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下動作,靠著岩壁喘了口氣,看著一臉茫然的葉春風和淩無塵等人,繼續說道:
“知道為什麼那姓裴的要給我們留兩個時辰休息,還要每個月發那可憐的三塊下品界靈石嗎?”
葉春風和淩無塵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因為不靠界靈石恢複界力,單憑這鳥不拉屎地方稀薄得可憐的界氣,你們第二天根本就抬不起這鐵鍬,連礦都挖不動!”
男子臉上露出一絲嘲諷,
“每天累死累活挖出來的這點東西,全部都得上交,沒有空間戒指,你藏也藏不住,發的那點界靈石,也就夠你勉強恢複消耗,吊著一口氣活下去而已。”
“以前不是沒人想過偷偷修煉,妄圖突破境界離開這裡,甚至想著報仇雪恨。”
他搖了搖頭,眼神黯淡,“但那都是癡心妄想。先不說界徒之後的境界有多難突破,光是每天被榨乾力氣,能活下去就不錯了。你們看看周圍,那些挖了幾萬年、十幾萬年的,不照樣還是界徒前期?
而且,彆以為那個裴無月就是頭兒了,在他和那個什麼荊無命侯爺背後,還有更恐怖的存在!”
聽到這話,淩無塵、陳星兄妹、趙遠山和吳長風的臉色更加難看,眼神中的光芒也愈發黯淡,充滿了迷茫和絕望。
那男子又挖了兩下,再次停下來喘息,這才看向葉春風等人,說道:
“我叫周遠,來自黃沙星,比你們早來一年。當初也是和你們一樣,被那個裴無月‘接引’來的。這裡的老油條們都麻木了,估計也就我還能跟你們說幾句。”
他朝著礦區深處努了努嘴:“你們看看那幾個人。”
葉春風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
隻見遠處有幾個礦工,衣衫襤褸,身形枯槁,麵色如同死灰,眼神空洞無光。
他們隻是機械地揮舞著鐵鍬,一次又一次地重複著挖掘、敲碎、搬運的動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彼此之間也毫無交流,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提線木偶。
礦區裡其他人雖然也大多沉默,但偶爾還會低聲交談幾句,或者露出疲憊、痛苦的神色,而那幾個人,卻像是徹底壞掉的機器。
周遠歎了口氣,聲音低沉:“他們已經在這裡待了十幾萬年了。每天麵對這種絕望和壓抑,魂魄早就被磨得殘缺混亂,精神失常了。
雖然還有一口氣,還能動,但每天就重複地挖挖挖,跟行屍走肉也沒什麼區彆了。”
他收回目光,重新拿起鐵鍬:
“行了,彆看了,也彆想那麼多了。趕緊乾活吧,停下來太久會有懲罰的,而且想想怎麼完成今天的任務,彆第一天就挨那破魂藤鞭,那滋味可不好受。”
他其實又想說,第一天來肯定會挨鞭,但是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
說完,周遠不再理會眾人,低下頭,繼續一下一下地鑿擊著堅硬的礦壁。
聽著周遠的話,看著那些如同活死人般的礦工,再感受著手中沉重的鐵鍬和體內難以恢複的力量,陳月、淩無塵等人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幸也徹底破滅,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冰冷和絕望。
...
當最後一縷昏黃的光線從地平線上消失,玄冥荒原徹底被夜色籠罩,隻剩下天空中幾顆黯淡的星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礦區內,叮叮當當的敲擊聲終於稀疏下來,最終歸於沉寂。
葉春風拄著那柄沉重的鐵鍬,大口喘著粗氣,汗水浸透了他早已沾滿灰塵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
他感覺自己的雙臂像是灌滿了鉛,每一次抬起都伴隨著肌肉深處的酸痛。
連續數個時辰的高強度勞作,簡直是一種酷刑。
更要命的是,腹中傳來一陣陣強烈的饑餓感。
自從來到這個鬼地方,他就沒吃過任何東西。
雖然不吃不喝對自己也沒有太嚴重的影響,但是凡人之軀那種在空虛後對食物的渴望,卻比單純的疲憊更加折磨人。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