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應就是年屠戮扶陽鎮那些魔族所用的傳送陣。”謝殞放下『毛』筆,語氣無波無瀾,“這種級彆的傳送陣直接穿越兩界界門,將魔族傳送至魔界中心城。能畫下這種陣法的,除今魔帝座下剩餘的兩大護法,便隻有魔帝一。”
芙嫣緊緊攥著紙張邊沿“扶陽鎮地處偏僻,皆是凡,他們選在那裡屠儘『性』命,掘地三尺,是在找東西。”
這是玉簡上的線索所寫,玉辰殿主不願意交出來的就是這部分——掘地三尺,定然是在往下找東西,各仙府的高位者知道這件事,底下的沒資格知曉,是以芙嫣這麼多年連扶陽鎮被挖這樣淺薄的事情不知道。
倒是玉辰殿主比那些首座知道得更多一些。
他『摸』到魔族的蛛絲馬跡,約莫知道他們在找什麼。
這還是淩翾道君發現的。
在事發半年後,淩翾道君親至扶陽鎮,那時的扶陽鎮已被魔火整日燃燒,麵目全非,修為低於神熬不住,進進不去,更彆查出什麼。
淩翾能是世唯一能進去的一個,他雖然不是火靈根,但入道開始,就莫地與火契合,比真正火靈根的修士更能耐火,對魔火的忍耐程度也極高。
他隻進去過一次,就『摸』到魔族屠戮扶陽鎮的真相邊角。
在扶陽鎮下似乎埋藏著什麼至真至純的靈體。
具體是什麼靈體,因淩翾時也堅持不住,所以沒能查到最後,但肯定是對修士來說以一步飛升的寶物。
這樣的至寶,誰舍得透『露』給彆知道?
若由玉辰殿獨占,彆說是擠下照夜宮成為界第一仙府,就是全殿飛升也無什麼難的。
惜玉辰殿主的算盤打空,謝殞和芙嫣已經什麼知道。
芙嫣覺得特彆笑。
她怎麼沒到,她找這麼多年的真相邊角,最清楚的竟然是她曾經朝夕相處的師尊。
她一直沒說,直到謝殞再次開口。
“還找嗎。”
“……什麼?”
“進階的方法。”
芙嫣望過去,謝殞直視她說“你若用扶陽鎮底下來曆不明的靈體進階,我會替你剝離出來。”
“我會”而不是“我會嘗試”,此肯定平常的語氣,卻顯不出分毫猖狂,就像他說的隻是要吃飯喝水這樣尋常的。
這是絕對實力帶來的信。
芙嫣一點不懷疑謝殞做得到,但她並沒一口答應。
謝殞也不急,給她足夠的考慮時間。
這不是她命格裡該用的進階方法,但沒關係,隻要她,他就去。
反噬他不在意,魔火和靈體的秘密他也不在意,隻要她要,他就去,反正他死不。
但芙嫣最後拒絕。
“先不說這些線索未曾親眼見過,難以證實。即便它們是真的,染扶陽鎮無數『性』命的靈體,我也絕不會用。”芙嫣冷靜道,“更不會讓任何去動。”
謝殞看著她沒說。
芙嫣站起來“明日離開,天『色』已經不早,我繼續看書。”
她說完就繼續去翻閱典籍,謝殞掃掃書案上的玉簡,上麵實除最重要的靈體線索,還有一些關於犯下慘案魔族的記載。
根據裡麵所寫,他大約能判斷出時去扶陽鎮畫下傳送陣的是誰。
是穹鏡的大護法之首寧淡。
這件事穹鏡肯定知道。
包括界五百年前被魔族侵犯的事,也肯定是穹鏡授意。
他曆劫後回歸仙界時間並沒多長就被芙嫣的囚禁,之後……她下界曆劫,他追隨而來,倒也不失為趁機解決此事的方法。
實芙嫣要快速將雪覆閣的藏書全看一遍,有更簡單的方式。
謝殞以為她灌頂,此一來不過眨眼間就覽儘全書。
但一來灌頂對神魂要求極高,一下子吸收太多知識容易精神錯『亂』,二來……
他端坐書案後,看見芙嫣拿到一卷珍寶典籍,上麵記載著世所有天階法寶的由來,以及部分天階法寶所歸之處。
中就包括——
芙嫣的指腹按在古書陳舊的紙麵上,一個個撫過豎著下來的字。
伽藍殿有一至寶,喚苦佛蓮,以苦佛蓮煉入『藥』,助突破瓶頸,跨過心魔劫,直入半步飛升之境。
苦佛蓮最適宜的靈根是精純火靈根。
伽藍殿建立以來火靈根的佛修極少,以精純火靈根修煉至瓶頸的更是少之又少,偶有接近的,也無資格使用苦佛蓮。
比起伽藍殿內他佛修,苦佛蓮更像是為轉世佛子留著的。
今的轉世佛子不渡是金靈根,並非精純火靈根,但他若要服下也不是不行,哪怕不是最適宜,也會有逆天的功效。
這算是伽藍殿為曆任佛子準備的“一線生機”。
從前的佛子沒用上,現任的也還沒遇到瓶頸,苦佛蓮此刻正供奉在伽藍殿,由佛子不渡親看守。
謝殞見到芙嫣的表情就知道她已經找到。
令他沒到的是,她會第一時間望過來,和他說。
“我明白君上為何不直接告訴我,反而要我己找。”
謝殞端坐書案之後,修長的眉,清冷的眼,輕抿著嫣紅的唇,周身凝聚著引犯罪的神聖禁欲氣息。
“這確實是件……頗為棘手的事。”芙嫣垂目,再次撫過紙麵上的字。
謝殞起身走到她背後,聲音輕道“你已經怎麼選。”
是肯定的語氣。
芙嫣驚訝地望著他。
“我嗎?”她喃喃地說,“我怎麼不知道。”
謝殞答非所問“你明日去何處。”
芙嫣脫口道“扶陽鎮。”
“看。”謝殞直視她,“你已經。”
若沒,她就不會回答得此之快。
若做出的是另一種選擇,明日她要去的地方就會是伽藍殿。
她到底還是選不渡。
哪怕那麼要快速進階,最後還是放棄。
謝殞沒什麼特彆的表情。
他一點不意。
無論是在既定的命運裡還是在他出現過後的命格裡,她的選擇沒有變。
他的存在絲毫沒對她造成影響。
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走吧。”
他手放在她肩上。
芙嫣心領神會,點“。”
該找的找到,選擇已經做,確實不必非得等到明日再走。
他們正準備離開,雪覆閣突然傳來風寒溪的聲音。
他打過招呼就走進來,手裡端著托盤,上麵有兩盞白玉酒杯。
他幾乎是飄著走過來,泫然欲泣道“我就知道君上會提前離開。”
風寒溪將托盤直接扔,端著兩盞酒,己一盞,遞給謝殞一盞。
“幸我來得快,還來得及為君上踐行。”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認真道,“此去艱險,從前有師門上下為君上踐行,今他們走的走散的散,師尊也不在,隻有我來做這件事。”
他將杯中酒一飲而儘“君上,我沒有彆的要說,隻希望這次一彆,他日收到的不再是君上的……噩耗。”
芙嫣在後麵看著謝殞,他影影綽綽的側臉看不清楚,執起酒盞的動也穩定,處處透『露』著君子優雅端肅的風姿。
唯獨那喝下杯中酒的姿態,說不出的張揚恣意。
芙嫣曾以為,她要走的路注定孤獨,孑然一身,甚至能萬劫不複。
畢竟界太平幾百年,界門被仙界加固過,有仙界在上麵壓著,魔界輕易不敢再犯,除她這個扶陽鎮唯一的活口,各仙府所的隻是為己謀利,而不是誅魔複仇,尋找真相。
但謝殞出現。
傳說中的君上活生生站在她麵前,拋開身份地位的桎梏,這樣放縱我地飲下一杯酒,那種無所顧忌與她共同前行的意念,哪怕她過他會不會也在玩什麼替身戲碼,也難以不為此心神動『蕩』,升騰起一種難以言說的受。
她不知道那是什麼,也不深究,總之,並不討厭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