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感受到葉春風那冰冷得不帶一絲情感的目光，身體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
他心中最後一道名為“尊嚴”的堤壩，在絕對的死亡恐懼麵前，轟然決堤。
“噗通”一聲，他竟是不顧一切地跪倒在地，用儘全力，將額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饒命！葉……葉大人饒命！”他一邊瘋狂磕頭，一邊涕淚橫流地哀嚎，“以前都是我的錯！是我有眼無珠！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饒我一條狗命！”
他心裡在瘋狂地咆哮著：認慫！活下去！隻要能活下去，今天所受的一切屈辱，日後必定百倍、千倍地奉還！
為了活命，凱恩甚至手腳並用地爬到葉春風的腳邊。
他看著那雙沾滿了灰塵與血跡的普通布鞋，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抓起自己那件曾經引以為傲、華貴無比的白色禮服袖子，用力地擦拭起來，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諂媚笑容。
看著他這副卑微到塵埃裡的模樣，葉春風忽然笑了。
那笑聲很輕，卻讓整個神殿的溫度仿佛又降了幾分。
他緩緩彎下腰，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捏住凱恩沾滿汙垢的下巴，將他的臉抬了起來。他用一種近乎溫柔的語氣，在他耳邊低語道：“想活命？可以。”
凱恩渾身一震，那雙因為恐懼而渙散的瞳孔裡，瞬間爆發出難以置信的求生光芒。
“我也想挑一個奴仆，”葉春風的聲音帶著一種惡魔般的誘惑，“但我的奴仆，可不能是廢物。”
奴仆？
凱恩的腦子嗡的一聲，自己是聖耀城第一天才，是高高在上的蘭斯洛特家族少主，竟要給一個曾經被自己隨意使喚的逃奴當奴仆？
這個念頭隻是一閃而過，便被求生的欲望徹底碾碎。
他瘋狂地點頭，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尖銳：“我不是廢物！我不是廢物！我是聖耀城第一天才！我很有用！我什麼都能為您做！”
“很好。”葉春風鬆開手，直起身子，用下巴指了指空無一人，隻剩下狼藉與血泊的比武台中央。
“去，站到那裡去。”
“隻要你能在我挑選奴仆的‘測試’下活下來，我就饒你一命，並收你為奴。”
死亡的威脅與那虛無縹緲的希望交織在一起，成了凱恩唯一的救命稻草。他連滾帶爬，用儘了所有力氣，衝向比武台的中央。
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嘶吼：忍耐！一定要忍耐！隻要活下去，我就去光明神殿，去找提爾曼大人！提爾曼大人一定會為聖耀城報仇，將這個惡魔碎屍萬段！
凱恩像一隻即將被宰殺的羔羊，站在比武台中央，身體因為恐懼和寒冷而瑟瑟發抖，等待著命運的裁決。
葉春風沒有看他，隻是隨意地彎下腰，從那被轟得千瘡百孔的地麵上，撿起了三枚指甲蓋大小的碎石。
他將石子在手心中隨意地掂了掂，發出的輕微碰撞聲，在死寂的大殿中清晰可聞。
然後，他屈指一彈。
第一枚石子，化作一道肉眼根本無法捕捉的流光。
“噗嗤！”
一聲利器入肉的悶響。
凱恩的左腿膝蓋處，猛地炸開一團血霧，森白的骨碴混著血肉飛濺而出。
“啊——！”
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刺破了神殿的死寂。
凱恩抱著腿轟然倒地，在血泊中痛苦地翻滾，那撕心裂肺的劇痛讓他眼前陣陣發黑，幾欲昏厥。
台下那些幸存的貴族們看著這一幕，人人麵色煞白如紙，一種感同身受的極致恐懼攫住了他們的心臟，讓他們連呼吸都變得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