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四妹妹醒了沒。”
沈鸞站起身,沈玥若是沒醒也沒關係,叫醒就是,祖母讓她來一趟,總得見著了人才行。
曹瑾陪著她去了沈玥的屋子,在屋外,沈鸞就聞到了一股子藥味,從門縫裡傳出來。
“沈玥吹著風就會頭疼,故此屋裡門窗都關著,沈三姑娘彆介意。”
曹瑾上前打開門,藥味更重,沈鸞聽到一絲低低的呻吟,“四妹妹醒了?”
曹瑾笑起來,“可能知道你來看她,今兒醒的早了些。”
沈鸞不置可否,她和沈玥的關係早已經不必藏著掖著,自己過來她會高興?
才怪。
走進屋子,裡麵的味道確實更大,苦澀的藥味惹的人心慌。
屋裡有一個小丫頭伺候著,見著曹瑾和沈鸞進來,趕忙站起來退到旁邊。
曹瑾走過去,動作輕柔地將沈玥扶坐起來,“玥玥你看,誰來看你了?”
沈鸞站在兩步開外,心中巨震。
沈玥怎麼……變成了這樣?
沈鸞一直知道沈玥心比天高,那也是因為沈玥是有一點點本錢的。
當初她的母親也就是因為漂亮,才會被沈源鐘給瞧上,因此沈玥生的並不差,可以說還很好看。
她這才出嫁多久?居然形如骷髏一般?臉上那道疤痕反而不嚇人,因為她整個人都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沈玥耷拉著眼皮,聽見曹瑾的聲音睜開眼睛,混沌的眸子落到沈鸞身上,裡麵亮了一瞬,又逐漸暗淡。
“是三姐姐啊,好久不見了。”
沈鸞從她骨瘦如柴的手背上掃過,“四妹妹怎麼病得這樣重?大夫怎麼說的?”
曹瑾憐惜地擁著沈玥,“大夫說她要多休養,慢慢就會養好。”
沈玥很沒有精神,昏昏沉沉,見著了沈鸞也不再像從前那樣跟她針鋒相對,看著似乎對曹瑾很是依賴。
沈鸞不知道為何,心裡升騰出一股股寒意。
尤其在曹瑾端了一碗藥過來,要喂沈玥的時候,這股寒意直竄頭頂。
這個景象如此熟悉,那日,曹瑾也是這般,端了一碗黑色的藥汁,一口一口地喂進她的嘴裡,葬送了她的性命。
可眼前的曹瑾,似乎十分體貼。
並不介意沈鸞還在,輕聲地哄著沈玥喝藥,又仔細地將她嘴角落下的藥汁擦掉。
沈玥偶爾看向曹瑾的目光裡,夾雜著難以言喻的情意。
“我許久沒見四妹妹了,有些體己話想與她說,不知曹大人可方便?”
曹瑾楞了一下,點點頭,“那我先去外麵等著,有什麼事沈三姑娘隨時叫我。”
“多謝曹大人。”
沈鸞微微施禮,朝著紫煙使了個眼色。
紫煙出去將門帶上,親自守在了外麵,不讓任何人接近。
屋子裡,沈鸞拿了張凳子坐到了床前,“四妹妹往日最是愛惜自己的身子,這次卻病得如此嚴重?莫非是當真不適應嫁了人之後的日子?”
沈玥喘著氣看她,“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四妹妹好像跟之前又不一樣了。”
沈玥冷笑起來,“你不必挖苦我,我知道我現在,哪兒都比不上你,我也懶得去跟你比,我過我的日子,你出你的風頭,我們互不乾涉。”
沈鸞心中感歎,若她早些領悟該多好?
“四妹妹多久沒照過鏡子了?”
沈玥抬頭,深深凹陷的眼睛盯著沈鸞,“你什麼意思?”
“四妹妹怕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成了什麼樣,按理說,你從來身子骨比我要好,便是偶感風寒,憂思成疾,也不至於如此嚴重,怎麼就臥床不起了?”
沈鸞歪著腦袋滿臉不理解,“四妹妹的這場病,我隻是瞧著蹊蹺。”
“人食五穀雜糧,哪兒有不生病的?”
“是啊,哪兒有不生病的,生老病死,誰都逃脫不過,隻要不是有人故意為之,都不奇怪。”
沈玥的眼睛發直,沈鸞也不看她,自顧自地玩著手裡的荷包。
“哥哥前些日子給我說了一個故事,他聽聞一個案件,撲朔迷離,怎麼也找不到頭緒,後來你猜怎麼找到的?”
沈鸞笑了一下,“哥哥說,你端看這件事最終獲利的是誰,那麼誰就最可疑,四妹妹你說是不是?”
沈玥已經撐不住了,她能跟沈鸞說這麼兩句話實屬不易,整日昏昏沉沉半夢半醒,連白天黑夜都快要分不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