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玉碟安穩了,不皮了。
伏羲就很開心了。
“這樣還差不多……”他將開天斧放到旁邊,斧刃仍然明晃晃的側對著,讓玉碟的靈性感覺到一種殺氣,“我需要的不是模棱兩可的答案……當玩猜謎遊戲嗎?!”
“給我一個確證無誤的結果!”
“不然的話……”
“就算你真的可能跟我或未來、或過去,有著某種最直接的牽連,我也絕不吝嗇給你一斧頭,讓你明白——皮,是會皮斷腿的!”
“畢竟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話隻說一半、斷章卡節奏的家夥。如果有可能,我想用語言之外的方式,來跟他們進行一番‘熱情’的交流……”
“我不猜了!”
伏羲斬釘截鐵道,透露心中堅定意誌,讓造化玉碟明白——他,是認真的!
再胡扯瞎說,就拎起開天斧,砍碎了造化玉碟!
才不在乎,這件無上至寶是不是跟他有什麼牽扯。
因為若沒關係,砍了也就砍了,事後流點同情和懺悔的流水,對自己“一不小心”手滑的行為表示十萬分難過。
而若是關係非凡……無論如何也要從玉碟那裡得到至關重要的信息,參考借鑒來思索未來的行動。
畢竟——現在的造化玉碟,可是那魔神太殞落後所化!
為什麼會身死?
盤古為什麼會斬殺他?
伏羲與盤古,未來的牽扯如何?
是敵還是友?
對於離大滿貫隻差最後一步的伏羲來說,這可都是要弄清楚的。
一頭霧水的去闖關,搞不好把自己不明不白就給坑死了。
玉碟靈性沉默了一會兒,才慢吞吞道,“好吧。”
“有些信息,其實現在不適合交待……怕動搖你的道心。”
“可是呢,既然你求知欲這麼旺盛,那我就成全你,告訴一點零散關鍵。”
“嗬……”伏羲斜著看了玉碟一眼,“動搖我的道心?”
“開什麼玩笑!本座為天帝,這麼多年來,怎樣的大風大浪沒見過?”
“被人殺到近乎身死、陷入永恒黑暗的時候都不是沒有……冥河和接引鼓搗的十八層地獄,我也借之無限延長時光,在裡麵用其刑罰錘煉心神。”
伏羲坑殺敵人,手段不計較是否光明磊落,管用就好……因此很多時候略顯陰狠,是他人眼中的狠神一個。
但是關鍵時候,他對自己也能更狠!
早在鴻鈞之前,伏羲就走過了十八層地獄,在痛苦與煎熬中品味歲月的孤獨。
最多隻是受刑的時間方麵,不像鴻鈞那樣達到了圓滿。
可擁有這樣的經曆,天帝心誌何等可怕?
所謂痛苦,所謂苦難,根本不可能擊潰他,更遑論是動搖道心。
然而造化玉碟對此,卻是不置可否。
“你不懂。”
它話音幽幽,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道,“如果單隻是被動的承受痛苦,那根本不可怕,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
“真正讓人傷心的,絕望的……是親手做出最艱難的抉擇,做出最讓自己痛苦與悲涼的決定。”
“哦?”伏羲挑眉,“願聞其詳?”
“如果……我是說如果。”靈性斟酌著道,“如果你證道太易,最終結果是親手摧毀天庭,殺儘其中所有大羅,包括你的忠誠手下、愛人……甚至是自己最親密的妹妹呢?”
“並且,將自己曾經的大願踐踏在腳下,破碎整個洪荒世界,毀滅成虛無,再由此從中開辟新天地……”
“這樣的選擇……你會做嗎?”
“轟!”
一股恐怖氣息,瞬時間從伏羲體內爆發而出。
無窮無儘的法力噴薄,一刹那而已,這殿堂就爆碎成劫灰!
甚至接下去,餘波蔓延到整個天庭,整個大羅天,還有……洪荒!
漆黑的雷霆,在天地中閃耀,劃破了時空,留下萬古不消的大裂縫,像是貫穿了不同的紀元,讓時間空間都因此交疊錯位。
宇宙山河、四海八荒……諸天萬象在虛淡,大道在哀鳴,像是不堪其負,要崩毀了!
這一切,都是伏羲心神激蕩所致。
——造化玉碟所說的消息太驚人!
也太可怕了!
讓向來鎮定從容的天帝,都不再能夠平靜。
“天帝!”
“兄長?”
這樣恐怖的動靜,洪荒山河都被影響,任何一尊大羅皆能感知到。
他們又驚又駭,小心翼翼傳音過來,大氣都不敢喘幾下,詢問天帝如此反應的根源。
有著這外因的乾擾,伏羲激蕩心情瞬間收斂,恢複起先前的鎮定。
衣袖一揮,時光倒轉,抹去了先前造成的破壞性結果。
時空大裂縫愈合,動蕩的大道平複……最後甚至連損毀的天庭殿宇,都恢複的完完整整。
之後,他還很從容傳音,撫平諸神不安情緒,“爾等且放心,我無事……你們各安其職便好。”
“……是!”
儘管諸神心頭的疑惑和擔憂仍然存在,沒有放下,但天帝既然做出安排?
‘那就當做沒事發生過好了。’
一些帝君寬慰著自己。
……
正如造化玉碟靈性所說,有時候純粹的痛苦,多少倍疊加其實也就那樣,選擇……才是最讓人感覺到煎熬的。
“殺儘天庭諸神,甚至還有……”
鎮壓心中萬千喧囂念頭的伏羲,恢複了先前的從容氣度,像是可以徹徹底底站在局外人的身份立場,冷靜理智做出對自己有利的抉擇。
但,他眼中一絲深邃和迷茫,卻是出賣了其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盤古……盤古……”
“洪荒……混沌……”
“三千魔神……三千神聖!”
伏羲一隻手用力揉著眉心,感覺自己的頭都快要炸裂了。
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握住開天斧,緩緩平舉到自己眼前。
看著這件不知道在混沌時代斬殺了多少混沌魔神的至寶,看著光潔無比的斧刃——像是從來不曾沾染過半點血跡。
昔日,伏羲對於這柄神斧,那是無比垂涎,極儘讚譽。
對於混沌魔神殞落其下,絲毫不以為然,成王敗寇之詞用的不亦樂乎。
可現在,聽過造化玉碟的說辭,再重新審視這件無上至寶……他仿佛超拔了歲月的煙塵阻礙,在其上聆聽到混沌魔神的悲泣。
恍惚間,伏羲似乎聽到了,有魔神在呐喊,在悲嘯,在詛咒一個名。
粗聽起來,好像是盤古。
可再認真聽,似乎變了……變成太昊!
“嗬……”
伏羲自嘲一笑,“或許,我早該明白些什麼的。”
他低語著,從漫漫人生中梳理記憶的寶藏,像是回到了數千萬年前的青蔥歲月。
當年,伏羲還是一尊很弱小的太乙。
結伴女媧、金母,昆侖山上尋寶遊,探索瑤池的起源根基。
盤古之腎,造化之根。
在那裡,伏羲見到了一尊從開天大劫中苟活下來、命不久矣的混沌魔神。
而那混沌魔神,對於“太昊”……可是有很深很深的執念啊!
仇!
恨!
無儘的仇與恨!
“現在想想……難怪如此。”伏羲歎了口氣,“換作是我,那也是要恨的。”
說著說著,他又沉默了。
這天庭的至高殿堂中,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之後,伏羲才重新開口,語氣幽幽,難測莫名,“想證道太易,必須要走一條這麼瘋狂的道路嗎?”
“呃——”玉碟的靈性思索著,最終給出一個不確定的回答,“應該不是罷?”
“我被那個家夥砍的時候……她看起來似乎很歡樂的樣子,一點都不苦大仇恨,反而眉飛色舞,像是人生大贏家?”
“那種高興的精神氣,縱然是作為對手,也能很輕鬆的感受到……仿佛大仇得報,像是揚眉吐氣……”
“所以麼……或許是因為第一紀最特殊,開後世之先河?”
“注定要背負最多,承載最多……最苦最難?”
“是這樣?”伏羲若有所思,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眸光變幻不定。
“怎麼?”玉碟靈性察言觀色,“是不是被嚇到了,感覺到自己的肩膀很瘦弱,背負不起這份壓力?”
“若是實在不行,你大可考慮放棄這個紀元的道果……”靈性歎息,它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背負起傷與痛,在這條道路上蹣跚前行。
“放棄?為什麼要放棄?”伏羲突然冷笑,“我不會放棄的。”
“若這一紀元,成道要求……三千魔神殞!”他冷靜,甚至是冷漠,“既然如此,與其讓彆人殺,還不如讓我殺。”
“畢竟不管是誰,他們都是一個死,我放棄又有什麼用?”
“無非是陪他們殉葬,多死一個,卻於事無補。”
“與其這樣,還不如由我來殺!”
“若能因此讓我鋪平太易道路,立於絕巔……實力足夠強大,有什麼不能修改?”
這是修行的世界。
隻要足夠強,怎樣的遺憾都能追回!
成道大羅,就能倒果為因!
更遑論是盤古級大羅?!
“自有一線生機!”
“而且,日後他們歸來,有我這巔峰人物護道,也當能走得更遠。”
“等若以一時付出,換取未來大收獲……”
“雖然從情感上考慮,冰冷而絕情;可從理智上去衡量,卻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在取舍得失上,伏羲拿得起,更是放得下!
不過……
“更何況,我對你的說辭還存疑呢!”
伏羲目光冰寒,“你說什麼,我便信什麼?”
“開玩笑麼?”
“隻不過是從你那裡借鑒一些信息罷了……”
造化玉碟的話,聽聽可以,但是要徹底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