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生靈被他的氣勢所震不敢輕易靠近,也有不知死活的餓鬼上前要咬,被他一劍劈倒。可是,無數的餓鬼又撲了上去,他一劍一劍劈開,一隻餓鬼僥幸從他的腿上咬下一塊肉,被劈下的頭還在那裡津津有味的嚼著,發出嘶嘶的笑聲。
一天、兩天、一月、兩月,半年,一年,時間慢慢過去,他的身體,有一半幾乎被餓鬼啃光,露出白生生的骷髏;他的劍,幾乎快要拿不穩輕輕顫抖,但他還是死死抓住劍柄沒有放棄。他的臉色慘白得無一絲血色,他的身形已形銷骨立枯槁無望,但他還在堅持,承受著,沒有崩潰、沒有絕望,他似乎一直相信,終有那麼一天,終有那麼一人,會帶著無比的光芒、燦爛的笑容,從天而降,喊他一聲“藍湛!”
黑暗中,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叮鈴!”一聲,腰間的清心鈴突然響了一下,一個聲音從上空傳來“藍湛!”
他睜開眼睛,抬起頭來,便看到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空中,一個光點由遠而近,慢慢變大。那是一個穿著紅底黑衣的女子,腳踩隨便劍,手握陳情笛,焰火符圍著她發出耀眼的光芒,臉色是燦爛的笑容。她雖是女身,但那張久違的熟悉的麵容,卻是他等待已久的那個人。
藍忘機看著她,笑了,那笑容如枯木逢春、久旱淋雨,使他整個人看上去生動了起來,那枯瘦的白骨生生的身體終於有了生命的流動……
…………
後記
第一年
秋去冬來,黑漆漆的亂葬崗被皚皚白雪覆蓋,蓮塘、菜地、果樹、木屋凍在厚厚的冰雪中,看不到一絲人氣。
藍思追和藍景儀背著一筐物品緩緩從山下走來,藍景儀將伏魔殿的大門推開,快步向裡走去,一直走到後麵的血池,認真看了看血池裡的怨氣,才搖了搖頭轉過身來。
藍思追說道“景儀,你不要每次來伏魔殿都這樣嘛,我相信羨哥哥和含光君一定會回來的,我們就好好幫他們看護好這裡就好了。”
景儀低著頭說“都快一年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我真擔心……”
藍思追馬上說道“景儀,不要再說了,我相信,我相信他們一定會回來的……”思追的眼神是堅定的,但眼睛卻有點紅……
第二年
渡過了漫漫隆冬、亂葬崗褪去了白色的妝容,恢複了以往黑色蕭殺之色,但是,一群修士們的忙活給亂葬崗增添了綠色的生機。
江家、藍家的修士們在亂葬崗上刨地播種、引水施肥,修繕被雪壓垮的木屋,將被褥拿出來晾曬,一派忙碌的生活氣息。
藍曦臣站在伏魔殿門口,看著大家忙碌的身影,不覺念出詩句“羈鳥戀舊林,池魚思故淵。開荒南野際,守拙歸園田。久在樊籠裡,複得返自然。”
江澄看了一眼藍曦臣,說道“怎麼,雲深不知處難道還不如這裡清靜?”
藍曦臣搖了搖頭,道“現在仙門百家各自為陣,各地魔物頻出,我這宗主怎麼也不可能獨善其身啊。還是這裡好,遺世獨立,自然樸實。”
江澄說“已經兩年了,也不知他倆能不能回來……你打算一直在這裡等著?”
藍曦臣笑道“也無不可,待找到合適之人,我便將宗主之位交出,在這裡耕田栽樹,舀泉煮茶也好。”
江澄看了藍曦臣一眼,搖了搖頭,說“還是藍宗主想的通透啊,哪像我這種俗人,雲夢夷陵兩邊跑。”
藍曦臣大笑“多虧江宗主多方斡旋照應,才能保夷陵一方安寧啊。”
第三年
正是荷花盛開的季節,亂葬崗上的蓮塘也開出了一池豔麗的荷花。微風襲來,荷花在綠油油的荷葉中頻頻點頭,像是在迎接遠來的貴人。
伏魔殿的大門被推開,一黑一白兩人手牽著手走出伏魔殿。他們看到亂葬崗上忙碌的人影,看到樹下對弈的江澄和藍曦臣,看到蓮塘裡盛開的荷花,對視一下,笑了。
眾人看到他們,紛紛丟下手裡的活計,歡喜的向他們跑來……
…………
夷陵亂葬崗千人血祭的三年後,一雙道侶開始在世間行走,男的白衣白發氣度雍容,女的黑衣紅帶頭戴黑紗。他們自稱來自夷陵,不屬於任何仙門宗派,卻逢亂必出,斬妖除魔。所到之處,無論妖邪還是仙門,均自行避散,無敢相擾。
有道是
兩世生死無所懼,三姻石上把緣牽,
紅塵焉有忘機語,夢醒願為無羨人。
一曲忘羨寄山水,兩相白首任逍遙。
(第一篇完)