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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刮目相看(2 / 2)

“近處又開始看不清了?”塗山涉懷疑起自己上次渡的真氣,按理說堅持三月綽綽有餘,難不成也是受脫骨散所害?

卻見太子又搖了搖頭,跨過內殿門檻,格外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太子有時會說笑話。

塗山涉總能聽懂。

也會笑笑,因為無論這笑話高明與否,太子身邊能說的人實在不多,據他觀察,隻有自己一個。

他準備回青丘時也讓兩個妹妹幫自己揉揉眼睛,也對她們說“士彆三日,當刮目相看。”

塗山涉覺得這些笑話就像太子宮裡裝滿熱水的銅盆、煨著炭火的銅爐一樣,是自己不習慣卻也不想忘掉的東西。

烤火時被太子喂的魚羹也不想忘,那雙答應了不亂摸就真的避開那兩處幫他清洗蛛網的手也不想忘,被他撲在地上舔了臉頰、對他露出真正笑容時那八顆整齊細密如編貝的牙齒,也不想忘。

這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畢竟在想要記住的事情上,塗山涉記憶力非凡,他連那曲《青鬼》奏響時太子十指撫琴的每一次曲直都能記清,每一次停頓撥挑的輕重、長短,他閉上眼睛都能重映……

也正是受此啟發,塗山涉想送太子一件禮物,為他的二十歲生辰。很久以前就開始考慮了,在他剛剛得知太子生於陬月初八時。有什麼寶貝能配得上?塗山涉對自己堆在秘密山洞裡的金銀沒個準數,至少,要是有特彆出挑的器物或是首飾在裡麵,他不至於現在毫無頭緒。

又有什麼寶貝稱得上“意義”?人第二天就要被他殺了,就要死了,能把身外之物帶去往生嗎?

思索這件事本身就是偽善。

塗山涉決定學琴。偽善也好,無意義也罷,他想不通自己是怎麼了,卻也不很在乎。他這個不通音律的妖怪居然也想用操縱琴弦了!連他的十根指頭都是依靠修為支撐的幻象,可他就是非要這麼做。

他要在離彆之前,把《青鬼》回送給太子,算作自己誓不相忘的證據。

行動力倒是強的,半月過去,又半月過去,這年的最後一個初八來了,距太子生辰僅餘一月,塗山涉照貓畫虎的琴技已經大有長進,每每從軍營回宮,他第一件事是抱太子,第二件事就是摸那把琴,抱不到的話就直接摸琴,太子在新年之前尤為忙碌,沒有公務要處理時就會儘快回來,給他些指導。

有時坐在他身側,壓著他的指尖,教他體會弦間水流一般的收放;又時又坐在他懷裡,被他壓著指尖,水仍是流的,卻不知今日這琴能練上多久了。

當然,太子不在宮中時塗山涉也不會無聊——他四處搜尋了許久,也順便殺了十幾隻意圖不軌的妖怪,其中也不乏幾場惡戰——太子的性命是他的,這事已在妖界傳開,當然就會出現想拿太子爭個名頭的妖,說出去就是“擊敗青丘塗山涉所得”,還愁以後混不下去?來挑戰的都是數得上號並且野心勃勃的高手。不過也有妖是單純衝著太子來的,他的確不是人間凡物,塗山涉近來也能明顯感覺到那股不明靈力的衝擊,隨時都要衝破他在方圓百裡之內部下的結界,使得結界之外的妖物垂涎。

單是幾滴血就能讓塗山涉殺妖受損的外貌瞬間恢複了。

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

然而塗山涉不允許自己再用太子的血。他不想再看那隻手被匕首劃破之後愈合的疤,也不想再碰一次滴到自己掌心的燙。每每殺過妖後,他的傷或僅限於外形,或波及到了內丹,都不會對太子提起。

他會耗些修為把自己整頓清爽,之後再回到太子麵前。

那人問過他怎麼回事,在他不慎遺留某處未加愈合的時候,被他搪塞過去也就沒再追問。而大多數時候,在塗山涉掩飾完美的時候,太子隻會靜靜看著他,心也跳得很沉,讓塗山涉對他所想摸不出頭緒。

那便摸不出了。塗山涉殺了這麼多妖怪,斬菇之人卻依舊銷聲匿跡,部下的結界無法捕捉,平日四處走動,走遍宮中每一所宮苑,竟也嗅不到絲毫線索。

這才是當務之急。

太子巡營幾日,塗山涉就獨自在椒林中守了幾日,靠狐牙監視太子的安危。日升月落,身後紅鼎中的狐鳴早已衰弱不堪,他仍是打不開那扇門,真氣彙於手中,化一把劍,也是無人前來迎戰。

那人的目標不是他?

當他獨自一人,不是最最適合單挑之時?

獨處於明處任人觀賞的滋味並不好受,塗山涉一動也不動,拿出所有耐心,企圖在幽暗林隙間捕捉到一隻朝向自己的眼。

沒有。

什麼都沒有。

隻有他所站之處周圍的地表結了層薄霜,枯草被這層霜打成灰白色,將他包圍,一圈圈蔓延。

初雪那天,太子巡營歸來,他也停止了這場等待。

兩人坐於殿前台階之上,對著雪上明月對酌至深夜,太子喝了兩壇,塗山涉喝了兩盞。

卻都是有些醉了。

親熱完了,把對方弄得傷痕累累了,還是沒有困意。

簡單披上單衣,塗山涉又給太子彈了一遍那琴曲,彈得亂七八糟,太子則抱著他滾落雪中,說什麼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塗山涉知道這兩位都是楚人,也知道這在楚國已成了佳話,他覺得太子實在是謬讚了,太子卻捂他的嘴,搖著頭,貼在他耳邊悄悄地笑“我們就是知己。”

於是塗山涉也講起自己小時候聽過的故事,說青丘一種青色的鳥,做什麼都要向太陽飛,所以陰天時狐狸會通過它們辨彆方向;也說青丘的狐狸常有離家不回者,死前卻都要在異地把頭擺正,朝向它在青丘的洞穴。

“我隻有一個被血泡黑的土坑,”塗山涉說,“我死時要跳入海中,隨波逐流,頭隨便朝什麼方向。”

太子又捂他的嘴了,醉蒙蒙地吻著他,身體在雪地中仍是滾熱,說要在青丘給他挖一百個洞穴,連成一座宮殿,然後站在宮殿儘頭與他一同望海。

“我還沒看過海呢,”太子呢喃,“上萬湖河彙於一處,該是如何廣闊。”

風一吹,雪粒隨梅香落下枝頭,又被太子燙化,塗山涉無聲笑了笑,輕輕撣落他發間殘存的碎雪。

還是黑發好看。

太子的傻話還在說著,這孩子難得爛醉,就讓他說下去吧。

雪的冷,肌膚的溫暖,無一不提醒塗山涉他體內妖寒的凶險。可他就是要等到無藥可救前的最後一刻,他就要現在握住太子的手,握那團火。在妖裡他活得不算很久,但至少有些做傻事的資格吧,做些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

就像明知無皓首以對餘年,卻要說青鳥向日,狐死首丘。

第二日塗山涉醒來,暖被已經蓋在身上,身側還被塞了個手爐。

太子不在。

那人早早離宮已是常有之事,狐牙傳回的距離也不算太遠,太子未出章華宮,再加上這日天氣極冷,脫骨散也凍得人格外不適,於是塗山涉就抱著手爐留在寢殿內調息自愈,等著太子回宮。

約莫午膳時分,太子就早早地回到渚明宮來。塗山涉本在刻苦研究琴技,剛剛感知到那人在宮前下馬,脫了大氅入內,他就謔地一下站起。

是那股味道。

是斷掉的小菇,是他的標記。

它終於現身了。

可怎麼會?

塗山涉不會相信……他更願去相信,蛛網可以沾染他的皮毛,那味道也可以沾染太子。

“你剛剛去了何處?”才打上照麵,塗山涉就直接問道。

“怎麼?”太子走到他身前。

“去見了誰?”塗山涉又問。

太子一身寒氣未散,眉頭也蹙起。

“阿釧。”他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我問你,去見了誰。”塗山涉慢慢重複。

太子緘默了一會兒,目光由急切轉為審慎,他沉默地觀察著塗山涉,好想有什麼是想不通的,正在想的。

塗山涉這才想起他剛剛問了自己什麼。

是不是?

他有太多事瞞著他了。

可他又幾乎不講道理地要求太子對自己方才的發問不加隱瞞。

“楚王,”太子在他的注視下最終臨桌而坐,與他隔了一張琴麵,字字平靜、清朗,回答他的問題,“我去章華殿上朝,見了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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