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是原先的百物組,規模尚可,但在如今的時代,不少妖怪的畏都在消退,對她的支持力度下降。”
“因此,為擴大下屬數目,才會采取那樣的手段,誘騙心誌不堅的普通人墮落為妖。”
“這的確是一種好手段,隻是死亡率實在是太高了。”
紗織歎息著。
夢中窺見了許多轉化失敗的場麵。
廣撒網,與精培育兩者結合。
黒塚組就是廣撒網的部分,乾部人人都有植入身體的妖怪組織,可以不同程度妖化。
妖化程度足夠高,可以蛻變為“半妖”。
從一種種族,轉變為另一種種族,哪怕是形態相近的,也是很難的。
從人到半妖,那被妖力汙染扭曲的,不光是身體,還有靈魂與心智。
隻有極少數的人才能撐過變化,成為介於人與妖之間的半妖。
這樣的半妖,同樣具備了妖力,有著一定的畏。
吸取半妖成為百物組的成員後,成員質量下降,但數目增加了數倍。
“”這的確可以加強青行燈的力量。”
越點點頭。
儘管彼此立場相對,但還是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做法確實可圈可點。
轉化半妖,擴大規模,就百物組而言,整體力量上升,確實可行。
“隻是這樣,也僅僅是略微增長而已,並不能質變。”
從大妖怪的下限,到大妖怪的巔峰,起碼有著十倍力量的差距。
這樣的小打小鬨,遠不足以彌補。
“”青行燈改良了古法,創造了妖化儀式,可將半妖轉變為真正的妖怪。”
“化妖池,融化了大量妖怪的血與靈,半妖隻要飲下池水,熬過殘破妖魂的洗禮,就可以轉化成真正妖怪。”
“其中精英,更是每個都與都市怪談融合。”
“它們在有意識地傳播塑造新的物語,借此獲得新的力量源泉。”
越沉吟了起來。
蒔子轉過身來,氣已經消減了幾分
“不夠的吧,現在都市物語,一篇才多少人知道,就算知道,一年才提起幾次?”
“這樣的素材,根本不夠誕生新的妖怪。”
“要是隨便幾個人編出的故事,就能誕生妖怪,我們的世界,豈不是遍地是妖,處處靈異?”
即便是這樣世界,妖怪的誕生,也是非常苛刻的。
每一個妖怪,都必然有其根源,也就是對應某種力量。
比如雪女力量的來源,就有對雪這種自然現象的恐懼與崇拜,當然也暗含了對不忠男子的告誡。
畏的來源,就是人心。
妖怪誕生,源於人性。
沒有經曆長久且穩定的的傳唱,以及各種機緣巧合,是不可能誕生新的妖怪或者神靈的。
重點在於穩定。
哪怕一個故事,今天就被全東瀛人都知道,過億人知曉,也斷不可能誕生妖怪。
它更需要穩定,在足夠熱度的口口相傳下,或十幾年,或上百年,最後才會在東瀛某個角落裡誕生。
畏懼,積累,穩定,巧合,缺一不可。
這就是“緣”。
誕生妖怪,需要畏,在緣全部湊齊的情況下,才有可能誕生。
比如,據說最初第一隻雪女,就是丈夫被外來的女人騙走,自己被拋棄的可憐女人。
她在無意間,似乎是滿足了物語之中雪女的所有“緣結”。
獨自進入深山,經曆了外人難以得知的經曆後,再次出現時,她就已經是真正的雪女。
先有畏,再有妖怪,而不是反過來。
整體東瀛人的畏,其力量是有限的,因此限製著妖怪的數目。
即便是脫胎於物語,已經成型的妖怪族群,在畏不足的情況下,繁衍也是艱難。
“的確很少,靠著這種辦法,傳播新的物語,就算走遍東瀛所有城市,十年內也未必能誕生一百個新生妖怪。”
“隻是,如果她有靈脈呢?”
若是有靈脈的話,那就可以解釋了吧。
“天下水文圖譜,每隔幾十年,就會有微妙變化。”
“眾所周知,火山爆發、板塊移動、洪水、地震,統統都是會影響地氣流動的。”
法清院越仿佛把握了某個脈絡,眼神越來越明亮
“在這樣的情況下,偶爾會因為靈脈的細微變動,導致野外有著細微孱弱的靈脈支流出現。”
“這種情況,每隔十幾二十幾年,總是時有發生。”
“有些遊曆的陰陽師,常年在外考察風水,就是寄希望於碰大運,占據這樣的無主靈脈,建立自己的家係。”
“如果是這樣,就可以理解了,她應當發現了不在神道廳記錄內的新生靈脈。”
“難怪這些年,百物組的動靜越發頻繁,想來,她應該是積累不少了。”
越拉開桃木辦公桌下方的抽屜,從其中拿出一份文件袋,抽出一疊文件檔案。
檔案上都貼著黑白相片,是一個個已經確認始終的名單。
“我畢竟才是這個家真正的家督,有人瞞著我做了不少事情,我其實是心裡有數的。”
他的聲音平淡,但熟悉他的二女,還是可以察覺那微妙的情緒變化。
“真是沒有想到,我的兄長竟然會做下這種事情。”
有著幾分沉重,更多的是壓抑的痛苦。
“兄弟之間,難道就不能和睦相處嗎?”
“我總以為,兄長是可以理解我的。”
他自言自語著,好似在說給自己聽,但又好似意有所指。
“同為兄弟,生下來不久,就要確定地位,卻隻有一人繼承爵位,其他人就要打發出門,成為分家。”
“分家就是千好萬好,又哪有這個位置好呢?”
“可爵位隻有一人,也隻能一人,因此必須是最有才能者繼承。”
“我是作為繼承者,從生下來開始,就經曆特殊培養的。”
“無論是權謀、兵事、話術、禮儀,社交······從來都是最嚴苛標準教育,我也必須做到最好!”
“兄長大人,他固然也有家學淵源,但畢竟不是專門培養家主的教育,就算後來辛苦學習,有些方麵還是有不少疏漏啊!”
“如果他不是我的親兄長就好了·······”
無聲地歎息過後,法清院越手中的檔案袋,冒出火苗,無風自燃。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事情就不是你說停止就可以。”
“這次事情,我不希望傷害到孩子。”
蒔子的話冷冷地撂下一句,就自顧自走出了大門。
紗織讓開了門口。
擦身而過時,她頓了頓,以隻有兩人才能聽到的音量,低低地說著
“孩子們不會有事的,對吧?”
不經意間,流露出那濃濃的關切。
“是,他們會好好地。”
紗織笑著應答
“這是大人們之間的事情,就由大人們解決吧。”
少年人們,在這樣的青澀歲月裡,就該好好享受屬於他們的青春日常。
本來,也不該讓他們過早地牽扯進屬於大人的黑暗裡。
這就是,屬於大人們的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