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懶得再解釋,也毫不在意唐僧的看法,說完,便轉過身,一步步走進身後那幽深黑暗的山洞之中,身影迅速被濃鬱的陰影吞噬,消失不見;
黑暗中隱隱的,隻傳來一句話:
“金蟬子,你這次幫了我,便算是還了本座上古時期對你的恩情了,既然你不願跟隨本座,便回去繼續當你的旃檀功德佛吧...”
唐僧獨自一人站在空曠的海邊,望著六耳獼猴沉沒的那片此刻已然恢複平靜、仿佛什麼都未曾發生的海水,麵色複雜無比,變幻不定;
海風吹拂著他樸素的僧袍,獵獵作響,他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隻有刺骨的冰冷。他雙手緊緊合十,低聲誦念著往生咒文,試圖超度那剛剛逝去的亡魂,但眉頭卻越皺越緊,眼神中充滿了巨大的迷茫、痛苦的掙紮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對未來的恐懼;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更不知道眼前這條由“老祖”引領的道路,究竟會通向怎樣無法預測的可怕終點;
…
視線轉回東海;
接下來的日子裡,江辰似乎真的聽從了伏羲的建議,也全心全意地遵從了對妻女的承諾,暫時將那些紛亂擾人、找不到答案的疑慮強行壓在了心底最深處,開始專注於眼前觸手可及的溫暖和平靜;
他每日裡會花一兩個時辰處理一些必要的龍族政務,聽取龜丞相和各方龍王的彙報,但更多的精力,則是放在了陪伴小藍星玩耍嬉戲,耐心地指導她修行最基礎的凝練水靈之力的法門,享受著這份失而複得、珍貴無比的天倫之樂;
時而,他會巡遊四海,檢閱各方水族軍陣,安撫各方部落,穩固龍族的統治;
時而,他會前往北海之眼的月澤妖族駐地,與老友青螢喝茶敘舊,交流一番修煉心得,談論些三界趣聞;
有時,他甚至會收斂氣息,悄悄去往天庭,找哪吒喝酒切磋,互相印證修為,日子過得平淡而充實,仿佛又回到了許多年前那般;
這種遠離紛爭、內心重歸平和寧靜的狀態,反而讓他因連番奇遇和生死惡戰而飛速提升、略顯虛浮的修為得到了極大的沉澱和鞏固;
在這期間,江辰甚至感覺自己隱隱觸摸到了一絲突破金仙巔峰瓶頸,邁向那玄之又玄、不可思議的大羅金仙境界的微妙契機;
那是一種玄妙的感覺,仿佛隔著一層薄如蟬翼卻堅韌無比的紗,窺見了一個更加廣闊浩瀚、法則交織的宏大世界,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無上力量,但總是差那最關鍵臨門一腳,缺少一點至關重要的引子或感悟,無法真正撕裂那層障礙,踏足其中;
江辰知道這急不來,到了大羅金仙這一境界,已經不是靠普通的修煉和感悟就可以輕易突破的了。著還需要莫大的機緣,沒看哪吒這麼多年都一直維持在金仙境界麼,難道是他修煉不夠努力麼,還不是缺了點機緣;
不過想起哪吒,江辰發現以自己如今的實力,和哪吒進行切磋已經很難給到自己壓力了;
“聽聞二郎神楊戩和孫悟空一樣都是大羅金仙的境界,而且實力不凡,被稱為天庭戰神,要不找機會去和楊戩切磋切磋?”
江辰最近腦子時不時會冒出這樣的念頭來;
這一日,陽光透過海水,在龍宮後花園中灑下斑駁陸離的光影,各式各樣的珊瑚和深海奇花爭奇鬥豔,色彩斑斕的靈魚穿梭其間;
江辰正變作一條普通海蛇的大小,陪著女兒小藍星在巨大的珊瑚叢中玩捉迷藏;
小藍星騎在父親變幻的海蛇背上,發出銀鈴般清脆歡快的笑聲,指揮著父親去追一條她看中的、尾巴特彆漂亮的七彩靈魚;
“快呀快呀!父王,再遊快一點,它要鑽到那個洞裡去了!”
突然,正玩得開心的江辰猛地停下了動作,龐大的神念微微一顫,一股沒來由的、強烈的心悸感毫無征兆地襲來,如同冰冷的毒蛇竄上脊背,讓他一陣心神不寧,甚至體內的龍元都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紊亂;
“父王,怎麼了?快追呀,那條漂亮的魚兒要跑掉了!”
小藍星催促道,小手急促的拍了拍“海蛇”的背部;
江辰強行壓下那陣不適,剛想重新遊動,正好這時,一名宮女快速遊來,恭敬地稟報:
“陛下,天庭李貞英仙子來訪,說是來找小公主玩耍,此刻正在偏殿等候;”
江辰聞言正好順勢恢複了人形,將小藍星從肩上抱下來,交給迎過來的宮女,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柔聲道:
“小藍星,你先去找貞英姐姐玩,父王突然想起還有點緊急政務需要立刻處理一下,忙完了就去找你們,好不好?”
小藍星雖然有些舍不得中斷遊戲,小嘴微微嘟起,但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那父王要快點哦,我和貞英姐姐等你來講故事!”
“好,父王快些去處理,一定早點回來陪藍星;”
江辰笑著摸了摸女兒柔軟的頭發,看著她跟著宮女嬉笑著遊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凝重和警惕;
到了他如今的修為境界,靈台清明,神與道合,對自身禍福吉凶有著冥冥中的感應,幾乎不可能出現無緣無故,毫無來由的心神不寧;
這種感覺,強烈而突兀,必定是某種極其明確的預示,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有什麼重大的、很可能極其危險的事情要發生了!而且,絕非小事!
他心中思緒瞬間變得雜亂,種種猜測如同閃電般閃過腦海:是佛門出爾反爾?
是北俱蘆洲又生出了意想不到的變故?
還是…與孫悟空那件詭異無比的事情有關?
他無法確定,隻覺得一股莫名的、令人窒息的壓抑感迅速籠罩在心頭,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
江辰覺得自己需要立刻靜一靜,更需要去探查一下;
於是,他身形一動,悄然離開了龍宮,身形上浮,來到了廣闊無垠的海麵之上;
海風拂麵,帶來鹹濕的氣息,卻無法吹散他心頭的陰霾。他漫無目的地在海麵上低空飛行,試圖厘清那絲不安的源頭;
行至一處遠離普通航道、極其偏僻的海域時,四周除了海浪聲,一片寂靜;
江辰突然停住了身形,眉頭不自覺的皺了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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