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思儂賀北驍!
拿出放大鏡,我將畫卷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我看的時候,學長和陸先生一直立在我的旁邊,兩個人都屏住了呼吸,很緊張的跟著我一起望著,一個字都沒有說。
“可以修。”
半天之後,我放下了手裡的放大鏡,朝著學長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學長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一個笑,明顯鬆了一口氣。
他立刻轉頭看向陸先生“這幅畫可以修複,沒問題。”
陸先生聽到這個回複,臉上的神色一下子鬆快了很多,看上去也很高興。
但是他的眼中立刻就多了一絲遲疑,望向我的眼神帶出了些微不易察覺的審視“安小姐,你確定……沒問題?”
說完,他似乎是怕傷害我自尊心,又補充了一句“不瞞二位,這幅畫之前我讓彆人也看過,都說損壞嚴重,不好修複。”
“確實不好修複。”我點了點頭。
“畫紙已經發黃變脆,最重要的是這個畫軸,這幅畫應該是黃先生晚年的作品,那時候是五六十年代,國內的物質條件不好,他這幅畫的畫軸應該用的是之前收藏的老物件兒。”
我用手指著畫軸與畫作的粘貼處“而且那時候的收藏條件應該也不好,這些老物件也受過潮。開始的時候不明顯,存放的時間越久,問題就越嚴重。所以,現在這些基本上已經快要朽了。”
我越說,陸先生的臉色越不好看,說到朽了的時候,他整個臉都快要黑了。
“那,安小姐你還說能修複?朽壞了怎麼修?”他的語氣無意識的比剛才重了很多。
我沒有理會他,伸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畫作要拆下來,畫軸不能用了,要重新裝裱。”
“不行!”陸先生想也沒想的打斷了我的話。
他抬頭看向學長“宇軒啊,這幅畫對我們家來說有什麼意義你不是不知道,我不能讓它有一丁點毀壞的可能,你明白吧?”
來之前學長已經跟我說過了,這幅畫是陸先生母親之前的陪嫁,也是他母親故去之後,所留不多的遺物之一。對於陸先生來說,意義深遠。
“可是不拆還不是一樣要損壞?”我毫不客氣的接口。
“這裡已經有了蛀蟲,就算你現在放到恒溫恒濕的保溫箱裡,也不過就是毀壞的速度快慢,想要保持現狀,不可能。”
我的話讓房間裡的氣氛頓時變得很僵持。
“沒有彆的辦法了嗎?”好一會兒,陸先生不死心的問道。
“我不覺得還有其他更好的辦法。”我坦然的回答。
“……安小姐,你們之前說的是能修複到完好如初,現在都要拆了,怎麼保證完好如初?”
陸先生直視著我的眼睛,眼神咄咄逼人,語氣裡充滿了不信任。
我沒有回答,轉頭看向蘇學長“對不起,學長,這個活兒我不接了。”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算我知道,我現在還沒有在圈子裡打開知名度,這一單活兒對我來說很重要。
可是,如果雙方沒有一個相互的信任在裡麵,就算我把這個活兒接下來,對方和我,心裡都會很不舒服。
書畫這種東西,都是有靈性的。
你的心情和願望,都會通過你的筆,你的手,一點一點的展現在你的作品裡。
哪怕隻是一副被修複的作品,最後呈現出來的狀態,是舒展的,還是苦巴的,在懂行的人眼裡,都是一覽無餘。
我不想
坑陸先生,更不想坑自己。
學長點了點頭,並沒有再試圖說服我。他轉身看向陸先生,也沒有多言,隻是笑了笑“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