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作者又穿了!
十二歲的莫軒第一次參加宮宴,隨父親莫銘與兄長莫轅一道。
席間無趣,莫軒稍吃了些點心便離席了,無人注意到他的離去。
父親不喜歡他,他是知道的。他讀書不好,卻喜歡舞刀弄槍,父親覺得他頑劣,敗壞家風。
但他覺得,大盛邊疆多賊寇侵擾,比起文臣,或許更需要一個武將來重振大盛的威風。
這般想著,他不知不覺已走到雪地中。本來天地曠遠,最適宜放任神思漂遊,但就在莫軒走神之際,他撞到了一個人,準確地說,是那個人跑得太快撞到了他。
莫軒回過神才看清那是個隻有五六歲的小孩,小孩生得清秀,一身錦袍製式不凡。莫軒不由苦笑,他自然能推測出眼前這個孩子怕就是當朝太子皇甫宸了。
莫軒剛要請罪,那小孩卻向他伸出了爪子。
莫軒不知小孩要乾啥,下意識地側了側頭,但那臟兮兮的爪子還是落在了他臉上。
小孩捏了捏他的臉,笑道“這小孩長得真好看。”分明是個更小的小孩,卻作出一幅成人的模樣,很滑稽,但也很可愛。
小孩的手和笑容一樣都是溫熱的,莫軒好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溫度了。他心中不知為何竟生出幾分促狹,動作比理智行動更快,他也伸出手使勁捏了捏小孩的臉。
小孩怒道“你竟敢捏本宮的臉,你知道本宮是誰嗎?”
“知道啊,你是太子。”莫軒繼續捏臉,他隻覺得手感極佳,一時間不舍得放手,“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孩歪著頭思索了片刻,方驚道“你莫非是父皇的私生子?”
莫軒忍俊不禁,輕聲道“我叫莫軒。”
小孩搖頭“本宮印象裡可沒你這號人。”
“太子殿下自然不會知道臣,時候不早了,臣要走了。”莫軒沒有多言,快步離去,他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如今讀書不行,又無軍功傍身,他無從奢望旁人能知他名號。
先前他隻道要建功立業、平定邊疆,如今卻多了層心思。待他出人頭地之時,當是太子之朝,若為那位太子守這天下,他想來死而無憾。
——因為太子給人的感覺是這般溫暖如春風嗬。
十幾年後,太子應當早忘了今日,到時候問起他來,他也可以說一句“臣與殿下早便見過了。”
思及此,連莫軒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
……
十五歲時,莫軒便與家中提出要去邊疆建功立業。
莫銘自然不允。
莫軒連夜離家,拋卻莫家嫡子的光環,以一平民的身份參軍入伍。
初時的升遷並不順遂,縱然莫軒英勇殺敵,但因他無甚背景,軍功往往不能落在他身上。
但三年過去後,他在當地的軍隊中已有了不小的威望。
他所在軍中的一個上官恐他威望過盛,便以意圖謀反的罪名將他收押。軍中一片嘩然,士兵們爭先恐後要為他申冤。
這件事最後捅到了京師,莫家這才知道了離家出走一直尋不見的小兒子的下落。
莫家勢力極盛,那名上官知道莫軒的身份後,自然誠惶誠恐地將他釋放了。此時莫軒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但很快就來了一連串調令,莫軒一升再升。
莫家雖然不願家中子弟習武,但也容不得莫軒被人壓一頭;莫轅得了傷寒離世,莫銘便隻得全力培養小兒子。
一麵是自己實打實的軍功,一麵是雄厚的家族背景,二十二歲時,莫軒便總攬了北部的軍事大權。
……
莫軒二十三歲時,京中已有了另立太子的風聲,待風聲傳到了邊疆,莫軒幾乎沒有猶豫,當即整頓軍隊趕赴京師。
當莫軒宣布支持原太子時,舉朝震驚。此時莫軒已不是一個無人注意的不受寵的孩子了,他是手握四十萬重兵的將軍,甚至有顛覆江山的能力。
莫家,莫銘與莫軒在書房中相對而立。
“逆子!你可知你如此行為,我莫家就徹底得罪了劉家?”莫銘厲聲道,“支持皇甫宸對我莫家有何好處?他已十七歲了,定不好掌控!”
“難道皇甫覺就好掌控了?他的背後是整個劉家。”莫軒不慌不忙,目光陰冷。
“我們兩家已經說好,若莫家能支持皇甫覺登基,莫劉兩家便永結秦晉之好。你自幼和劉家的女兒劉蘭處得來……”
“父親,不要再說,我隻想讓皇甫宸登基。”莫軒冷笑了。他記得劉蘭,那個姑娘確實完美,但反而顯得太過邈遠,她不會來觸碰他,從來都隻會在一旁規規矩矩地看著,將他當“莫哥哥”。
“莫軒,你究竟是怎麼了?”
莫軒隻平靜地說道“我喜歡皇甫宸。”
空氣中是死一般的寂靜,莫銘顫抖著指著莫軒,半天才舒了口氣,道“你若真喜歡他,到時候讓劉家留他一命,他沒了爵位,到你手中還不是任你擺布?你玩個幾年玩膩了再將他處理掉,也不會於你仕途有所妨害。”
“不。”莫軒冷冷地看著莫銘,“我喜歡他,便是要一生隻對他一人好。我要祝他登上皇位,名垂青史。他為明君,我為重臣,史書中我與他能出現在一處,留於後世。”
莫銘瞪著莫軒,莫軒也看著他,目光中沒有退縮。
那一刻,莫銘覺得自己的兒子已經大了,有主意了,一陣無力感向他襲來,他隻能揮了揮手“也罷,看來我莫家是要斷在你這個逆子身上了!我不管你了,任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莫軒跪下對莫銘磕了三個響頭,轉身離去,再未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