們儘快找到五靈之力，說不定能徹底消除印記。而且剛才我的靈狐血能中和血煞，說明青丘血脈對印記有用，我們還有辦法！”
林默也點點頭，把羅盤拿出來，羅盤的指針正對著古宅外的方向，金紅色的光裡沒有了之前的黑紋，顯然殘留的邪氣已經被淨化了：“現在古宅的邪祟解決了，鎮上的失魂案應該也會停。我們先回村，把張陽的情況跟村民說一聲，然後儘快準備去找五靈之力——東海的龍，南疆的鳳，北冥的龜，越早找到，張陽的印記就越安全。”
張陽深吸一口氣，握緊手裡的斷劍，眼神重新變得堅定：“好！我跟你們一起去！就算印記再危險，我也不會讓‘幽冥之主’操控我，我還要想起所有事，弄清楚我到底是誰，為什麼會有這個印記！”
三人沒再耽誤，蘇小滿收了青丘珠，林默把紙龍的殘片收好，扶著還沒完全恢複的張陽，慢慢往古宅外走。剛走出大門，就看到鎮裡的李捕頭帶著幾個捕快往這邊跑，看到他們平安出來，李捕頭鬆了口氣：“可算找到你們了！鎮上剛才又有人失魂，我們跟著邪氣追到這邊，還以為你們出事了！”
“失魂案應該不會再發生了。”林默指了指古宅，“裡麵的邪祟母巢已經被我們燒了，殘留的邪氣也淨化了，你們進去清理的時候，注意彆碰地上的黑灰，那東西還有點煞氣。”
李捕頭趕緊點頭，又看了看臉色蒼白的張陽，忍不住問：“這位小哥沒事吧？看起來不太舒服。”
“沒事，就是剛才打邪祟的時候累著了，回去歇會兒就好。”蘇小滿趕緊打圓場，沒提張陽被血煞操控的事——這事要是傳出去，說不定會引起村民恐慌。
和李捕頭道彆後，三人往村子的方向走。路上，張陽手心的暗紅印記偶爾會微微發燙，卻沒再發光，隻是那抹暗紅像個警鐘，在三人心裡敲著——“幽冥之主”的手，已經伸到了張陽身上，他們找五靈之力的時間，比想象中更緊迫了。
蘇小滿握著青丘珠，珠子裡的青光偶爾會對著張陽的手心閃一下，像是在感應印記的情況。林默則把羅盤攥得更緊，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路線：東海離村子最遠，南疆次之，北冥最近，可北冥的龜靈脈傳說藏在極寒之地，現在這個季節去，怕是會遇到更多危險。
“我們先去北冥吧。”張陽突然開口，他感覺到手心的印記又燙了一下，卻沒之前那麼難受，“剛才我腦子裡好像閃過個畫麵，北冥有座冰峰，冰峰下麵有龜靈脈的氣息，說不定我以前去過那裡。而且北冥離得近，我們能儘快拿到第一份五靈之力，先穩住我的印記。”
林默和蘇小滿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讚同——張陽的記憶開始主動恢複，還能感應到靈脈的氣息，這是好事。而且先去北冥，確實能儘快穩住印記，減少被“幽冥之主”操控的風險。
“好！就去北冥！”林默拍了拍張陽的肩膀，“回去收拾點行李，明天一早就出發。這次我們把紙狼也帶上，有它和蒼牙在，遇到邪祟也能多個幫手。”
蘇小滿也笑了笑，青丘珠的光變得更亮了些：“我再把祖母留下的靈狐之力調出來點，要是路上遇到血煞，也能幫著擋一下。我們三個一起，肯定能拿到龜靈脈的力量，把你的印記穩住！”
夕陽透過古宅的破窗照進來，落在三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長。張陽看著手心的暗紅印記，雖然還有點怕，可心裡卻比之前踏實——有林默的羅盤，有蘇小滿的靈狐血，還有他們一起找五靈之力的決心，就算印記再危險，他也不會再被血煞操控。
可沒人知道，在幽冥深處的輪回門旁，“幽冥之主”正通過印記感應著張陽的動靜，嘴角咧開個冰冷的笑：“五靈之力？正好……讓你們幫我把五靈的力量聚齊，等我破封，就能一次性吸光，到時候，不管是陽界還是幽冥，都是我的天下……”
輪回門的縫隙裡，黑霧又濃了些，像是在期待著三人帶著五靈之力，踏入它的陷阱。而古宅外的小路上，三人的腳步堅定，朝著北冥的方向，朝著下一個五靈線索，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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